同行也不一定是仇人关系,很多时候大家还是要互通有无的,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没必要那么剑拔弩张。方得月笑笑,说:“汪哥在吗?”
他身边一个推拉门打开,是一件小办公室,上面挂着今年考上什么什么资格证人员名单的光荣榜。“小方来了呀。”汪成华娴熟地揽过他的肩膀,“怎么了,遇到什么事儿了?”他一摸方得月的外套,“诶哟,穿得这么少!佳佳,给你小方哥哥倒点热水!”
招待小妹麻利地应了。
“不用,我说几句话就走。”汪成华拉了张塑料凳,想按他坐下,方得月杵着半天没动。
“好好好你说。”汪成华从善如流。方得月这人他是想招揽的,效率高,嘴巴紧,长得也漂亮,只恨自己的小公司没多几个这样的人。
“家长证那单你们别接了。”
汪成华的笑僵了一下,融化成一种黏腻的皮笑肉不笑,“小方,这是什么意思?”
“你们的证过不了机器。”
汪成华嘻嘻笑,“这个你就不用管了。”
”不巧,我还真要管。”方得月把滚烫的茶水杯往办公桌一坐,汪成华渐渐收起了笑容。
景哲出来的时候没想到会下雨,站在牛杂摊的雨棚里看着如注的雨水发愁,他从那张小卡片找到灵感,特意在大学里搜罗了半天,花花绿绿揣了一兜,还有那些写在厕所的墙壁上的,贴在大学后门的微信号和二维码,就连□□的他都收集了一遍,只有一家说能做,从小方那里打回来的钱还没捂热乎,又转了出去,大概是行规吧。
对方约了这个城中村的牛杂摊边见面,他已经浪费了两天了,这个再不行,景哲感觉自己真的可能会走上亲自违法犯罪的道路。
他站得腿麻,城中村车开不进来,想去拿伞的时候也晚了,四点零五分,一个电话打进来,说交易取消,钱已经退到他的帐上了。景哲感觉一道雷从天灵盖一直劈到脚板心,“不是……你们之前不是说能做的吗?”
“现在不能了。”
“我可以加钱的……”
“您别问这么多了钱已经给您退了以后也别打电话过来了。”对方躲他像躲瘟神,电话啪地一声挂了。
景哲站在原地,眨了眨眼,抬头看天。
大雨把天浇得黑透了,身边摊点的蒸汽下暴雨如针,他记得小时候有一次也是这样的雨,他被锁在屋外,抱着膝盖在屋檐下等上晚自习的景慧回来,外面好安静,黑黢黢的,只听见滴答滴答的声音,他坐着坐着,觉得自己在慢慢缩小,慢慢凝结成一个小核,慢慢融化。
再等下去也没有用啦。
景哲深吸了一口气,摸出手机,翻到徐伟的号码,“喂,姐夫吗,我是景哲。”他喉咙底一阵恶心。
对面只听见稀里哗啦的洗牌声,“你钱什么时候送到?”酒精破坏了这个男人的神志和喉咙,让他说起话来总是含含糊糊的,像是含着一口浓痰。
“您能再宽限我一个月吗,钱的事情好说,真的,就是证,我还没那么快……”景哲吸吸鼻子。
“诶,你怎么跟你姐一样,说话不认账的呢?”徐伟的声音拔高,“我不管,五天后要么来办手续,要么别来烦我。”
“我一定会办好的,您先给源源买几件棉袄吧,我看见最近降温了……”
“多管闲事!”
“……姐夫,您先别挂……”
嘟——
电话挂断了,景哲心都凉了半截。
“喂。”后面有人叫他。
景哲回头看,“小方?”
方得月站在一边看着他,不知为什么也没拿伞,露着脚踝的帆布鞋泡在水里,看上去像是从水和路灯光里长出来的蘑菇。
“他们退钱给你了吗?”方得月问他
“退,退了……你怎么知道?”
“哦。”方得月点点头,直接无视了他的问题,这朵蘑菇飘走之前恶狠狠对他比了个中指,“再敢找代考打断你的腿。”
景哲目瞪口呆,你自己不就是一个代考吗?
然而他怕断腿,他没敢说。
他们代考界可真是太黑了。
第6章 民政局见
6.民政局见
“小方!我知道你们神通广大,家长证真的没办法了吗?”景哲心有余悸,补充道,“不是代考的那种。”
景哲小心翼翼打量着方得月的脸色,“您,您给指条明路?”
方得月站在路灯下扭头看着他,睫毛落下一道影子,像一片浓黑的刀光,“去找个人结婚吧!”
“什、什么?”景哲感觉自己没听清。
方得月不假思索,“找个有证的人结婚,现在,马上,成年,没有犯罪记录,不重婚,学历高点收入高点,抚养权很容易下来,你还来得及。”
景哲纵是能在情场上杀个七进七出,片叶不沾身的主儿,此时都觉得有些为难,他满脑子搜索他那三十几个前男友的个人资料,成年倒是成年了,也人人家世清白,学历高的有留洋硕士,收入高也有潮牌创始人,可谁花骨朵一样的年纪就想着结婚。景哲不是没有动过结婚的念头,或者说,他曾经预谋的求婚仪式就有八次之多,结果不是对方落荒而逃就是对方直接一顶绿帽用行动表示了对和他共度余生的拒绝。
他捞来捞去,情天幻海捞不出一个能共赴婚姻殿堂的良人。
方得月继续说:“家长审查委员会对于非血缘育儿资格更严苛,考察期大多会延后半年到一年,有抽查和定期家访两种,考察内容主要是育儿知识,家长品德和家庭氛围三项,其中一项连续两次不合格就进入重点关注对象名单,长期不合格,家长审查委员会有资格收回抚养权。所以,找个靠谱点的,咬咬牙挺一挺三年就过了。”他意外地对他多说了一些话,说完又有种吃亏了的怅然。
景哲绞尽脑汁,他想着想着,看方得月的眼神就有点古古怪怪了。“那个,我问一下,小方,你是考了证的人,对吗?”
方得月不懂他什么意思,“和你有关系吗?”
“你,应该没结婚吧?”
方得月往后站了一步。“你什么意思?”
景哲差点一个滑跪拜倒在他的石榴裤下,“我看你就挺靠谱,请你和我结婚。”
方得月脸白了,看得景哲心想这次可不是打断腿那么简单了,他看着景哲,眼神冷得可怕,“我凭什么要和你结婚?”
“我可以加钱!”景哲生怕自己真的断腿,连忙解释道,“啊我不是要你卖……呸反正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我正好特别需要这个证,你成年,没有犯罪记录,不重婚。所以,能和我结婚吗?”
他绕来绕去,把自己绕晕了,说话越说越混账。也是,人家凭什么为了自己的一个证就和自己结婚,他那么多心心相印至死不渝的前男友都差临门一脚的时候扇扇翅膀跑了,他凭什么让只有一面之缘的小方接这个盘。然而时间不等人,现在不要说是小方,如果不是犯法,他都想随便找家幼儿园,抓里面的老师来结婚了。
景哲指天指地发誓:“婚前财产公证,婚后互不干涉,房产证可以加你名字,包吃包住包水电气网,我负责所有家用和家务,你就当多打一份兼职……不行么?”他抬眼偷看方得月的脸色。
他做好被小方暴打一顿的心理准备,方得月深吸了一口气,郑重其事问他,“加多少钱?”
景哲咽了口唾沫,“你要多少?”
“二十万。”方得月眼皮子都不眨。
“成交。”
二十万其实对于景哲来说不算是小数目,只是如果二十万就带着徐源逃家(再一次),还是很值得的。
二十万,就当是买个户口。他努力不去往深里想,比如摆在眼前的婚姻的问题。
不远处有人喝醉了,砸了一个酒瓶子,尖利的声音在冷风中四散而去,他们都扭头去看,望着天地囫囵一体的雨幕,像是望一件极有意思的热闹,直到声音消失,不得不转回注意力的时候。
一眼万年,再看过来的时候已经互为未婚夫了。
这可是自盘古开天辟地以来景哲人生第一次求婚成功,具有重大的历史意义,直接把他劈裂了,他的脑子还在被历史的滚滚洪流席卷而暂时处于瘫痪状态。他琢磨着,这也算是另类相亲吧,虽然他没相过亲,可相亲第一面大概就是喝喝茶吃吃饭,于是他征询方得月的意见,“那、那我们先吃个饭?”
方得月果断拒绝,“不用了,明天下午你拿着户口本,我们民政局见。”
第7章 登记结婚
7.登记结婚
第二天下午,景哲在方得月住处的楼下徘徊,陪他一起来的还有周茵茵,景哲人高马大人模狗样的,下面打麻将的也不敢调戏她了,笑嘻嘻地问,“哟茵茵,带男朋友来了?”
周茵茵白眼一翻,“人家可是有夫之夫,你们别油嘴滑舌的。”
倒是弄得景哲有些尴尬,他设想过无数次浪漫求婚和蜜月,甚至对到底哪天去登记比较有纪念意义都深有研究,就是没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因为既不知道未婚夫名字也不知道未婚夫住址而去求助代考机构接线员,要怪只能怪景哲真的很怕方得月再一次“单纯不想来”。
他中午就在民政局恭候了,实在是等得心惊肉跳,放下即将新婚的矜持去打小卡片上的那个电话,听筒那边还是熟悉的樱桃味唇膏接线小姐,景哲支支吾吾,“请问能帮我找一下小方吗?”
刚才还悦耳地报菜名(只不过优惠套餐从国家初级汽车维修证书和国家汽车钣金工证书二合一变成了代写期末论文加马哲期末考试二合一,想来连代考机构也有淡旺季)的接线小姐脸一变,变成了凛然不惧的女革命家,审问他,“你找小方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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