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条,就是前几日的“还活着”。这次又会是什么意思,谁还活着?当时他没有太细究,可此刻,电石火光间,他却有了一个太过大胆的猜想:是闻正明!如果是这样,他要躲起来,八年之久,从未露面,道理可以讲通,是在暗中谋划大局?而随即他又推翻猜想,闻正明是在监狱里死的,怎么可能逃过那么多双眼睛。那,会不会是闻正朗?那却又太过匪夷所思,毕竟当年坠海的地方很偏僻,鲜有人经过。何况就算有人经过,救起他们的可能性也不大——悬崖又高又险,风浪一卷,足够一辆车瞬间粉身碎骨。
还没想出个所以然,门铃响了。卫朝擦去他写在小黑板上的字迹,走去开门。
闻道拉着行李箱,看着他微微地笑。
“你……”卫朝先惊讶,怀疑是做梦,后也笑出来,急忙上前将人抱住,接着说,“我以为还有几天。”
闻道放开行李箱,笑意更深,回抱住他说:“提前回来查岗。”
“那赶紧来看看。”卫朝松开他,将人带进来,“看,可没有其他人,我特别忠贞不二。”
闻道坐下来,拍拍他的胸口,点头说:“这次算你过关。”
卫朝将人抱到腿上:“可不只是这次,我一直都这么乖的,嗯?”
“嗯。”闻道将下巴搁在他肩上,他很喜欢这样。
卫朝笑道:“那你说错话了,是不是该补偿我?”
闻道挪挪身体,声音偏偏多了些慵懒的笑意问:“那,你想怎么补偿啊?”
话音刚落,卫朝的吻也落下来,闻道轻轻颤抖了一下,再多次的亲密举动,他却总还是在那一瞬间悸动不已。销魂的,蚀骨的,像世间最甜的蜜裹住两人,浓又纯的爱恋纷纷乱坠,撒满整个世界。
卫朝打横抱起他,床上的鹅绒般温和又轻柔的动作,吻却是灼热又直接的。阳光铺满整个卧室,又暖又好看,是光天化日之下的依恋与爱意,热烈放肆又光明。
卫朝虚压住他,微微起身,痴迷看着身下的闻道,短短十二天,时间好似被拉得绵长,他如此想念他。
“看什么?”闻道问,话语间喘息未定,吐气时余意未了。
“你。”卫朝低头埋首在他颈间说,“我好想你。”说完又抬头看他,似乎永远看不够。
闻道抽出被他十指扣在枕边的手,转而搂上他的脖颈,将他拉低,自己微微抬头,再次贴上他的唇。
我也想你。
卫朝看到他的主动,和自己一样的心醉神迷,是多少年的等待都值得的这一时刻。
动作开始失控,掌心的热度传到肌肤上,如火苗迅速窜上身体的每一处。颤栗的身体,年轻的活力与光芒,这是从未有人到达过的地方,细腻光滑在掌中阅过,刺激着眼睛与大脑,一路打通直至四肢百骸。
卫朝对他从来细致入微,此刻不肯委屈他半分,他面上的每一次表情变换从不错过,哪怕闻道因他轻轻蹙一下眉他都在意,都心疼。可是没有,闻道有羞有情,无怒无惧。
“阿闻……”卫朝噙住他的唇,迷恋地唤。
衬衣的扣粒解掉最后一颗,卫朝压实上来,闻道攀上他肩背,目睹耀目的阳光和蓝天。
卫朝手伸向床头柜子,不通人性不解风情的电话铃声突兀又高亢。
闻道明显被吓到,应激性地颤抖了一下,卫朝轻抚他的头发安慰他,又亲上去。闻道微微侧开,赧然开口,声音又低又小:“快接吧。”
卫朝胡乱套好衣服,大步走向沙发。他紧盯着不停歇的手机混不吝地想,如果没有毁天灭地的大事,那他就让这人经历毁天灭地。
就是这么没有道理,我是老大,我说了算。
“江声”两个字现在看起来真是丑陋又讨厌。
“有屁快放。”卫朝显然不耐烦。
“卫哥,出事了。”江声急忙开口。
卫朝皱眉头:“什么事?”
“闻飞回来了!”江声着急道,“你说他会不会对闻哥有什么不利啊?万一他和他爹一样,那你可得小心了,这种——”
卫朝深吸一口气打断他:“江声?”
“怎么,哥,要我去替你喊周——”江声义气的发言再度被打断。
“你发没发现最近周泉他们都不在公司?”卫朝笑着咬牙切齿。
江声认真回答说:“是吗?我拍戏刚回来,不知道啊。”
“江声,你很好。”卫朝轻飘飘地说,“《情窦未开》我替你接了,你三个月的假期没有了,好好拍戏吧。”
说完自己的话就挂,是卫总的风格。
卫朝走回去,闻道已经穿好衣服。清了清嗓子,卫朝也觉得刚才没考虑到他刚回来,笑问:“累不累?”
“有点,饿了。”闻道看着他说。
看他用这样的表情说着这样的话,卫朝有点不自然。“咳。”卫朝替他整理好头发,“我们去吃饭吧。”
闻道挑眉:“你做?”
这个嘛,卫朝摸摸鼻子,诚实地说:“助理起先送了饭来,我还没开始吃。”
“哦。”闻道起身,卫朝虽然不会生食煮成熟菜,热菜速度还是可以的。
不过说着饿,因为累,胃口并不好。和卫朝挂完电话后,他改签了航班,让公司同行的人按照原来的时间登机,自己提前回来了。
卫朝细心地将碗中鱼肉里的刺挑出,放回桌上时,又仔细用汤勺搅了搅,确定没有刺再递给他。
他知道他是半夜登的飞机,所以现在才能到,闻道在飞机上一向睡不得觉,卫朝心中感动却又心疼。
闻道喝了几口就放下了,菜也没夹,嘴里没什么味道,吃什么都不太香。
卫朝道:“吃这么少身体受不住。”他拿过汤碗,舀起一勺喂他,“乖,把汤喝完。”
闻道撇撇嘴:“我又不是小孩子。”
卫朝笑:“那就该好好吃饭,再好好休息。”勺子又递上去。
闻道顺从地喝完一勺鱼汤,卫朝又夹一筷子肉说:“看看,色泽上佳,香味扑鼻,值得一试。”又递到他面前。
闻道被他推销的样子逗笑,笑着张嘴。单吃有些油腻了,卫朝又递上米饭。
吃完肉,卫朝又开口:“王助理五十多了,有经验,可会做饭了。你瞧,这黄焖鱼翅做得多好,就算是粉丝,做得好,吃一口也保证口齿生香!”
“五十多?”闻道疑惑问。
卫朝忍笑:“嗯,我助理,之前和你提过。五十多岁了,做饭很不错,前段时间家里老送饭过来,一直没能让你尝到她的手艺。”
闻道:“……”有些迷糊地想之前的事,又经不住他的推销和诱哄,趁机被卫朝喂了好一顿饭。
等自己吃完时,肚子还有些撑。
卫朝满意了,自己才开始好好吃饭。他胃口挺好,就着闻道碗中剩下的汤喝,饭菜吃得很干净。
闻道撑着头看他,心里像泡在温水中,温热,让人沉迷。见到他,总是能让自己平静下来,时刻觉得幸福。
“傻了?”卫朝在他眼前晃晃手,笑意满满。
闻道懒得不想动,卫朝抱他到浴室,又替他放好热水。
“好了,出去吧。”闻道准备脱衣服。
“不想一起洗?”卫朝逗他。
“敢?”闻道眯眼看他,耳根却泛热。
“你好好洗,”卫朝知道他累,不再逗他,“我去给你拿睡衣。”
闻道洗好后躺好,卫朝过来在床边坐着,声音温柔:“我在这儿陪你,睡吧。”
闻道拍拍旁边位置,卫朝很上道,掀开被子进去抱住他。
“怎么知道我在家?”卫朝问,闻道进门时按的门铃。
闻道回道:“你秘书王风打电话给我,问江声和文盛的合作,他顺口说今天你没去上班。”
卫朝不解:“我秘书经常帮他经纪人做事不奇怪,可你底下那么多人,这种小事怎么去问你。”
闻道说:“文盛大小事我亲力亲为,这叫负责任。”
卫朝没再追问,只说:“这可不叫负责任,别太辛苦自己。”
“哦。”
卫朝笑笑,将他拥得更紧。
闻道抬头问:“江声打电话来有事吗?”
“不累吗?怎么不快睡。”卫朝叹气。
闻道伸手扯住他的脸:“说。”
“好,我说。”卫朝拿下他的手握住,“不过可不许多想烦恼。”
闻道并没有被温柔的声音冲昏头脑,“那得看是什么事。”
唉,不好哄。
“好吧,”卫朝认输,“闻飞回来了。”
闻道愣住,他怎么会回来?
卫朝轻拍他的脸唤他回神:“没事,我在呢。”
“我不是害怕,只是有些奇怪。”闻道斟酌一下继续说,“我们现在的关系不好说,他爸爸我没有办法原谅,而今早已故去,而他该是恨我的。他说对这里早已深恶痛绝,离开的时候他头都没回。”
那时,闻飞和闻道关系不像父辈,他是闻道在闻家唯一的兄长。即使不够交心,却还是有亲人甚至是朋友间的感情,有些心心相惜。闻道后来拼命让他父亲进了监狱,最后甚至在里面病逝,闻飞那时在外国旅游,遇到些不能解决的问题,回来时,只拿到了一盒骨灰。
他撕心裂肺的哭泣,像极了当年闻道一个人在外国,偌大家里回荡着的嚎啕。至此,他们失去联系,也断了豪门家中那稀有的情意。
卫朝亲亲他的额角:“也许我想多了,故土难离,何况他离开的时候还小。但我还是让人盯着他,那天我去你住的地方给小东西浇水,看到他去找你,我怕他激动做出什么事。”
“嗯,我会小心的。”
卫朝点着他的眉心:“好了,别皱眉,你没有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