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办啊,‘I have found it’不灵了。”
老福跑去沙发上躺着说:“找不到就算了,咱们俩玩吧,反正你妈让我来带你爹回家,这找不到能咋整?”
“啊?”卫阳觉得自己被忽悠了,怒道,“我要回去了!”
这种事找我哥好吗!虽然他忙,但总比我能把我爹带回去的几率大得多啊。
别啊,老福起身拽着卫阳:“我这好不容易跑出你舅妈的手掌心,不能就这么回去。”要是不带你她能放我走哪,更何况你哥……说出来丢人,我可不敢在他面前胡来。
卫阳看着他不说话,老福诱惑他:“我带你去夜店?”
“不去!”卫阳气势汹汹上楼找自己房间了,爱怎么去自己去!
等黄昏时卫阳下楼,老福已经溜没影了。
唉。
而这边江声和他不愧是一个班滚出来的,昔日经过同样的教育,如今受着一样的苦。
他拍的农村励志情感剧杀青的热乎劲儿还没过去,因为流年不利得罪了老板,又要转变风格去拍时尚偶像小清新剧情,假期泡汤,对象很生气,自己很郁闷。
拍摄地这次倒是就在本地,北方空气挺干燥,心都快起皮了,江声烦死了,得赶紧听到他家宝贝的声音。
不过对方并没有接,江声望天,不让眼泪流出来,很坚强,也很倔强。
心里正骂着无良老板,就听见了卫朝的声音。
是否对上天许愿了太多,还是我原本怨气就很重,都给我召唤到眼前来了,那为什么不给带我家宝贝?
卫朝是来剧组找人的,但不是找江声。
闻道和他聊了唐明的事,卫朝心里有些担心,这事如果多个心眼想,其实也是在为难文盛的人。说来也巧,《情窦未开》的编剧兼导演赵樟和张齐鲁有些交情。比如说这次,张齐鲁就友情投资了这部剧,而今天听说刚好就到这儿来“外行看热闹”,卫朝抓紧机会就上。
江声做了幌子,卫朝说是来体贴自家艺人的,然后悄么声地把算盘摆出来。
寒暄介绍完后,赵樟接着去工作了。就剩他俩又工作生活的随便聊聊,张齐鲁之前在电视上经常听说过这个人,文盛晚会时也见过卫朝,印象都不错,如今聊天更是觉得这年轻人倍精神,有赤诚之心,也有恰当的圆滑世故,越看越满意,越笑越真诚越豪爽。
后来,聊天挺深入,这位实诚的煤老板还主动问起了卫朝的情感生活。
卫朝拼命忍住想向全世界炫耀闻道的心,只含糊说:“感情倒是要慢慢地来。”
张齐鲁停顿了一下,卫朝心理作用地觉得他想起了自己女儿,对方很快又笑着说:“你这年龄挺小吧。”
卫朝:“二十三了。”
张齐鲁惊讶道:“之前听说你少年有成,还没注意,这还真是啊。”
卫朝谦虚又玩笑地说:“就是命好,靠父母的基业。”又趁机夸对方:“哪像张总您,白手起家,这才是真的厉害,成功有为。”
张齐鲁假装叹了口气,道:“现在都老了。”又戏谑:“我女儿年纪比你大五岁,小点我都让她跟你试试了。”
卫朝心说千万别,我可有命中注定的爱人了,又暗暗叫好,话总算是绕到了这儿。表面还真诚地说:“张小姐腹有诗书,气质端庄,我相信张总一定会给女儿找一个最好的人。”
张齐鲁愣了两秒,苦笑说:“我希望她嫁给一个清清白白,不至于今后让她受委屈的人。”后面应该还有话,但他动了动嘴唇,又闭上了。
卫朝其实也有些不忍,父母对子女的心是真的。
他安慰道:“会的,张小姐那么好,另一半一定懂得珍惜她。”安慰了狠狠心又继续说,“我知道张总不至于会让女儿受苦的。”
张齐鲁瞬间抬起头来,眉头紧皱,肉堆到眼皮上,小了些的眼里目光复杂,肥厚的脸颊让他表情看起来显得更沉重。
半晌,他才重新开口:“是啊,我真不舍得让她受苦。”语气有些坚决,又有些无奈。
卫朝低声说:“我听说前些日子张小姐在和文盛唐副总交朋友,不知道是真是假。”借用唐明,已经得到了闻道的许可。
张齐鲁目光有些无措,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做贼”心虚。
闻道分析时说过:“我怀疑花胶强迫张齐鲁,让她把女儿嫁给唐明。”
对方把声音压得更低,说:“没有的事,这些人听风就是雨,瞎传。”他在刚才已经下定决心不再逼唐明了,多日以来的自我挣扎都没有结果,卫朝局外人的一句话,点醒了他——他选择了女儿。
卫朝根据闻道的猜测和张齐鲁的表现,大概知道了他的意思。
他心想,若是阿闻猜对了,张齐鲁现在的行为说明他并不是一个狠心的父亲。
卫朝装作“我只是随便八卦,但这八卦您这当事人证实是假的”的样子说:“我就是看张总您疼女儿,怕张小姐心思单纯,受了欺负。”卫朝又笑,“既然没有那就好。”
张齐鲁如释重负地轻松笑了。两人坐着,看赵樟导戏,江声状态不怎么好,老是被卡,赵樟有点烦躁,让休息会儿再拍。两人走过来,卫朝自然地站起来询问江声情况,仿佛他真是来视察艺人的。张齐鲁和赵樟聊了会天,后来要走的时候,特意和卫朝告别,他拍拍卫朝的肩,说:“年轻人,以后有了心上人,好好对人家。”卫朝郑重点点头,心想,那必须是啊。张齐鲁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来,他挺高大,有些胖,声音挺爽朗:“小伙子,我很喜欢你,谢谢啦!”豪迈说完背着手,走向停在外边路上的车。
卫朝在原地笑出声,这煤老板挺有意思的啊。
回到公司,卫朝打电话给闻道,把事情仔细说了一遍。闻道说:“果然,八九不离十就是花胶动的心思。”
卫朝问:“他这是在给文盛找麻烦,目的到底是什么?”
闻道自己摇摇头,说:“不知道,不过得找人帮张齐鲁的忙,我怀疑他那种直爽的人,又隐忍了这么久,会一时冲动和花胶撕破脸皮,保不准会有危险。”
卫朝心想,要不咱俩怎么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呢,心有灵犀的感觉太爽了。
“我让周泉找人跟着他呢,有事他们会及时帮忙的。”
只是辛苦他们了,最近一直都在忙。
闻道本想说麻烦你了,又觉得多余,就夸他说:“我家朝还挺聪明。”说完脸有些发烫,又想反正他也看不见,索性光明正大等着卫朝说话。
卫朝想,这是要让我疯吧。
“那是因为我家阿闻聪明,我不能太落你后面,要不万一你嫌我笨怎么办?”
闻道没有客气:“你就是笨。”
卫朝笑:“那刚才的夸奖还算数吗?”
对方直接挂断了电话。
卫朝:“……”嗯?
唐明进了办公室,就见他上司正襟危坐,面无表情。
唐明默念之前打好的腹稿,轻咳一声清清嗓子,准备开始凄凉的表演。
“我——”
闻道立马出声打断:“别说了。”又语重心长地说,“能不能让我在有你的地方安静地待会儿。”这么多年从来没有过,哪怕一次呢。
唐明抿嘴,用眼神传达强烈的请求。
闻道也用语言表示坚决的示意:“出去。”
让你再糟心会儿,你朝三暮四欺负少女毁我文盛员工名声……还打断我的电话。
应康并不知道闻正明和他合作时保留了那么多的证据,当初他入狱时应康还没来得及去堵他嘴,就传来了闻正明的死讯。他以为自己已经安全了。
可是当法院的传票送到应康桌上时,他没想到自己居然栽在一个死人的手上。
前久的花胶之行并没有任何作用,因为张齐鲁闯了进去,打乱了秩序,那些人再没管他。锒铛入狱已经是一个月后的事了,应康公司很快有了新的领导,但这并不能阻止股价一再跌落,名声也不能再臭。
闻道心里很畅快,却并不能让伤痛消失。
这时卫朝出差半个多月了,确定应康不会有翻身机会才放心走。马来西亚是个好地方,文化大杂烩,挺有意思。不过吉隆坡的赤道阳光很厉害,卫朝开完会去海边走了一圈,热盐味感觉齁得慌。
正想回去躺酒店大床的时候,突然看到了一个人——带着一个大破帽子,穿着大花裤衩,这里瞄瞄,那里瞅瞅。
卫朝一个箭步冲过去,扣住了那人的手。
老福哇哇大叫。
卫朝不顾海滩上众人“不知该帮不帮”的脸色,把老福带回了酒店。
“你来这儿干什么?”卫朝理智尚存。
老福有些心虚:“……玩儿。”
卫朝尽量平静下来慢慢问:“你别告诉我你把阳儿一个人放在美国。”
老福继续心虚,不敢回答。
卫朝知道了,这人就是把卫阳当幌子,带他出来就是用来挡他妈和张姨的。
卫朝咬牙切齿:“卫阳知道你来这儿了吗?”
老福眼神乱飘,不说话。
卫朝继续问:“你来了怎么跟他说的?”末了还加一句,“说实话。”
老福嗫嚅道:“去夜店。”
卫朝顾不得长幼顺序,很想暴打舅舅。
老福抱着头到处躲。
卫朝:“……”我还没动手。
“行了,别给自己加戏了。”卫朝坐在沙发上叹气。有这么个舅舅,卫阳那种小脑袋简直要被玩儿死。
老福把手从头上拿下来,放到眼睛上,只留个缝看卫朝。
卫朝无力地问:“你原来准备什么时候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