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容挽歌是不是有意要放那些妖魔一条生路,总之她的这番举动已经惊动了单春秋等人,是以当她来到了七杀殿内,以单春秋为首的一干七杀徒众早已严阵以待。
“容挽歌,你为何擅闯我七杀殿?”听了妖魔的汇报,单春秋再看着眼前面无波澜的容挽歌,纵使她已杀了过百之数的妖魔,也依然是一副仙姿清雅的样子,心中对她有一种又惊又惧的感觉之余,又涌起了一股不好的预感。
“近日,你为了什么而残害我蜀山弟子——”容挽歌手腕一转,一边将扶桑剑收入墟鼎里,再从中掏出忘忧琴,一边微启红唇,温声道:“今夜,我就为了什么而擅闯七杀殿。”
语罢,容挽歌懒得席地而坐了,兀自如松竹般挺直地站立在七杀徒众面前,抬手就是抚琴一曲。
七杀徒众不禁脸色微变,实在是上次那曲《诛心》太让他们印象深刻了,只是不待他们反应过来容挽歌这次弹奏的曲子不再是《诛心》之际,这一切已经晚了,因为容挽歌弹奏的是《镇邪》。
《镇邪》与《诛心》一样,皆是出自于《忘川乐谱》,而二者的不同之处就在于《诛心》是属于攻击类与幻术类兼具的乐曲,而《镇邪》是属于祛邪类的乐曲。
此曲如其名,《镇邪》意在镇邪,大多数的妖魔浑身皆是妖邪之气,欲念愈重者则妖邪之气愈浓,以弹奏《镇邪》来对付一干妖魔是再适合不过的了。
弹奏者是否使用灵力弹奏《镇邪》有着很大的差别——若是弹奏者不以灵力来弹奏此曲,如此只会对修为比弹奏者低下的妖魔产生影响,对于修为比弹奏者高深的妖魔则无影响;若是弹奏者以灵力来弹奏此曲,无论弹奏者的修为比妖魔的修为或高或低都好,只要闻之者为妖魔,魂魄自如遭受业火灼烧般痛苦不堪,轻则一身修为会有所减损,重则魂飞魄散也是有的事儿。
然而,此曲也有两个缺点。
第一,此曲虽不比《诛心》一样极耗真气与心神,但是她若是以灵力来弹奏此曲,那么真气与心神的耗损自是不在话下的了。
第二,倘使闻之者中有几个心性坚固的妖魔能忍受着痛苦,兔子急了也会咬人,更何况那些妖魔不是兔子而是虎豹豺狼,那么他们极有可能会拼着同归于尽的心态来狠狠地回击弹奏者。
这也就是为什么当初蜀山又将要遭受灭顶之难的时候,容挽歌会选择弹奏《诛心》,而不是《镇邪》的原因之一。
容挽歌当初会选择弹奏《诛心》应敌,第一是因为《诛心》意在逐步攻讦心神,《镇邪》却是意在逐步攻歼魂魄,而她向来不喜杀生,妖魔也是世间生灵,那时的她没想要这般对待妖魔,却没想到她的一缕善念却导致了近日来发生了他们残害蜀山弟子一事;第二是因为容挽歌素来不爱杀生,又认为心神乃是生灵最为脆弱的部分,攻讦他们的心神就是最好惩处,所以她是心存希冀七杀徒众在听过《诛心》此曲之后会对蜀山有所忌惮,却没料到他们会变本加厉,反而大肆残害蜀山弟子,此举着实不可饶恕!
我欲待妖魔好,奈何妖魔不受,我又何须心软?
既然当初的攻讦心神无用,那么今日的攻歼魂魄……
随着琴曲愈发激越,容挽歌垂眸凝视着痛苦得纷纷倒地翻滚不已的七杀徒众,双眸笑意微漾,不禁轻轻地勾唇一笑,那么今日的攻歼魂魄想必是有用极了。
见着恍如陷入魔障的容挽歌,暗中跟踪容挽歌的夏紫薰微蹙柳眉,正在思量着要不要通知白子画,却不晓得早已透过镜子观微容挽歌一路持剑杀妖诛魔地来到七杀殿的白子画正朝着魔界赶了过来。
夏紫薰本想趁着深夜来找容挽歌谈话,只是她还未找上容挽歌,就先看见容挽歌身着一袭黑衣离开了蜀山,再往魔界的方向赶去,在好奇心的驱使之下,夏紫薰暗中跟着容挽歌,想要看看容挽歌到底往魔界去做什么。
容挽歌不停地弹着《镇邪》,眼见着七杀徒众受尽了折磨与煎熬,她的眉目却是一派冰冷无情,不再得见丝毫悲悯。
此时,一道凌厉而强悍的攻势正朝着容挽歌袭来,容挽歌赶紧侧身躲过,然而手上的动作并未有所停止,不禁抬眸一看,但见来者是一脸稍显苍白、浑身略微颤抖的杀阡陌站在七杀徒众的面前,狠狠地怒瞪着容挽歌。
“容挽歌,现在是什么时候了,你到底在发什么疯?”杀阡陌暗自在内心表示要拥有这般冠绝天下的倾城容颜,早睡早起是必不可少的方法之一,可是这个该死的容挽歌居然在深夜时分来七杀大吵大闹的,这是在故意让他不得安生吗?
啊,我的美貌啊……
“七杀圣君,你这番话说得好像挽歌曾经正常过似的。”容挽歌皮笑肉不笑。
杀阡陌、夏紫薰:“……”
“圣君,救命啊……”
“圣君,属下好痛苦……”
“圣君,快杀了这个妖女……”
杀阡陌紧皱着剑眉,看着这些痛苦不堪的徒众垂死挣扎的垂死挣扎、魂飞魄散的魂飞魄散,又听着七杀殿外那些因为听了此曲而嚎叫得凄厉的妖魔,自己却爱莫能助,现在的他正以全身的灵力来护着魂魄,才不至于像他们一样狼狈地在地上痛苦翻滚。
“他们到底是怎么惹了你?”正当杀阡陌要出手伤害容挽歌,他冷不防想起容挽歌是花千骨的姐姐,到底是忍了下来,又看见容挽歌一副死磕到底的模样,杀阡陌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儿,虽然他仅是在蜀山见过容挽歌一面,但是他很清楚容挽歌就跟白子画一样都是心怀天下苍生之人,能让容挽歌突然大闹七杀的,想必是最近发生了一些惹怒了容挽歌而他却不知道的事情。
“近日来,凡是外出历练的蜀山弟子,无一不遭受七杀魔徒的残害。”容挽歌冷声道:“按照不完全的统计,伤者已是过百之数,亡者已是逼近两百之数了。”
闻言,杀阡陌满目愤怒地瞪着七杀徒众,冷笑道:“我跟你们说过多少次了,不要再去找蜀山的麻烦,你们都把我的话当耳边风了,是吧?今夜,你们最好祈祷你们会死在容挽歌的这首曲子之下,否则……你们不听我话的账,我会一笔一笔地慢慢跟你们算!”
单春秋和旷野天怨恨地死瞪着容挽歌,容挽歌无所畏惧地淡淡道:“还记得你们再次进犯我蜀山那一天,我对着天地发的毒誓吗?你们不信我会履行誓言,所以今夜的我做给你们看了,敢问两大护法可还满意?”
“挽歌……”白子画终于来到了七杀殿,再疾步地走到容挽歌的身边。
容挽歌不予理会,弹琴的动作也不曾停顿半分,兀自继续说话。
“如若两大护法还不满意,不妨再试试率领着七杀徒众来残害我蜀山弟子,我多的是祛邪类的曲子还没登场!”
容挽歌微扬唇角浅笑,语声是极尽温柔婉转。
“既然这次是《镇邪》,下次就是《却邪》,再下次就是《摧邪》,可好?”
单春秋与旷野天不禁眼神一闪,一首《镇邪》已经这么厉害了,《却邪》和《摧邪》岂不是愈加厉害了?
这下子,他们倒是真的有些畏惧容挽歌了。
白子画赫然握住了容挽歌弹琴的素手,琴音戛然而止,漆黑而深邃的双眸定定地凝望着容挽歌,只见他淡淡一笑,语带安抚地柔声道:“我来了,挽歌,别弹了。”
容挽歌依旧是面无表情的模样,只是她感受着白子画厚实的手掌,心中没来由地涌起一股酸涩,让她不由得如此出言控诉,话语中竟是透着一丝委屈及撒娇,道:“子画,七杀魔徒残害我蜀山弟子,当真是可恶极了!”
杀阡陌:“……”他怎么会有一种女儿正在向爹爹告状的感觉……
七杀徒众:“……”这白子画与容挽歌的关系非比寻常啊……
“嗯,他们当真是可恶极了。”白子画心中有着对这样的容挽歌而感到无奈,也有着对残害蜀山弟子的七杀徒众而感到震怒,只不过面上不显分毫,反而是满脸柔色地附和容挽歌。
顷刻间,单春秋眼眸一转,趁着众人不经意,就朝着容挽歌射去一根淬有洗髓散的细针,反应机敏的白子画眼神一冷,忙不迭只手搂着容挽歌闪到一边去,而白子画未能及时松开方才制止容挽歌弹琴的那只手,于是就在那一瞬间,两人的手指皆被琴弦给划伤了,两滴血顿时滴落到琴身之上,而后迅速地融合在一起,幻化成一丝微弱的暗红光华没入琴身之内,整个过程快得无人发现。
容挽歌蓦地美目圆睁,其中有惊愕,更多的是愣怔。
在白子画的怀里,容挽歌的鼻尖萦绕着他的身上独有的冷香,她头一遭觉得,原来自己的身躯竟是这般娇小,原来自己的力量竟是这般弱小,而白子画就像是一座庄严巍峨的高山,替她阻挡着风霜雨雪与飞沙走石,即使白子画浑身的温度是透着些许冰凉的,可是他的怀抱让容挽歌感到分外温暖,也让她头一遭觉得,原来自己可以成为被人保护的存在。
师父青阳不是没有保护过容挽歌,只是他太神秘了,总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更让她万分疑惑的是,他对她的态度有着一丝莫名的崇敬,让她无法感受到最真实的他,也无法让她对他彻底放心,所以她就是自己的保护者,就在她早已认定只有自己才能保护自己的时候,白子画的出现就像天光破晓的那一道曙光,让她看见了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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