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点整,办公室的门被推开,分秒不差。
戴衣说了句“焦总上午好”,随后便跟连珠炮似的:“焦总这些是您需要过目签字的文件,下午三点有个例会董事长不来需要您主持,还有上次被pass掉的方案策划部又重做了一份……”
她语速很快,咖啡还冒着热气,焦嵘端起杯子抿了一口又轻轻放下:“知道了,你去忙吧,有事我再打给你。”
戴衣点头,按轻重缓急程度把文件整理好摆在他手边才进了隔壁秘书室。
焦嵘的办公室被分成两部分,戴衣在里面隔间工作,以便随时响应boss的召唤。她跟在焦嵘身边五六年,对他的习惯性格了如指掌,工作能力一流,冷漠如焦嵘也曾赞许过一句:“做得不错。”
焦嵘一份份文件看过签字,再次pass掉新做的方案,抬手看表,已经十二点过了三分。
他拨通戴衣的内线:“文件签完了,你来拿走。告诉策划部关于明年春夏新款的方案再重做一份,三天之内交给我,”他停了停,“还有帮我带份午餐来,谢谢。”
戴衣咬着面包嗯了几声,推开通往boss办公室的门,看见焦嵘正在闭目养神,轻手轻脚地进去收拾好文件夹再回自己的办公室,然后从正门出去。
已经是九月了,天儿还没个凉爽的意思。从楼下的快餐店买了份便餐,戴衣提了东西就要进公司。
陆敬铭看见她像看见了救命恩人,忙不迭地上前:“戴秘书。”
戴衣扭脸一看,是张熟面孔,却想不起来是谁,眼中满是疑惑:“您好。”
陆敬铭赶紧接话:“我是博澳科技的陆敬铭,上次签合同时见过的,我想和焦总谈谈关于项目的事,所以想问问你焦总现在有没有空。”
“陆总,这个我得看看boss的日程表,请您在一楼休息室稍等片刻。”戴衣满面笑容,随后冲前台使了个眼色,立马来了个职员给他带路:“您这边请。”
陆敬铭说了声“辛苦了”便跟着人去了休息室。
戴衣迅速去了顶层,敲了门把午餐袋放在茶几上,才跟上司说:“焦总,博澳科技的人想跟您谈谈关于项目合作的事情,现在正在休息室候着。”
焦嵘睁开眼:“是谁?”
“姓陆,陆敬铭。”
瞌睡来了给个枕头,他正有意约陆敬铭见面。
“请他上来。”
陆敬铭得到消息,便跟着戴衣进了焦嵘的办公室,戴衣给他泡了杯茶,带上门离开。
陆敬铭笑了笑:“焦总你好,我是博澳科技的陆敬铭。”
“你好,请问贵司那边是是……”
陆敬铭连忙摆手:“不是,焦总,说起来挺难以启齿的。我这次来是为了私事,耽误一下你的宝贵时间。上次在club里我喝多了上头,你别往心里去,然后我希望你我之间这点小事不要影响博澳与焦氏的合作。”
焦嵘饶有兴味地盯着他看了会儿,看得陆敬铭头皮发麻。
他说:“好的,没关系。”
陆敬铭这才放下悬着的那颗心,连声道谢,像是得了莫大的恩宠。
绝好的把柄,不利用下多可惜。
林彦趴在门上,盯着猫眼猛看,陆敬铭又发消息说晚上应酬,恰好给了他个机会。
他眨了眨酸涩的眼,就快要放弃时,希望的曙光降临了。
对门儿的老总正在开门,七点整。
估摸着差不多时间,林彦湿着头发裹好松垮的浴巾去敲对面的门。
焦嵘的声音从里面传来:“稍等,这就来。”
林彦一手抓着浴巾一手撩着还在滴水的头发,满脸无辜:“我家的花洒坏了,可以借你的浴室用一下吗?”
他盯着林彦光洁的脚丫,微微皱了下眉,从鞋柜里拿出一双一次性拖鞋放到地上,往旁边错了错身子:“可以。”
一次性拖鞋,家里肯定没有其他人,结合上次酒会洗手的表现,有洁癖。
林彦快速分析得出了结论:焦嵘,顶级钻石王老五一个。
他美滋滋地穿上拖鞋往浴室里拐,没看见焦嵘眼底的晦暗不明与风起云涌。
焦嵘握紧了拳头,浑身都在颤抖。滔天的妒意几乎要将他淹没,占有林彦的欲望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他悄悄靠近浴室,把脸贴上磨砂玻璃门,听里头哗哗的水声和不大清晰的细小响动,等平复下来才坐回沙发上。
水声停止,蒸腾的雾气中现出个人形来。
“谢谢你了。”
林彦站在沙发侧边道谢,见焦嵘只是简单回了句“不客气”,伸手将浴巾解开。
他赤裸着身子,摘掉焦嵘的眼镜跨坐在他身上,去亲他的嘴角。
焦嵘呼吸一滞,只是侧脸擦过林彦的唇瓣:“你干什么?”
林彦没说话,手往他胯下捞了一把,在他耳边吹气:“焦总,您石更了。”
焦嵘恨不得把他压在身下狠狠欺负,哑着嗓子用最后的理智将林彦掀下去:“请你离开。”
林彦连人带鞋一起被请出去还在琢磨:他是不是性冷淡?
可生理反应却很真实。
林彦盯着紧闭的门,轻轻笑了下。
焦嵘冲了三次凉才勉强冷静下来,他一边擦脸上的水一边反复告诉自己:为时尚早,再等等。
第四章
光滑细腻的脊背,纤细小巧的脚踝,不堪一握的窄腰。
还有擦过自己侧脸的那个带着湿意的、柔软的吻。
回想起前天傍晚的那一幕,焦嵘觉得自己正在疯掉的边缘摇摇欲坠。
爱吗?
答案当然是肯定的。
占有他,弄脏他,毁掉他。
爱狠了爱极了,便恨不得饮其血啖其肉,再把骨头一点点敲碎,连骨髓都吸吮干净,将他整个人与自己融为一体,纯粹的水乳交融。
这样你就是我一个人的了。
他的脑海中无数次浮现过林彦的模样,笑着的林彦,双手交扣思考的林彦,无措到抠手指的林彦,发脾气的林彦,被言语伤害后红着眼圈倔强的不肯掉眼泪的林彦。
只有林彦,全是林彦。
他的林彦,他的心魔,他的良药。
焦嵘揉了揉突突直跳的太阳穴,把脑子里那些见不得光的想法统统塞回深渊。
戴衣看他脸色不大好,把文件放到他桌上,转身给他倒了杯热水。
“焦总,您注意身体。”
焦嵘疲惫地笑了笑。
戴衣又说:“焦总,您放在公司里的药已经吃完了,需要我再去医院开一瓶吗?”
“不必,药对我来说已经没有什么实际用处了,停了也好。”
“对了焦总,博澳那边将新闻发布会地点定在了洲际酒店,时间是后天早上八点,说是直接向公众展示焦氏与博澳合作款智能手表。”
焦嵘将座椅转过来一点点:“样品他们没送来一份吗?”
戴衣撇撇嘴:“没有,只发了介绍视频过来。而且时间也很急,是直接通知我们的。”
她把“通知”二字咬的重了些。
她看见顶头上司座椅左右轻微的晃动了几回,这是焦嵘不大高兴的表现。
“好,回复博澳,我会按时到达。”
戴衣点头答应,扭身回了秘书室。
虽然秘书不能擅自发表意见,戴衣心里也是挺不爽的。这个博澳显然没把焦氏放在眼里,签合同前后的态度简直是三百六十度大转变。
她不屑地嗤了一声,拿起电话。
博澳公司内,王成正拨弄着要公开于世的手表,不停地赞美:“啧啧啧,果然是咱们公司出品的东西,你看看这流畅的线条精美的外形,哎哟真是……”
新来的刘秘书是个刚出校门没多久的学生,性子很直:“王总,手表外形和内里都是焦氏出的,咱们只是加工了下而已。”
王成不满地看了她一眼:“你们年轻人就是不懂事,”
他摸了摸自己稀疏的头发,像是自言自语洋洋道:“不是我有偏见,年轻人就要多学习多察言观色。焦嵘那小子,才三十岁就坐上了那么高的位置,可现在我们提出的要求还不是都答应了?这叫什么?这就叫尊老爱幼。”
刘秘书被这毫无逻辑没脸没皮的一番话恶心得够够的,焦氏财大气粗不跟博澳计较,怎么到他这就跟怕了博澳似的?
为了自己的工资和奖金,刘越只好点头笑应:“对对对,王总教导的是。”
王成大言不惭地挥挥手:“忙你的去吧。”
焦嵘站起身正要下班回家,策划部总监凌岚踩着高跟鞋风风火火闯进了办公室,一巴掌将再次被他砍掉的方案拍在桌子上。
“焦总,我闹不明白了,您说说看,这次的春夏新款设计图哪里不对?这不一直是咱们的设计风格吗?”
面对下属这样的顶撞,焦嵘不温不火地将图纸摊平:“我没说过高级感是只有黑白灰三种颜色。”
凌岚一愣,随后茅塞顿开:“我明白了焦总,您等着,我今天让崽子们加个班,明儿就把新图纸给您拿过来。”
“好,今晚你给他们定咖啡吧,我请。”
凌岚笑颜如花:“谢谢焦总,我回去了,刚耍混呢您怎么着都成就是别扣我奖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