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行李不多,陆敬铭买给他的东西全都乖乖呆在原地看着主人匆忙整理。
林彦的行李箱内只有自己带来的东西,除了衣服鞋子和洗漱用品便寥寥无几。
他合上行李箱,瞥见左手中指上的卡地亚戒指,毫不犹豫地摘下来放在床头柜上。
林彦扣上顶鸭舌帽,挂上口罩,拉着行李箱踏出这个生活了两年的房子,锁门。
他去了物业,秉着自个儿不多的善心预存了三个月的水电费钱,拉下口罩,把1801的钥匙交给收银小妹:“小姐姐,您帮个忙,帮我把这钥匙交给1801的业主,我出远门怕丢了。”
收银小妹被他的眨眼闹得两颊飞了红云,接过钥匙放好,问:“您还有什么事吗?”
“噢,”林彦递了个棒棒糖给她,“可以帮我查一下1804业主的电话吗?他是我对门的邻居,有个贵重东西落下了。”
姑娘有些为难:“抱歉,这属于个人隐私,您也可以交给我们……”
“嗨,昨天我们还一起喝闲酒呢,”林彦面不改色心不跳地扯谎,“他喝醉了听他说这东西挺重要的,我不得赶紧还给人家么?你说是不是。”
林彦挑了挑眉,软磨硬泡靠着三寸不烂之舌套来了电话号码。
拿到手一看,竟然是个座机。
真行。
林彦收好便利贴揣兜里,冲姑娘吹了个口哨:“谢了。”
交完钱,他看见银行发来的信息,卡里头还有不到五万块。
够他独自生活一小段时间,但相比被人养着的舒心,林彦当然是选择后者。
他找了个凉亭坐下,等宾馆发来确认入住消息才站起来拉着箱子走。
林彦快速出了小区门,打了辆出租车直奔酒店。
恰巧酒店旁边开着个手机营业厅,他便直接办了张新电话卡。
办好入住手续,林彦进了自己房间,鞋还没来得及脱就装上新卡,清了清嗓子,拨通便利贴上的号码。
“喂您好,焦氏集团戴衣。”
林彦:“您好,麻烦帮我转接焦嵘。”
戴衣拿着听筒呆愣了下,这人直呼焦总大名?随后拿出职业化的语气回答:“抱歉先生,焦总正在开会,我是是他的秘书,您有事的话我可以代为转告。”
林彦拖长了音调“哦”了一声:“麻烦您告诉他,他有东西遗忘在我这里了,让他来西景酒店1719找我拿,我姓林,这是我的号码。”
没等戴衣回答,那边已经干脆利落地挂了电话。
林彦把所有社交账号都重新注册了个新的,反正他没有朋友没有家人,换了这些与人间蒸发没什么两样,一样的事儿他干得多了,驾轻就熟。
说起来,新号码相当于是焦嵘第一个知道的。
林彦按下锁屏键,拿出睡衣去洗澡。
他很期待。
焦嵘一定会来。
焦嵘刚回办公室,戴衣听见声响赶紧从秘书室出来告诉他方才的电话。
“好,知道了,”他抬手看了看表,“现在五点四十二分,七点时你帮我订星海川菜的几个招牌,我七点半去取。”
林彦的喜好他了如指掌。
戴衣应下,把写有电话号码和姓氏的纸条推到焦嵘面前:“这是来电话的那位先生的联系方式。”
双木林。
傍晚七点四十,陆敬铭回到了没有一丝光亮的家中。
他打开灯,喊了两声“林彦”,无人应答。
他疯了一般的在家里找林彦的踪迹,直到发现床头柜上林彦留下来的戒指。
那是他们曾经约定好的订婚戒指,正孤零零地睡在台灯旁,昭示着主人的离开。
陆敬铭一遍遍拨打林彦的电话,手机里冰冷的女声,空荡荡的房间,无不在提醒他一个残忍的事实:他已经彻底失去了林彦。
一无所有。
而林彦正躺在宾馆的大床上吸着奶茶看电影。
八点整,敲门声响起。
林彦光脚跳下床去开门,嘴里还嚼着芋圆。
他把芋圆囫囵吞下:“焦总。”
焦嵘“嗯”了一声,沿着他开到胸口的睡衣扣子看到光着的脚,问:“怎么又不穿鞋?”
他自己没察觉到语气中透出来的宠溺,但是林彦听了个分明。
“这不是您来了我激动么,着急忙慌的就没穿。”
焦嵘摇了摇手提袋:“进去,我带了晚餐来。”
“我面儿可真大。”林彦接过往旁边挪了挪,给焦嵘让出进来的空间。
焦嵘把西装外套脱下挂在衣架上,这才坐下解开领口的扣子,又把领带塞进衬衣里头。
他整理的这会儿功夫,林彦已经摆好了菜品餐具。
含着一口水煮肉片的林彦嘴巴鼓鼓:“焦总,我还以为你们这些高管都是喝露水的,没想到您也喜欢川菜。”
焦嵘夹起块儿豆腐放到碗里:“噢,谈不上喜欢。”
哪止不喜欢,分明是讨厌至极。
林彦盯着他鬓角冒出的细汗偷笑,焦嵘显然是吃不得辣,还偏要装出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行了焦总,吃不得就放下吧,您这样搞得我怪内疚的。”林彦递了杯还没开封的奶茶给他。
焦嵘耳朵有点红,不知是辣的还是什么,他轻咳了声转移话题:“你说我有东西落在你这了,是什么?”
林彦直视着他的眼睛,坦坦荡荡:“我。”
焦嵘:“林彦,我不希望你只是因为想从我这里得到某些东西才想着,”他顿了顿,似是想找一个委婉的词来代替,无果,只好直白表达,“勾引我。”
“我以前是那么想的,可我改主意了。焦总,我很喜欢你,”林彦坐在桌子上偏着头看他,两条长腿来回晃,“而显而易见的,您也喜欢我,不是吗?”
“你为什么如此笃定?”
林彦笑了笑:“我没看错的话,您有一定的洁癖,肯定不能容忍自己的东西落在别人那里。而且谨慎如您,任何细枝末节都不会忽略,所以明知这是我请君入瓮的圈套,您不仅来了,”他指了指桌上的还在冒热气的饭菜,“而且还特地给我带了晚餐,这已经远远超过了睦邻友好的关系。”
“还有很重要的一点,我借用您家的浴室,看见磨砂玻璃门上透出了您的侧脸。出来后我不过刚坐上去,您就有反应了。”
焦嵘一怔,随后轻轻叹了口气,用一种爱怜的几近慈悲的眼神看着他:“我真是拿你毫无办法,林彦,你分析得很对,但是有一点,你错了。”
林彦身子微微前倾:“洗耳恭听。”
他听见焦嵘说:“我对你不仅仅是喜欢,还有许多我自己也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大概用‘爱’这个字眼才能勉强概括。”
林彦从桌子上跳下来,拽着焦嵘的领带吻上他的唇:“我是你的。”
这是个不带有任何情欲的、无比缠绵的亲吻。
舌尖相互追逐嬉戏,随后纠缠在一起。
一吻完毕,焦嵘轻蹭着林彦的鼻尖,亲昵无比:“跟我回家好不好?”
“你想做什么都可以,不过我刚从楠叶搬出来,又要回去吗?还是和前任住对门?”
焦嵘笑:“我可没说是要回那里。”
他把林彦的行李整理好,把行李箱拉在右手,向林彦伸出空闲的左手。
林彦一愣,随即与之十指相扣。
这个动作他娴熟无比,但对象换成了焦嵘,倒是让林彦感受到了极其少有的脸红心跳。
甚至在路上,焦嵘都是一手握方向盘一手牵着他的。
这让林彦感到受宠若惊。
回了焦嵘的别墅,林彦看着简约大气却带着低调的奢华内里,对焦嵘说:“焦总,这么大的房子您不嫌冷清?”
正在换鞋的主人沉默片刻才摇了摇头表示否认。
林彦耸耸肩:“看你表现这个问题好像很难回答。”
焦嵘解开领带:“不是,我刚才在思考,为什么你现在还是叫我焦总,这让我感觉我们是上下级关系,而不是,伴侣。”
镜片后的深邃眼眸里带着丁点的不解,衬衣领口半遮半掩,性感得要命,撩人心弦。
“彦彦,现在你是这个家的另一个男主人,我们是爱人,也是亲人。你是我的,我也是你的。”
第一次有人如此认真的告诉他,他们平等。
以前的宿主,林彦将自己比作寄生者,他们把他当成玩物,当成泄欲工具亦或是娈宠。
爱人,现在的我根本不够格站在焦嵘身边。林彦想:如果能早些遇见他,是不是一切就会不一样了?
他盯着焦嵘棱角分明的脸出神。
焦嵘说完,发现林彦正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看。
“怎么了?”
林彦咽了口唾液,眼圈微红:“哥哥,”
他询问着比自己高了不少的男人:“你喜欢这个称呼吗?”
焦嵘摸了摸他毛茸茸的脑袋:“喜欢,我的宝贝彦彦。”
心甜蜜的颤抖不止,这种温柔得能掐出水儿来的语气,像层枷锁,牢牢囚禁住了林彦。
他觉得自己完蛋了,彻底完蛋。
神魂颠倒。
林彦伸手去解焦嵘的皮带扣,因为太过急切显得有些慌乱:“哥哥,我想要你,我等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