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心动归心动,性情大变是不可能的,鬼神附体也是不可能的。虽然骆影其实很想把他这个沉默的故事分享给故事的主角,但他知道他开不了口。
比起当一个当作笑谈的同性追求者,还是当一个不爱说话的昔日同窗吧。
余明明换好屏回来,已经快一点了。
“五百,”余明明此刻看起来像一个没有感情的杀手,“感谢点金手影哥手下留情,用了三成功力,只碎了外屏。”
骆影有点良心不安:“我赔你。”
“别,我受不起,”余明明面无表情,“要不今晚你给我暖暖床吧,清心寡欲太久了,反正你也睡不到周泽尧。”
骆影看了周泽尧一眼,他正跟段金站在一起,扬哥好像在最后交代什么事情,应该没听见这边的动静。
当时该用六成功力,毁其内胆,伤其筋骨的,骆影心想。
扬哥他们的谈话结束了,段金从兜里掏出一只唇膏涂着:“这天也太干了。”
“你是南方人?”扬哥问。
“不,北方人,”段金否认道,“精致的那种。”
扬哥有点好笑,对着骆影说:“这位精致的北方人刚说想去吃安门桥那个火锅,小骆明明带他们去吧,你们也一道吃了。”
安门桥那个火锅一直都挺有名的,是川渝地区那种九宫格老火锅,底料阴辣,吃完整个人能烧起来,最近天气冷,想吃的人络绎不绝。
“一块呗。”段金边说边把唇膏收起来。
“我吃不了辣,你们去吧,”扬哥拒绝了,“之后我电话联系你。”
段金也没继续劝他:“那加个微信,我工作的时候不好接电话。”
扬哥想了想:“我手机在里面充电,你加小骆的吧,一样的。”
段金微信已经打开了,骆影刚做完手上的事儿,两个手套全是油,他有点为难地看了看手上,正准备开口让段金等他洗个手,突然听见周泽尧说:“我有,待会推给你吧。”
骆影心里一惊。
周泽尧知道那个微信是他!
他怎么知道的?
虽然现在知道他当初认出了余明明,但骆影鼓起勇气加他已经是在好几天之后了,他为什么能这么笃定?
一直到一行人坐进包间,服务员进来摆九宫格的时候,骆影还没想清楚这个问题。
段金是个很健谈的人,不知道是不是模特这个职业的原因,整个人很自来熟,和余明明初次相见也能有说有笑。那几个朋友也挺会看眼色,都看出骆影不是插不上话,而是根本不爱讲话,席间也没怎么提他,但让骆影帮递菜的时候一口一个“小骆”叫得也很顺口。
“你那个锁屏,”段金被毛肚烫得不行,但意志坚定地对余明明说,“是于嘉郗吧,是吧。”
余明明一边喝水一边点头。
于嘉郗是他最近爱看的女主播,他说她跳的那个舞,虽然跟扭秧歌差不多,但就是能扭到他心里去。
得到了肯定的回答,段金叹了口气:“于嘉郗以前跟我在一个杂志拍过,她这个人,为人上有点不妥当。你看看脸,问题不大,别舔着送钱,她不值得,真的。”
秧歌情人被当众泼黑水,余明明倒也不生气,只是兴致上来了:“我昨儿才换的壁纸,没给她充过钱,她有什么问题,方便讲吗?”
段金夹了一块嫩牛肉烫着,想了想说:“说同行不太好,但她现在也不算我同行,我就当给你提个醒,她公司澄清那些料,有一半是真的,具体我也不太好说,我就是看着那些觉得她冰清玉洁上赶着给她刷礼物的人觉得烦。”
说完他突然想起什么,语气变得有点兴奋:“他还问我要过泽尧微信呢,她跟她上上一个男友那段时间。”
周泽尧突然变成了话题中心,也不诧异,笑着夹了一片黄喉。
“我给拒绝了,后来泽尧接我去苏荷那天,碰到她了,她直接过来找他要,被当面拒绝了一次,那白眼翻的,假睫毛都给翻到一字眉上了。”
坐在段金左边的人插了一嘴:“尧哥为啥没给?于嘉郗长得还是挺好的。”
周泽尧还没开口,段金摆了摆手:“别问,问了就是喜欢男的。”
骆影挑了挑眉,旁边的人都笑了起来:“这理由,滴水不漏,以一敌百。”
“谁跟你说是理由了?”段金也笑了,“你看他这两年谈过女朋友吗?”
“哟,”余明明都愣了,瞥了骆影一眼:“不像啊?”
周泽尧还是不慌不乱地吃着,回了一句:“他说是就是吧。”
骆影自顾自地下着菜,仿佛没有听见这场谈话,就是手有点抖,肉丸子咚咚地跳进水里,油溅得老高。
帐还是周泽尧去结的,段金对印度飞饼回味无穷,要去打包一份。
骆影看着小哥花里胡哨的一番操作,突然听到余明明压低了声音在他耳边说:“你信不,周泽尧喜欢男的。”
虽然骆影刚才确实有点惊讶,但想想还是摇了摇头。
难道他当年看见的都是鬼吗。
小哥把飞饼装进袋子里,递给段金。刚好一个黑人走过来,看着手机头也不抬地说:“double。”
小哥没听清,愣了一秒,段金接过袋子:“他说要两份。”
黑人瞥了他一眼:“我说打包。”
段金:“......”
这天的雨真的到晚上才停。空气里充斥着潮湿的味道,路边坑坑洼洼的积水里,映射着各种颜色的灯光。
余明明晚上请了假,骆影一个人坐在清吧收银台上,不停地翻转着手里那个老旧的zippo。
那顿饭之后,段金他们和周泽尧没说什么就道别了,似乎这真的就是一次同学偶遇。
不,这本来就是一次偶遇。
除了骆影一整天理不清的思绪,一切看上去就是一次寒暄,一顿饭。
骆影下午的时候又翻了一次自己的朋友圈,寥寥几条都是没什么意义的图,最近一条是他今年生日,当时他不知道能发什么,拍了张他唯一的生日礼物,手上这个打火机,再往前就是清晨的太阳,还有余明明曾经掉进坑里的那条河。
大概是他猜的吧,骆影也没心思细想了。
骆影倒是对有一句话印象很深刻,早上周泽尧对他说,我们上一次见面的时候。骆影不知道他还记不记得,但那一幕无数次降临在他诡异的梦里。
那句藏好,是周泽尧的声音。
虽然他奶奶也曾经这样命令过他很多次,但真正入梦的,却是周泽尧那天的声音。
他最后一次见周泽尧那天,是高考前一个月,也是在实验楼里,颇有些因果循坏的意味。他仍旧在楼梯里抽着烟,等来了周泽尧,但同行的不是女朋友,而是十来个男生。
他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争执,一行人突然暴躁地动起了手,整个楼里回荡着惊心动魄的声音。
骆影有些不知所措,下到了一楼楼梯,却没敢出去,他好像没什么立场参与这场争斗。好在这场斗殴结束得很快,中间走了好几个人,最后只剩下周泽尧靠在墙上站着,几个人拉着他往外走,骆影听到楼外一阵杂声,应该是保安过来了。
他想等周泽尧走后再想办法溜出去,但周泽尧好像落了什么东西,又一个人绕了回来,对对直直碰见了走出来的骆影。
没等骆影有什么反应,周泽尧突然开口说:“藏好。”
然后他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实验楼。
骆影回忆到这里,仍旧有一点发颤。
从那天之后他就没见过周泽尧,他没来学校,听别人说他参加了高考。其实他并不清楚那天周泽尧认出他没有,光线很暗,或许他只是把他当成了一个过路的陌生人,脱口而出的一句话。
但这句话和骆影小时候的回忆牢牢地重叠在了一起,萦绕在他这几年的神思里。像一只手从灵魂深处伸出来,慢慢抚上他的脸,轻柔地盖在他的双眼上。
第五章
日子逐渐进入了深冬,在连续无数天的干燥之后,终于下了第一场雪。雪不算大,路上和房檐上都低低地铺了一层,白得晃人。雪下之后显得周围都干净了许多,同时也冷清了很多。
余明明这两天搬回了学校,开始准备他的期末和一些杂事,走之前郑重地跟骆影说,我很快就回来,不要想我。骆影听话地一次都没有想过他,反而因为久违的独居生活自在了很多,感觉每天呼吸都要顺畅几分。
骆影觉得自己挺白眼狼的,余明明对他也算是尽心尽力,仁至义尽到入冬会给他买补水的护肤品。有时候骆影也不知道余明明图什么,心甘情愿地跟一个不说话的人朝夕相处,乐此不疲,每次问他他都会很不在意地说,还能图什么,图你长得好看呗,爸爸我殚精竭虑把你养得白白嫩嫩,长大了卖个好价钱。
该脱手了,有一次骆影实在忍不住对他说,再大不好卖了。
余明明乐了,我也想脱啊,这不没找到接盘的么。
天冷了出门的人也少,酒吧趁这个时间开始装修,说是要装修好几个月,骆影晚上的时间终于空了出来,车行的事最近也清闲了很多。骆影感觉自己快要从余明明身上接过社会闲人的头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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