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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呓黄土 (柳宝丁)


  讲完瘸腿母狼的故事德新老汉说:“梁娃子,你放心,瘸腿狼从来没吃过咱的羊,它顶多站在那里看看解解眼馋。告诉你一个秘密,它要真馋得不行了,就跑几十里到杨老庄、陈家峁去捕羊,我见过它吃剩下的一个羊角,绑着一个红布条子,打着杨老庄的印呢。千万别告诉杨老庄的知青啊!”
  梁子听了德新老汉的一席话,没了一丝怯意,反而升起一股对瘸腿母狼的好奇心和探秘感。
  “放心吧,我一定能照看好羊的。”
  第二天吃完早饭在灶房帮维胖把发面的缸挪了一个地方,拿了一个黑面饼,灌了一锡壶水,把那羊下水最肮脏的地方切下一块,用小绳拴住,就奔谷子洼去了。刚拐过新窑峁子,就碰见陶玲和小芸抱着衣服在首阳沟口歇气,陶玲问:“干啥去呀?”急于拦羊而渴望在冷庙沟行身立命的梁子兴奋的早把德新老汉的警告放到脑后了:“拦羊去呀。”陶玲撇了一下嘴:“你能拦羊,别让羊把你吃了。”梁子不搭理她的讥讽,继续赶他的路。小芸说:“你有什么要洗的吗?我们正要洗衣服去呢。”梁子脚不停的扔过去一条黑的没有颜色的白羊肚手巾……
  没到晌午,梁子就接替德新老汉在谷子洼开始单独拦羊。谷子洼说是洼,并不在沟底,其实是在山上的一处平缓坡地,四面山坡稍高一些,中间绿茵茵的一片蒿草。羊只散在坡地上只顾低头吃草,并不四处乱寻。这是冷庙沟和贺团峪的交界处,因此两家都没在此种地,省得引起纠纷。梁子就不用操心羊只糟蹋庄稼了。大白狗勤勉的把跑远的羊轰回来,梁子连羊铲都不用动,时不时吼叫两声,意思是:羊只们听着,还有人管着你们呢。一种长时间丢失的自信、自豪感油然而生。
  快天黑的时候,大白狗站起冲着坡上叫起来,那只母狼到底来了。灰黑色的身影沿着坡脊,一瘸一拐的在行走,落日的斜阳把它的黑影投向坡面,有点阴森。母狼似乎并不在意白狗的吠叫,对羊群也没有什么兴趣,好像在走一条每天必走的道路一样,不紧不慢的行进。梁子浑身紧张了起来,汗毛在冒凉气。现在他是一个人,还有一群羊。脑子里一片空白,德新老汉和他说的话早就飞到九霄云外了。不知为什么他下意识的吆喝了一声:“嗷——毬——”撵羊的口令。羊们都抬起头来,看着他,心说,吃的好好的你叫什么?狼停住了脚步,转过头来,看着梁子,眼里并没有凶光,而是一种疑惑的眼神。脖子拧了几度,头歪斜的继续盯着梁子看。又向前伸着头,似乎在嗅什么,然后向北继续行走,走了两三丈远,忽然头冲着梁子前腿搭地卧了下来。白狗也不吠了,哼哼着也卧了下来,羊们又继续吃草。梁子不知如何是好。呆呆的拄着羊铲站在那里。母狼伸长了脖子,鼻子伸向天空,还在嗅着什么。一阵微风吹过,撩起了它额头的鬃发,原来它停下卧倒的地方正冲着从梁子吹来的迎风,它在仔细辨别他的气味,嗅到了一个陌生的拦羊人,这个拦羊人跟冷庙沟人的气味不同。它有点疑惑,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但坡下面是熟悉的羊群和大白狗。它把这两个信号交织在一起,它认为它应该记住,冷庙沟来了新的拦羊人,他是属于冷庙沟的,属于它不应该侵犯的对象。
  梁子从母狼卧下起就没有了恐惧,恢复了他昨天的好奇和探秘,促使他下意识的向前走去。快到坡下时,他把带来的羊下水扔过去。母狼闻了一阵,一口吞了下去。梁子还想再往前走。母狼收回前腿,立起前身,嘴向斜下靠近脖颈,警惕、疑惑,倒不知所措起来。梁子走近到几乎伸手就能摸到的地方,它就站起身来,冲梁子点点头,又狠狠吸了几下鼻子,摇摇尾,转过身一瘸一拐的继续向原路走去。它心中记住了,冷庙沟来了一批完全不同的新人,他们的气味与他有生以来所闻到的人类气味大不一样:似乎友好,还是狡诈?它不想过早下结论,它要学会和他们相处。
  无论和受苦人摸爬滚打相处多少年,知青的气味和陕北受苦人的气味永远都有巨大的差别,陕北山沟里的狗对此深有敏感,不管你穿戴得和陕北人如何一模一样,不管你是否是本村的知青,陕北狗娃们老远就能分辨出走过来的人是知青还是陕北受苦人,这样的故事在陕北可以随手拈来,何况嗅觉比狗们还要灵敏的多的老狼。因此瘸腿老狼只一次就把梁子的知青气味记住了。
  梁子拦羊似是无人知晓,但是过些日子,其他几位拦羊的都来找他替工,有时干脆队长就来叫他替谁拦半天羊。梁子乐此不彼。奇怪的是,他的梦中经常出现的不是羊群,而是那凶样毕露的母狼。
  作者有话要说:
  瘸腿母狼是一个悲剧故事。已单独成章挂到晋江中了。


第8章 第三章放假 第三节 鸽子洞感怀
  金豆子也像梁子一样没跟文莉她们争抢“游泳池”,他另看中了一个去处
  知青新窑,打了半截就停工了。好长时间也没安门窗,老汉们就说,不安门窗的窑,就等着塌吧。来了一场洪水,把长贵斩的斜嚓嚓窑面下半部给冲下一层土皮。老汉们又说,不压窑檐,窑面就要塌呢。好不容易花人工打的窑,塌了岂不可惜。新窑无论如何也要保住。于是决定打门窗、安窑檐、抹窑面。
  安窑檐就是在窑面上方铲出一个台阶,压上一排石板,露出窑面半截,以此遮避雨水直接冲刷窑面。然后在窑面再用草泥石灰抹上一层,既保窑面结实,又显窑面美观。
  这项工程并不难。难在石料选择、制作和搬运。
  冷庙沟村地处沟掌,沟是尽头、墚是分水、山是主峰。地势较高,黄土高原的中心地带。黄土层极其深厚,上百丈的天井悬崖,皆是黄土。即使在沟底挖地三尺也无成型的石块。村里人为一块垫脚石打架也是寻常之事。因此,用石,必须跑村外去背石头。
  冷庙沟最近的石场就是篦子沟石胡同。到石胡同有两条路。一条是上南坡,翻过麦场崾岘,沿方井峪峁子下坡到头向北拐再走大半里路就是石场。另一条路是沿前沟,出村口,绕七、八里沟路,离前村贺团峪不到半里多地,转过方井峪峁子,左手有一条石头沟叉,拐进去就是篦子沟石胡同。石胡同这个名是知青起的,老乡们就叫篦子沟口。就是老贾睑畔下的篦子沟口。老贾硷畔下的篦子沟和这个沟口虽然是一条沟,但地貌截然不同。沟口的这段又窄又深,像京城的胡同。
  石场就在这段石胡同里,近两丈宽的石沟,西边的石壁高耸峭立与贺团峪的风谷峁接壤,东边的石壁上边是方井峪峁子。这里的石场指的不是两边的石壁,而是沟底层叠的石板。都是打灶台、做炕板、压窑檐的好板材,却没有成型的大块料,如果要打磨盘、做碾子就还要到更远的地方掏寻。
  沟底石板一层叠着一层,阶梯似地从沟口向沟里延伸。顺着岩缝用撬杠一撬,一块石板就起来了。要是做灶台,那就要厚、要光,还要有足够的面积,较难寻;要是做炕板,中等厚度就行,形状不限,最是随意;做窑檐的石板,要薄、要方,宽尺半、长约两尺,数量要多,选齐整了也不容易。
  陕北四大特产“米脂的婆姨,绥德的汉,清涧的石板,瓦窑堡的碳。”其实哪要跑那么远,冷庙沟几乎占全了前三样:贾顺茂的婆姨、李宝财的碎婆姨、还有官生娘都是米脂漂亮女子;贾顺祥、吴长贵都是长得彪悍的陕甘大个,不比绥德汉子差;篦子沟的石板也是远近闻名,赛过清涧。唯独没有煤炭,还要翻山驴驮。苦了知青,愁了树青、迷了建光,此是后话。
  撬了石板,敲成檐板,大致一样的尺寸,整整齐齐的码放在沟口。
  檐板凑够了,队上出了两个早工,把石板背回新窑。一次一人一块,拿绳子套好,背回新窑。走的是前沟这条路,路平,但远,一个早工,“苦”不轻。
  檐板长方、平整,不大不小,不像麦子、秸秆那样硕大。但是背在身上死沉、死沉的。檐板薄且脆,不能磕碰,背上了,想放下就不容易了,必须别人帮忙慢慢松绳放到地上。这活苦在路远,虽不爬坡,七八里沟路,要不歇气的背回村子,对于知青来说,苦,就相当重了。这种活陕北妇女一般是不干的。那天早上组长一吆喝,也不知是什么活,小芸就跟着去了。让人帮着搊起把石板背上。往回走了一半,小芸已经落后好远了,前无人影、后无来兵。一步一挪,实在走不动了,左腿跪下右脚支着侧下身子松了背绳。陕北背背子,不像军人的背包、学生的双肩跨,从肩膀穿过腋下,而是绳子斜搭在双肩上,因此在捆绑背子时,绳子一定要捆得上窄下宽(背绳上头都捆一个木头拐子,有人字形的,有的烧成一个圈,两根绳穿过拐子把背的物件捆紧,跪地把两个肩膀各插进绳子和背物之间,两手拽紧绳稍,弯腰、撑腿、站起),这样好上肩,也好下肩。只要绳子一松,重物马上就滑下来了。秫秸、麦草、柴禾都好说,可这次是石头啊,小芸一松绳,石板“唰”的一下就滑下来,一角砸在地上,另一边就倒在侧转的右脚面上,疼得直冒汗,大脚趾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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