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之晖推开江池的手指:“那我要怎么处理我和他的关系你想过吗?趁现在他不知道,趁他还不知道就断掉,还能……”
江池瞪着他:“这还叫不是因为一哥?”
蒋之晖摇了摇头。
他拿起自己的钥匙,从吧台前站起来,居高临下地俯视江池,冰凉的钥匙链划过他的颊侧,带起一阵轻微的颤栗:“Join,你的感情我负担不起,我们早就约好的,但你越界了。”
“这才是最要紧的。”
“你怎么一直在搞错重点。”
夜风,橘色的灯,深秋的蚊虫在灯光下狂舞,有一天没一天地狂欢着。
蒋之晖和三三两两遛狗的人一起在这条路上走,看上去比遛狗的还要闲在几分。
十点多,毕竟不是夏天的夜,已经渐渐沾上几分凉意,空气也旷朗起来,一反前几日的憋闷。
总得来说,是个让人头脑清醒的好日子。
蒋之晖在反思他刚刚说的话,有没有哪里不妥当。
但是在这种尴尬地畸形关系里,好像不论说什么都难妥当,更何况是他这种一贯被骆译吐槽是钢铁直男,情感迟钝的人,要想方方面面不出错难度堪比上王母娘娘院里偷桃,老君炉子里窃丹。
但只要说明白了就好。
江池肯定要恨死他了,但这也没有办法。他不想要骆译对他有任何一点情绪,那就只能选择在江池这里快刀斩乱麻。
到这里又是他对不住江池了。
他谁都对不住。
蒋之晖想来想去,又觉得心灰意冷,他打开手机,看见朋友圈里父亲发了读《孟子》的新感受,之乎者也的一长段。他顺手点了个赞。
下一条是骆译的母亲,是张非常精致的艺术照,骆译的父亲一马当先评论:“好看。”
但没有骆译的评论,当然也不会有骆译的评论。
蒋之晖低头叹了口气。
这是骆译任性自我说出柜就出柜的第七年,比前几年要好的是,他终于会回家过年了。
蒋之晖想,他果然还是做不到痛快地走在“规矩”之外。
第十二章
次日已经到了周六,蒋之晖的公司顺理成章地加班。
睡了一夜,昨晚那点酒带来的醉意都已经散尽,但蒋之晖在自己公司大厅里看见江池的时候,还是忍不住感受到一种宿醉般的头痛。
毫不夸张地说,他那一刻真的动过回头就溜的念头。
但蒋之晖毕竟还做不出这种事,所以他只好走到江池面前,低下头轻声问他:“是我没有讲明白吗?”
但他们两个都明白,该讲明白的都已经讲明白,只是执迷不悟的还在执迷不悟。
氛围渐渐在沉默中尴尬。
蒋之晖抬起手腕看了一眼,分针已经即将归整,他冲江池点了点头,话音还没落就开始转身:“既然没有什么事,那江先生,再见。”
一直沉默的江池却突然抓住了他的袖口。
口。
蒋之晖条件反射似的四顾,见周围人都来去匆匆,没人注意到这一个小角落里一个轻微的拉扯动作,这才腾出反应了过来,瞪了江池一眼。江池也在这一瞪间反应了过来,摸了炭火一样把手缩了回去。
“蒋哥……我还是想和你聊聊。”
蒋之晖又看了一眼手表。
江池改口道:“你忙,我等你。中午,午餐时间可以吗?”
蒋之晖尚在犹豫,江池已经自作主张地定了下来:“那到了时间你微信戳我,我就在这里等你。”
“十分钟,”蒋之晖冷沉沉地盯着江池,“只有十分钟。”
江池表情凝滞了一下,又换上愉悦的表情:“好啊。那不见不散。”
不见不散,见鬼的不见不散。
蒋之晖敲下最后两行代码,快速地收拾了桌面上的纸片拢做一堆,提着公文包匆匆走出办公室。
技术部的还在加班,其他部门这个时候都已经走了个空,他也不能再拖下去了。
还没等他给江池发微信,就看见江池抱臂等在墙边,眼神落在他的身上。
蒋之晖疲惫地眨眼,冲江池点了点头。
他们最后在12层的快餐店坐下。
蒋之晖反而先开了口:“你想说什么,说吧。”
江池勉强笑了笑,问:“其实你是知道我要说什么的,对吧?”
蒋之晖木偶一样呆坐着,不肯对他的话做出任何反应。
江池瞥了一眼蒋之晖腕上的表,接着说:“我能处理好的,一哥现在已经愿意和我谈一谈了,一哥很快就能看开的。即使是这样你还是不愿意和我待在一起吗?你和我在一起不开心吗?蒋哥你说过喜欢和我待在一起。”
蒋之晖终于摇了摇头。
江池几乎渴盼的眼神在蒋之晖摇头的动作中逐渐灰败下来。
他说:“……即使是我愿意像以前一样也不可以?”
蒋之晖几乎是不可置信地瞪着江池。
坐在这里四分钟,江池终于等到了蒋之晖的一点反应。他伸出手到桌面上,攥住蒋之晖的袖子,接着这一句话滔滔地陈述下去。
“我们两个人,如果你想见我就到蓝叉子去。你去我就在。”
“如果你想我,我就和你走,去你家,或者去酒店都可以。”
“蒋哥,我都没有一哥了。”
“你别再不要我。”
江池停下来,沉默地看着蒋之晖的表盘。良久,他续道:“你什么都不用怕,我不会给你带来任何麻烦。”
“你的人际,你的事业,你的家庭……都不会受到我的干扰。”
“就像以前一样,我是只会出现在夜里的幽灵。”
“只是你需要我的时候我都在。”
蒋之晖深深皱起了眉。
他的脸色逐渐复杂起来,带着半点痛惜和一点无奈,犹豫着伸出手,按在江池的头上:“低到尘埃里,没有必要,开不出花儿来的。”
“我给不出你想要的,你也不要把自己的心愿折过揉过递过碎片来,委屈求全地拿着一点火种做安慰。”
“这样不好。”
江池抓着蒋之晖的袖子,几乎要把笔挺的西装揉皱。
“你舍不得离开这里,对吧?”蒋之晖含了一口气深深吐了出来,终于下定了决心,“我们公司有一直有分公司的打算,只是没有找到愿意去那边带的人。其实就我过去也不错。”
江池觉得自己好像又搞砸了。
蒋之晖把重心从邻市转到这边来,不就是因为骆译在这边发展,想要过来互相照应的吗?
但是现在蒋之晖决定要走了?
蒋之晖拍拍他的肩膀,自己站起来,仍然是那句话:“好自为之。”
江池仍觉茫然。
他看着蒋之晖消失在数重墙之后,低下头不知要怎么对自己交代。
第十三章
骆译是在忙到头昏脑胀的一天之后得知蒋之晖又要走的消息的。
他从微波炉里端出酱鸭子,把垫手的毛巾挂好,拿起被他夹在肩头的手机走到阳台,问:“不是说已经打算好在这里定居?房子都买了,兄弟你清醒点,又折腾什么。”
蒋之晖在那头轻轻地笑:“追赶时代嘛,现在情况有变,那边发展会更好,但没有撑得起来的人。现在缺不得我。”
骆译“哦”了一声。
“没别的想说的?我后天可就要去先期考察了。”
“走了不回来了?”
那边的人沉默了半刻,笑着问他:“你希望我别回来了?”
“那怎么可能。”骆译趴在栏杆上,“我还希望你别走呢,你走了可就没人和我侃大山吹牛皮了。”
蒋之晖说:“那最好。”
骆译搓了搓手,快进冬了,暖气还没来,阳台上倒是凉了。他还嫌毛衣笨重,在家里只穿了一件单衣。
夕阳映得整片窗户都是霞色,但也只是看着暖。
没什么用。
他知道自己也没什么理由去干涉蒋之晖的未来规划。
兄弟之间最恰当的界限到底是什么样子的?他和蒋之晖还要摸索着去适应。
暂且先到这里吧。
刚要说再见,他却突然想到了什么:“之晖……”
却没想到蒋之晖的话音也在同时响在他的耳边:“对不起,骆儿。”
最近好像经常在听人说对不起。
比起说对不起,还不如一开始就把事儿干漂亮。
骆译觉得有点烦,还有什么可对不起的。
如果是关于性向的瞒骗他能理解。如果是指没有接受他告白话,他新的恋人都已经分手了,高中时候的事早已经过去了多少年。如果是前天饭局的尴尬,那还用等到今天来道歉?
那天的中午总是能离奇的勾出骆译难得一动的怒火。
他还是生硬地说:“没关系。”
蒋之晖很放心地挂了电话。
骆译在心里骂:傻-逼。
骆译想,他迟早要被蒋之晖气死。
但幸好,离完稿日还有两天,手机弹出的最近出行提醒也只有三天了。
出去走走,暂时忘掉关于感情生活的所有。
蒋之晖要走,那就走吧,也许他们真的只适合做天各一方的兄弟。你看,蒋之晖才决定来到T市多久,他们之间应有的距离感已经被摧毁了。
锁好了门,行李箱的轮磨过地面,留下令人厌烦的噪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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