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你慈悲垂眸》还是以骆译为原型的呢。
有很多东西,不是说要了断就能了断的,七年的千丝万缕,哪怕有慧剑也斩不尽,更何况他没有呢?
一直没有看手机,直到坐定才翻出来,有骆译的消息。
“喜欢的人去追,捧出真心来他,别弄丢了。我说过你的毛病改一改,你这样没法和人好好相处。”
如果我真的追到蒋之晖,你还能这样劝诫我吗?
我和你会怎么样,你和蒋之晖又会怎么样?
我不该在心里有了他之后还纠缠着你,更不该因为喜欢就去招惹蒋之晖。
我应该慎重一点,再慎重一点。
江池坐在画架前,提起铅笔胡乱勾着草稿。水,夕阳,和静默的背影。他的初恋,是从这一刻开始的。那时候骆译回过头来,招着手问他“肖像权诶,小学弟你要不要考虑给钱?”
他居然真的傻傻掏钱了。
骆译那时候愣了半刻,大声笑着收下了,还和他说“下次请你吃饭”。
后来当然不只是吃饭,骆译带他和院里的学长们打球,带他去看拉斐尔真迹的展……后来他们在粼粼金光的湖边接吻。
他真糟糕。
他一点,一点也不想伤害到骆译,但他做的很糟糕。
江池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把笔搁下了,捂住了脸,整个世界陷入黑暗。
如果他不喜欢上蒋之晖该有多好。
他第一次见蒋之晖是在邻市的慈善艺术品拍卖会,蒋之晖作为参会的年轻企业家代表拍下了他导师的《倒影》。当然,那幅画早就定好了只是个拍卖的噱头,他的导师懒得敷衍,那画实际上是由他动笔的。
这或许算是缘起。
但那时候蒋之晖只是一个拍下了他作品用以沽名钓誉的年轻企业家,仅此而已,他甚至还不知道蒋之晖就是骆译口口声声的老蒋。
如果就在那一刻多好,以后骆译介绍他们两个认识的时候,他们回想片刻抚掌大笑原来是你,然后就没有然后。
呵。
农家乐玩的不尽兴,反而玩出一肚子气来。骆译干脆没回家,把蒋之晖送走就回了工作室,打算把有限的生命投入到无限的工作中去。
文苑和小猴儿心满意足地跟着老大摸鱼了一个上午,爽的灵魂都要飞起,下午见了骆译状态呈现出两极分化的趋势:文苑精神百倍指哪打哪,小猴儿一听工作立马进入咸鱼躺尸的状态。
骆译自己不爽归自己不爽,但非常难得地没有迁怒的习惯,高效地把上阶段的东西做了收尾,带着文苑和小猴儿把联排别墅的项目资料整了整。
到了下班后才是真正到了难捱的时间。
没了工作占据,骆译的脑子里盘旋不去的净是这几天的事。严格来算,这还是骆译第一次失恋。还怪新奇的。
实在捱不过去,骆译甚至想到了买醉。
不过想一想那位“老父亲”,骆译又把这个念头摁了下去。叫蒋之晖知道了转天还不知道要怎么说他,说不准还会生气,这位大哥一生气就是旷日持久,还爱搞冷暴力,骆译实在没胆量挑战。
毕竟已经没了男朋友,铁哥们再和他搞冷战,他也太惨了吧。
承受不起承受不起。
反正已经这样了,骆译索性自暴自弃,去超市买回一大兜零食,都是油炸膨化食品,解压利器。也不讲究了,胖就胖,过段时间忙起来自然会暴瘦十斤。
回家先把一堆衬衣塞进洗衣机,然后略略把客厅打扫出来,给蒋之晖发了微信,call他过来陪聊。
……隔了几秒又发,忙着的话不来也行。
骆译想提笔给自己头上写个“真惨”。
第六章
蒋之晖最后也没有来。
骆译独自干掉了所有的薯片可乐和亲亲虾条。
电视里的女主持人夸张地笑着,后期还配上更为夸张的“哈哈哈哈”音效,把虚假推向高潮。
骆译在洗咖啡杯。
铁哥们是这样的,你头破血流的时候,他一定会带着伤药和绷带来,保你不死,帮你复健,拍着胸脯向你保证伤你的人没有好下场;但你手上不慎划破一道小口子,却不能要求他陪着你,给你呼呼伤口涂云南白药,半夜给你倒一杯水,亲手喂给你喝。
不太恰当,但大抵如此。
骆译把衬衫捞了出来,挂出去。城市的夜空没有星子,是一片灰蒙蒙的幕布,骆译点了一根烟。
夜空总是引人哲思,又或者只是人太想思考一点什么,为了显示自己不那么矫情,要拿夜空做借口。
火星同骆译一起呼吸着,红色和黄色交织流动跳跃,最终寂灭于一片沉默的黑。
蒋之晖是对的。他不该来。
刚经历了失去,骆译总是迫切地想要抓住一点什么,什么都可以。但这是不对的。
溺水的人抓住浮木,挣扎中只会一起沉没。
蒋之晖想必早就察觉了一点,只是不忍心提起,甚至陪了他一整天——直到感觉他能够超脱于糟糕的情绪去思考。
然后他适时地离开一点距离。
多少年人事改移,只有他还一如既往,温柔,坚定,又清醒。
骆译牵了牵嘴角,把烟头摁熄了。
客厅里传来手机的铃声,骆译却一动不动。
这个时间找他的,除了客户还能有谁?但他现在不想去管什么操-蛋的联排别墅fashion婚房,也不想考虑什么建模渲染效果图,他连自己都搞不明白,要怎么知道别人的fashion是什么fashion?
他的依赖是怎么回事。
他还喜欢蒋之晖吗?他这种想法是什么时候开始萌芽的?
又或者,他从来没有不爱他。
骆译趴在栏杆上,居然低低笑出了声。
也对,初恋是珍珠黄金和钻石,完美无瑕,炽烈又纯粹,镶在心上是盔甲,挂在灵魂里是灯。
但蒋之晖不需要他爱的时候,他当然也能不爱他。
蒋之晖从来不需要他爱。
那个臭傻逼,是个直男,只爱给他做老父亲。不是床上那种。
骆译从还是个纯洁少年情窦初开就知道的。
笑着笑着,就只剩嘴角的弧度,眼角冷冷的垂下来,江池说过,他这样像猫,皮笑肉不笑,有点瘆人。
江池还捧着他的脸腻腻歪歪说过再也不要他这样笑了,江池那时候很认真,盯着他的眼睛和他说,以后我负责你的后半生,每一个笑真真切切,是打从心底里觉得快乐。
网友还曰过,男人床上的话都当不得真。
嗨,又涨了教训。
铃声又在响,骆译烦得翻起了白眼。
但一个电话打两次,可能是真的有什么急事,他也不好再拖着不管。
手机躺在沙发上,屏幕亮着,上面的号码却不是客户,而是祖宗——是蒋之晖。
不是不想来陪他玩吗,这个时候打电话来干什么?
骆译接了电话,刚要兴师问罪,电话那头的声音却不是蒋之晖的,是一道沙哑又柔和的男低音:“是他的朋友吗?这位喝醉了,来接一下。”
喝醉了?
蒋之晖干什么去了?他们公司的应酬怎么也不该轮到他上阵吧。
那头的男人轻飘飘地笑了一笑:“北城路47号蓝叉子酒吧……应该是47号吧,不管了,你来了这边随便找一个人问路,保你问得到。”
蓝叉子酒吧?
他知道的,听混圈的朋友说起过,是本城最有名的gay吧之一。
蒋之晖去那里做什么。
天崩地裂倒不至于,骆译毕竟不是十七岁。但是……怎么会?
骆译听见自己干哑的声音:“我知道了,这就过去。”
第七章
他还记得高二的那个午后他蹲在厕所哭得多惨,声嘶力竭,反而发不出声音。
那个傻逼还在一边小心翼翼地给他递纸。
是夏天的最后一晚,热烈和纯粹在影里归于沉寂,但记忆却不肯遗忘那温柔的触觉。
甚至连阴影都有了与众不同的意义。
但是现在关于那个夏夜的一切都在崩塌。
灯成排地漂浮在沉寂的夜里,骆译把车停在街边,甚至都没用问路,抬头就看见一汪蓝。
蒋之晖就蹲在巨大的蓝色招牌下,落魄又潦倒,丝毫也不像他。
留着半长头发的年轻男人瞥见他走近,掐断了手中那支烟,最后一个烟圈袅娜地腾空,消隐他嘴角的笑意:“你就是骆译?幸会。”
骆译冷冷打量他片刻,点了点头,却无视了男人伸过来的手,自顾把蒋之晖从地上提起来,问:“他应该没欠着酒钱吧?”
年轻男人怔了一怔,还是把手收回来,打量了他两眼突然笑了:“没有。”
骆译点点头,拉着蒋之晖要走,年轻男人在后面轻飘飘补了一句:“你不知道他是gay?”
骆译转回头,阴沉沉地盯着他。
“你是。我没说错吧?”
骆译看上去就好像要打人了,年轻男人终于收住笑脸,还是没忍住嘀咕了一句:“真有意思。”
男人沙哑又柔和的声音混在远处飘来的重金属音乐声中:“他喜欢你的,我看人从来不错。那你喜欢他吗?”
喜欢吗?
所有澎湃过的都沉淀,骆译摇摇头,只觉出一派荒谬和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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