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仁康太后长舒口气,睁开眼睛,“刘太医,就按以往规矩来吧。”后宫规矩,去母保子。
萧子虞心中大恸,不假思索道:“保皇后。”
“皇儿糊涂!”仁康太后跌足,“你莫要置祖宗家法不顾!”仁寿太后亦是不赞同。
“母后,孩子没了还能有,皇后只有这么一个,母后……”萧子虞声音有些颤抖,他再期待孩子,也不愿冯宛如有危险。
仁康太后转过头去拭泪,“皇后那孩子本宫也喜欢得紧,但是也不能……”
“听朕的,刘成,快去!”萧子虞又恢复了平静。下这个决心并不难。
刘成当御医几十年,从来没见过要保大人的,心里感叹皇上有情有义。
刘成还没进屋,石青就红着眼眶出来,福了一福,“娘娘想见见皇上。”
萧子虞最终还是不顾其他人阻拦进去了。
冯宛如脸色惨白躺在床上,汗湿的头发被略整理了,无力地对他笑。
“皇上……”
萧子虞忙握住她的手,“我在。”
冯宛如眼泪刷地就淌下来了,“是妾任性了,就是,就是特别想看看你。”
“我知道,没关系。”萧子虞对哭了的冯宛如不知该如何是好,只能僵着身子。
“刚才,我听见了。”
萧子虞强笑道:“孩子以后咱们还会再有的,你不必伤心,总归还年轻。”
冯宛如哽咽,“有你那就话就够了,就够了。”也算她没白爱一场。
“可是怎么能不要我们的孩子呢……皇上,我不愿意。”
萧子虞心里一紧,“别犯傻。”
“不。”冯宛如使劲咬着舌头保持清醒,“听我的,保孩子,不然就算我侥幸苟活,也不痛快。”
“宛儿……”
“你不知道,我多高兴能做你的妻子,给你生孩子,”冯宛如微笑,“让我为你做最后一件事。”
萧子虞默然。
“你再笑一笑吧。”冯宛如脸上突然浮上一抹嫣红,“真好看,酒窝。”
“傻子,”萧子虞真的裂开嘴笑了,左颊酒窝浅现,“你死了过不了多久我就把你忘了,别指望我会因此爱上你。”
“我知道,我知道,我本来也不配让你爱,你值得更好的。”冯宛如笑容不减,似乎一点也不在乎。
萧子虞叹息,“哪有什么值不值得?你是个好姑娘。”
冯宛如笑道:“或许吧,只是比不上你颈上那块玉的主人。”萧子虞下意识抚上胸口。
冯宛如心内黯然,还是勉强笑道:“皇上既然喜欢,就去追啊,别以后后悔。”
“你不懂……”
“妾什么都不懂,只知道皇上很辛苦,很难真心笑一场。只要有个人能让你开心,就是让她做皇后妾也是愿意的。”
“你别说了,身体要紧,等以后想说什么有的是时间。”
“不,”冯宛如苦笑,“没时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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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还有一更,不过会很晚……好困……
回京之前
给钱盛看的信当然是伪造的,林璧截下许多金陵来的信件,仿造并不是难事,就算不太真,糊弄一下钱盛还是可以的。林璧让钱盛看完信,又收回去了,证据一定不能留下。
这回扬州商户算是大出血了,林璧统共筹得白银二百七十余万两,粮食千石,下手毫不手软,生生剥掉了盐商一层皮。
这下张谦泽麻烦可大了,林璧不负责任地想,日后甄应嘉一定会把账算在忠勇侯府上。
张谦泽做的事情虽然不难,但极其繁琐,方方面面都要照顾到,累得他连吃饭喝水的时间都是挤出来的。若是在京里还能有人帮帮忙,但是扬州他们能信任的人不多,他只能亲力亲为。
白捡就是领着灾民闹到衙门去的头儿,这也是林璧想出来的法子,把水搅浑,他们才好趁机摸鱼。令人没想到的是,白捡虽然识字不多,却有天生的领导能力,把数万灾民管的服服帖帖。并且他对数字很敏感,一团乱账他不过片刻便能理清,难得的人才,张谦泽暗道真是白捡到宝了,一直带在身边。
白捡在市井混的久,拜的是关二哥,敬的是忠义两全的岳爷爷,最佩服的是豪气干云的大英雄、大豪杰。张谦泽和林璧是他和陈小花的救命恩人,知恩图报的道理他懂,所以干劲很高。白捡也有自己的小心思,他知道自己识字不多,有的只是一些小聪明,日后是否能飞黄腾达,胜败在此一举了。
经过了半个多月之久,南下的官船也终于到了扬州。船上的八十御林军将士马不停蹄去了知府衙门与林璧他们汇合,同来的还有一脸菜色的张和戚。
想他堂堂成武候世子终于说服了父母跟随师父南下,堪堪赶到船上,没想到官船居然只是幌子。他爹和娘亲一定知道内情,就是不跟他说,成心让他在船上耽搁了半个多月。更可恨的是,张和戚知道自己错过了,想下船骑快马追赶的时候,被御林军拦住了。说皇上手谕,让他随船南下,不可妄动。
林璧看见自己新收的小徒弟脸色,乐了,“怎么也跟来了?你就在船上呆了一个月?”
张和戚死板着一张小脸,“爹爹陷害我。”
林璧敲下他脑袋,“那也是你太笨了,活该!”
张和戚冷冷瞪林璧眼,坐的远远远地生闷气去了。
林璧笑斥:“几天不见,臭小子脾气见长?”
张和戚声音闷闷的,“是徒儿太笨。”
“噗哈哈,”张谦泽在门外头终于忍不住笑了,“林璧,你这个徒弟真好玩,送给我呗?”
“少来你,都说这是我徒弟了。”林璧随手把茶杯当做暗器扔过去。
张谦泽忙接住水杯,没想到里头竟是有半满的茶水,洒在身上不少,“喂喂,不就是开个玩笑嘛。”
林璧不理会他的调侃,“我的事情完了,先回京去,你随便。”一月之期快到了。
张谦泽端正态度,点头,“恩,你先回去,我还有些事情没办完。”
谢竟是新交的朋友,既然要走,林璧特地在临行前一晚请他喝酒。
还是在双鱼楼,一样的座位。
“文渊要走,本该我为你饯别才是,怎么能让你请我喝酒?不妥不妥。”
林璧笑道:“管他这些酸儒虚头巴脑的做派干什么,最重要是喝酒痛快,来,干杯!”
“是我落了俗套了。”
两人推杯换盏,喝得酣畅淋漓。一时谢竟道:“过了年,我便也要进京去,到时你可要负责接待。”
林璧忙应了,“到时候你给我来信,我去接你。”又问:“在京里有住处没有?”
谢竟喝得半醉,眯缝着眼,右臂肘在桌上托着头看他,“宅子倒是有,不过许久没有住过人,少不得修葺一番。不知文渊可收留为兄否?”
林璧笑道:“自然可以,我在前院给你辟个安静的地,好让你安心读书。待你高中,再收取房息。”
谢竟掌不住笑了,“谢某恐怕只一身衣裳能当个几文银子,还请林大爷高抬贵手。”
“好说,好说!若谢兄没钱,少不得林某请王大人赎人。”内阁阁老、翰林院大学士王济中家的嫡次女与谢竟已订了婚约,只待谢竟会试之后就成婚。两江总督是正二品武官,王济中乃正一品大员,王家姑娘算是低嫁了。
谢竟一听王家,条件反射般皱紧眉头,林璧一看他表情,自知失言,闭上嘴巴喝酒。
“文渊,我告诉你,我,我才不想娶什么王家姑娘,都是我爹……”谢竟大着舌头,话也说得含糊不清。
林璧恨不得从没提起过王家,扶着他起身离席,无奈道:“均则,你喝多了,咱们去休息吧。”
谢竟攀住林璧,整个人挂在他身上,“我连她是圆是扁都不知道!文渊,救命啊!我不娶!”
离得太近了,林璧一心想扒开他,又不能强用力,敷衍道:“自古婚姻大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谢兄还是莫要再说了。”
“去他的媒妁之言!我不愿意就不行!”谢竟竟然就此撒起了酒疯,满嘴的胡言乱语。
林璧不知道平时那么克己守礼的人喝醉了居然那么可怕,越闹越不像话了,遂将人一把摁在雅间供认休息的软榻上,捉起茶壶把凉茶倒了他一头一脸。
得亏这里没人,不然谢竟这话传出去,人家姑娘的名声多少会受影响,连带着他受挂落。
“恩……”谢竟被当头泼了冷水,一时没反应过来,歪着头四下打量,最后眼睛定在坐在榻边林璧身上。
“美人儿?”谢竟眼睛一亮,迅速把林璧压到身下,兜头就乱亲乱摸。
林璧大吃一惊,愤怒交加,立刻一脚把人踢飞。谢竟被重重砸到墙上,再次掉下来的时候额头磕在地上,晕过去了。
电光火石间,林璧根本没吝惜一点力气,虽然没用内劲,这一脚也够他疼上个把月了。摸摸被亲到的脸,林璧忍不住又上去踹了几脚。
自古风流才子美艳佳人的话本都是从青楼传出来的,大齐读书人出入青楼楚馆不但不会惹人非议,还会被看做是风流倜傥。士子们在青楼里诗文酬酢、结交朋友是常事。而青楼不光有姐儿,还有小倌,专供给喜好男色的客人使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