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阿尔瓦淡淡地应了一声。
“您不为我感到高兴么?”爱德蒙对阿尔瓦冷淡的反应弄得有些不开心。
“祝贺您。”阿尔瓦应景地说,语气里丝毫没有真诚。
爱德蒙原本高涨的心情被阿尔瓦这两句话破坏了个彻底,“您到底是什么意思,您是一个自由的人,可是我并不是!上帝啊,还有我的老父亲和我的未婚妻,谁知道他们会有多么的痛苦啊!”
阿尔瓦浑身疲惫,如果可以的话他甚至不想离开他的房间。巡查员的到来他是一早就知道的,他也不是没有想过趁着巡查员来的机会动动什么手脚。可是明显监狱官更胜一筹,在几天前就将他监|禁在了自己的房间,没有食物、没有同伴,只有三天前放进来的一些水和几块面包。
当巡查员终于离开了之后阿尔瓦在他的房间门口找到了迫不及待地摆脱去地牢送饭的狱卒放在那里的食物篮子,艰难地吃了一些东西,阿尔瓦还是履行了自己的职责,他很明白,如果他不出现,那么等着爱德蒙他们的就只有饥饿了。
可是他的出现得到了什么,爱德蒙喋喋不休他即将得到的“自由和公义”。
自由?公义?阿尔瓦在心中冷哼,从他重生后经历的一连串事情上,他已经明白了,在这个世界上,除了上帝和他们自己,不会再有别人会带给他们公义和自由了。
看着这样的爱德蒙,阿尔瓦有些无奈,难道让他告诉他这位巡查员不会带给他想要的么?即便上一世他已经不记得巡查员来巡查的时候发生过什么了,可是爱德蒙没有被重新审判是一定的,要不也不会有后来后者的越狱了。
“您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爱德蒙猛然提高的声音将阿尔瓦的思绪拉回来,他这才发现在他回忆以前的事情的时候爱德蒙好像又说了很多。
“抱歉,我只是一个下级狱卒,我每天来巡班,为这个地牢里的犯人们送饭,除此之外我不知道我还能为您做些什么。”阿尔瓦也赌上了一口气,他就是将爱德蒙看作了朋友才不顾自己的身体状况来送饭的,可是现在对方不仅不在乎他的疲惫,而且还要在他的面前接他的伤疤。离开伊夫堡?自由?公义?这上面的每一个词都是阿尔瓦求而不得的。
“您这样说只是出于嫉妒!”爱德蒙有些失去理智了,他不明白为什么他好不容易盼来的希望在唯一的友人那里分享的时候得到这样的冷遇,两相反差之下,伤人的话冲口而出,“您不过也是被囚|禁了的狱卒罢了,您也从不曾拥有自由。”
安静…爱德蒙说完就后悔了,他能看见阿尔瓦的胸口以肉眼可见的频率加快起伏,他的整张脸都涨得通红。
“随您怎样想,您也不过是个囚犯,您甚至只有一个号码。”阿尔瓦反唇相讥。
爱德蒙的脸也涨红了,他几次张开嘴,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最后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阿尔瓦离开。
由于跟阿尔瓦的争执在前,晚上的时候爱德蒙就没有跟法里亚神父说起巡查员的事,他想好了,等他被重申了之后他再告诉他的导师,到时候他们一定可以想到办法的。
法里亚神父倒是注意到了爱德蒙的不正常的情绪,不过他将这归结到了阿尔瓦在短暂离开后的再次出现,便也没有在意。
爱德蒙从此就过上了每天祈祷的日子,无数次地,他跪在地上恳求上帝早些将那个消息带给他,可是一个星期、两个星期….一个月、两个月…到第三个月的时候,爱德蒙终于对自己承认,他信错了人。
其实爱德蒙还真是错怪了巡查员,事实上再回去之后巡查员就检查了他的档案,里面最新的一条记录是,爱德蒙.邓蒂斯是拿破仑党分子,曾负责协助逆贼从厄尔巴岛归来,需严加看守。
这是一条后加上去的说明,而面对这个无可辩驳的罪名,巡查员也只能批上一句:无需复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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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爱德蒙还是有些略天真啊,其实麦子会觉得阿尔瓦的成长在这个阶段比伯爵要快的,毕竟经历得更多,现在伯爵只是体会过绝望和愤世嫉俗,还有对于当局的信任。不过这次之后恐怕就不会了~
☆、阿尔瓦的分析
三个月以来,伊夫堡发生了不少的事情,其中最大的一件事情就是监狱官的调任。
在确定那个胖胖的监狱官会被调到汉姆做市长之后,伊夫堡的下级狱卒们简直都要疯狂了。每一天,都有不同的人想尽各种办法去讨监狱官的好,人人都知道,监狱官总要带几个人离开的,而每个人都想要成为那个几分之一。
下级狱卒们的人心浮动倒是给了阿尔瓦机会,他趁着没有人注意的时候开始注意伊夫堡外面巡逻的警卫和换班的空隙,如果可能的话他当然愿意将希望寄托在下一任监狱官的身上,可是他这段时间经历过的一切更让他学会了相信自己,而不是寄托于某个虚无缥缈的陌生人。
地牢里的巡班他倒是一天都没有停止,即便因为下级狱卒们的躁动而有几次晚了时间,不过他还是会尽量在得到了食物的第一时间完成他的任务。
虽然上次跟爱德蒙不欢而散,但是阿尔瓦心里并没有怨恨。愤怒是肯定的,但是他能理解爱德蒙的心情,就像他那时候离开监狱官的办公室的时候,他也是曾经以为他会有机会的,可是结果呢?想到这儿,阿尔瓦闭上眼睛在胸前画了一个十字,他还是只能依靠自己。
照例,他提着油灯将篮子放在了爱德蒙的囚室门口,阿尔瓦没有开口,事实上,从那天他们争执了之后,阿尔瓦和爱德蒙就再也没说过话。
“您早就知道了吧?”不过今天,从黑暗中传出来一个沙哑的声音。
“您说什么?”阿尔瓦没有抬头,他知道那声音是谁的。
“您早就知道那个该死的巡查员是不会履行他的诺言的是么?”声音靠近,爱德蒙的脸再次出现在明亮的地方。
“不,我并不知道。”阿尔瓦抬头,接着被爱德蒙的样子吓了一跳。虽然是被监|禁,但是爱德蒙的脸上有过绝望,有过愤怒也有过平和,只是从来没有过眼泪。而现在,他红肿的双眼已经说明了一切,他终于放弃了申诉的希望。
阿尔瓦的愤如同潮水般消失了,他叹了一口气,眼前的爱德蒙勾起了他得知了上岸名单后的心思。“我早就说了,我不过是个下级狱卒,除了巡班之外也不能再做些什么了。”
爱德蒙像是没有听到他说的话,“我是被陷害的,”他将自己的脸埋在膝盖里,“几年前,我还是一个自由的水手的时候,我受船长的委托带一封密信给某个巴黎的大人物。上帝知道我根本就不知道那里面写了什么,我只是想完成船长的嘱托。”
阿尔瓦将油灯放在了一边,自己坐在了距离囚室最近的地方。
“还没等我将那封信送到它应该被看到的人的手里,一封告密信将我出卖了,之后就在我的婚礼上我被捕了。”
“您缔结了婚约?”阿尔瓦问,他没想到爱德蒙竟然已经结婚了,在婚礼上被捕,上帝啊,那等他逃出去他的妻子还会对他忠贞不二么?不怪阿尔瓦这样的猜测,一方面,从小就是被老德尼一个人抚养张大的他对女人没有什么概念,另一方面,拜他的“哥哥”所赐,他很清楚自己不过就是一个私生子。换句话说,他是通|奸的产物,那么无论对方是谁,他对他的父母双方都没有好感。也许这确实有些偏激,可是也从没有人教导过他应当如何认识女人。
“不,我还没有。”说起这个爱德蒙的声音更痛苦了,他的脸更深地埋下去,声音几乎听不到了,“我还没有牵上梅塞苔丝的手,卫兵们就冲了进来,我可怜的未婚妻直接昏了过去,还有我的老父亲,我离开的时候只看见他满脸的泪水。哦,上帝啊,我不能承受更多了!”
阿尔瓦犹豫了一下,还是将自己的手伸了进去,他是想拍拍爱德蒙的小臂以示安慰的,没想到他的手刚刚拍了一下就被后者抓住了。“那时候我是多么的天真啊,我以为只要我将一切都说清楚了就会没事的,我甚至没有对我的老父亲和梅塞苔丝做过多的交代,如果那个时候我多说几句,哪怕几个字,也许他们都会得到很好的照料的。”爱德蒙的声音里全是悔恨。
阿尔瓦僵在原地,爱德蒙拉住的正是他的左手,而自从那件事情之后,阿尔瓦就对别人的接触排斥到了极点,尤其是左手。刚刚他伸出去的时候倒是没有多想,一方面,这是他主动想要去做的;另一方面,爱德蒙在他心里似乎跟那些最肮脏的事情都扯不上关系。
“就是在那个时候,我遇到了维尔福法官,我的保护人,他给了我承诺,我是一定会被释放的,因为我是清白的…”爱德蒙倒是没有注意到阿尔瓦的僵硬,事实上他只是需要一个倾听者,这三个月的等待已经让他的神经紧绷到了一个点上,要是不将这样的情绪释放出来他真的会发疯的。
“您的保护人?”阿尔瓦皱眉,爱德蒙的经历渐渐将他的注意力转移了,“既然那位法官先生承认了您的清白,为什么您还会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