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是在他们还没有起床的时候就被仆人叫醒,说是有几位先生来找邓格拉斯先生,之后陆陆续续又来了几位,其中还有一些带着他们的夫人,看起来只不过是一次简单的家庭拜访,不过邓格拉斯夫人在接待那些贵妇的时候隐隐约约地感觉到了一些轻蔑和嘲笑。
忍着气,邓格拉斯夫人做好自己应当做的,人来人往直到下午才结束,而结束的第一时间邓格拉斯夫人就将邓格拉斯拉进了卧室并小心锁好了门,“看在上帝的份上,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邓格拉斯的脸色同样不好看,尤其是他的眼睛下面,有一片阴沉的暗色,显出十分的狰狞,“有人泄了密,那些人都知道了,我们损失了一大笔钱!”
邓格拉斯夫人吓了一跳,她第一个想到的就是维尔福,之后她又否定了自己的想法,她很明白那个男人更在乎的是权势,而他们之间的秘密协议也足够满足他的胃口。“你说的是真的?”邓格拉斯在说谎,这是第二个想法,也许她的丈夫想要得到更多的钱,邓格拉斯夫人从来都不信任自己的丈夫。
“醒醒吧,你这个蠢女人,我们现在是在一条船上。”邓格拉斯怎么不明白他妻子的反应,第一次,他完全抛弃了表面上的尊重。
“你怎么敢!”邓格拉斯夫人高耸的胸脯剧烈地上下抖动,“你怎么敢!”
“我怎么不敢!”邓格拉斯的声音更大,“因为这个消息的走漏,我不得不抛出了更震撼的消息,我甚至暗示当那个该死的基督山被审判之后我们就会收回全部的收益。”
“哦,不,你不能!”再没有常识,邓格拉斯夫人也知道事情不对了,本来她跟维尔福说好了,对于基督山伯爵会是一场秘密审判,他们所需要的,即便是日后用于宣传的,也只是那个被审判了的结果。邓格拉斯这样做,无异于公开审判。
“是的,我们需要一场公开审判,”她的丈夫接着说出了她最不想要知道的那个结果,“最起码是对刚刚那些人公开,告诉你的那位合伙人吧,除非他还想要那笔钱。”说完,邓格拉斯先生就离开了。
邓格拉斯夫人颓然地靠在床上,从没有像现在这样觉得无力。
无力归无力,事情总还是要做的,叫上车,邓格拉斯夫人当天晚上就拜访了维尔福。可想而知,大法官是如何的勃然大怒,但是在最后他依旧还是妥协了,有句话是怎么说的?有所得到就要有所付出。
一场“公开审判”既然已经放上了日程,关押的地点就值得推敲了,显然秘密地关在某个地方是完全不现实的,不说基督山伯爵本身就是一个贵族,传说中跟他关系十分要好的瓦雷泽子爵也不是吃素的。
不得已,维尔福在还没有完全的准备好的情况下想办法面见了法王,并声称“有关乎法兰西危机的事情需要禀报”。老实说维尔福其实是忐忑的,因为他完全没有把握能见到法王,只是出乎他的预料,路易十九真的接见了他。
维尔福激动得浑身发抖,他尽量小心谨慎地将某个“假冒王室姓氏的小贵族跟某个正直的巴黎银行家之间的恶意诈骗,从而牵扯出背后推动的黑手,并注意到不正常的投资跟运作”等等,统统说了出来,最后他请求法王“为了王室的荣誉原谅他的先斩后奏”。
他叙述的过程中,路易十九的表情一直都很严肃,其实他心里早就笑开了,一想到那个时不时让自己吃瘪的爱德蒙被眼前的人直接带走了,还是派卫兵带走的,路易十九就觉得相当开心,默默在心里记下了这个笑料,他决定下次见到李昂德大公的时候跟对方分享,没办法,到了他们这个层面,还能留下的不被指摘的娱乐实在是太少了。
“那么,你请求我什么?”等到对方的叙述结束,路易十九低沉地声音。
“一场公开的审判,哦,当然参加的人选由您来定,”维尔福的声音带着些讨好,“在这之前,我向您申请对基督山的监|禁,要知道,也许他还会有一些同伙,审判总是需要些时间的,作为一个暗中资助那些叛党的人,我恐怕一旦我们释放了他他就会跑得无影无踪了。”
“你想得很周到。”路易十九点点头,“那么你有建议的地点了么?”
“也许某个乡间的别墅,也许某个庄园?”维尔福建议,“我们需要一个绝对安全的地点。”
路易十九看了看不远处帷幔后面露出的一点点白色,“我倒是有更好的地点。”他轻声说了自己的建议,维尔福再次激动地满脸通红,刚刚法王建议的地点无疑于侧面承认他也认为基督山是有罪的。
等到维尔福恭敬地离开,路易十九将所有人遣散,“我亲爱的堂弟,相比基督山伯爵阁下一定会喜欢我的安排的。”他甚至有些得意洋洋了。
帷幔微微动了动,后面出来一个人,“我希望你没有忘记你的年纪,法王陛下。”阿尔瓦的声音带着些无奈,他确实是有些不满爱德蒙的自作主张,不过这并不代表他能认可对方选择的地点。
“你知道,我亲爱的堂弟,”路易十九突然说,“爱德蒙很大程度上代表了一些新贵族的利益,他经营的那些产业,还有他得到头衔的过程,在那些人中很有些影响力,你们当初的事情,哦,别怪我的调查,那并不是太完美掩藏的秘密,利用得好了,我们的统治只会更加稳固。”
“那么我们要付出什么?”提到这个,阿尔瓦也正经起来。
“也许爱德蒙不介意在很多人面前谈到当年的真相?包括他原本不过是一名水手?”路易十九多少还是有些犹豫。
阿尔瓦笑了,“这没什么。”是的,这当然没什么,他知道爱德蒙并不会在意这个,更不要说对于他们的未来他们早就计划好了。
“那就好。”路易十九不易觉察地放松了,这么多年之后,他跟爱德蒙和阿尔瓦的很多利益已经是共通的了,“这是你的通行证,替我‘问候’基督山伯爵阁下,祝他‘玩’得愉快。”
阿尔瓦拿起旁边的一个高脚杯做了个祝酒的姿势。
与此同时,爱德蒙被另一些卫兵带上了船,嗅着熟悉的海腥味,他突然有了不祥的预感,不会…被带到那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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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默默爬出来更新,一方面是因为上周非常忙,追麦子另两个文的亲们估计都知道了。
还有一个就是这边不好衔接...OTZ,另外两边很快都接起来了,这边就比较慢,躺平任抽打
☆、103·重回伊夫堡
没等爱德蒙看清楚自己的位置,在他能下船之前就被蒙上了眼睛。突然之间失去光明之间事情稍微让他有一些慌乱,他料想到了也许会有一场审判,只是他并没有想到会被扣押这么长的时间,而且看这个架势,也许之后并不仅仅是扣押。
爱德蒙不担心自己不仅过审判就被“处理”,无论是监|禁还是判刑,现在的他跟当年的那个一名不值的水手差太多了。
但是事情的发展还是出乎了他的意料,比如他本以为他只是会被带去问询一下就回来的,所以他也就没有多跟阿尔瓦解释,不过现在看来,恐怕他还是错误地估计了一下东西。
在一片黑暗中爱德蒙被卫兵们推推搡搡地带进了某个地方,熟悉的海水的味道,在某个压在最深的记忆中的海浪拍打到岩石的声音,还有爱德蒙死也不会忘记的潮湿和腐朽的气息。黑布下面的脸猛地刷白了,爱德蒙怎么也没有想到维尔福居然想办法把他再次关进了伊夫堡!
不同于上一次最起码还见到了监狱官,爱德蒙在没机会做任何的动作的时候就被带到了一个房间,再之后就是卫兵离开的声音,最后一切陷于沉寂。
颤抖着手将脸上的黑布拿下来,爱德蒙尽管理智上知道自己并不可能在这里待很久,可是情感上来自最脆弱的那一段经历的伤害正一波一波地涌出来。
“伊夫堡,伊夫堡,神父,神父…”爱德蒙将自己的手放在房间的墙壁上,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思考。明显他现在所处的位置并不是地牢,哦,当然也不是很多年前他曾经短暂带过的正常的牢房,伊夫堡特有的石墙还有一张简单的床和木桌,看上去更像是一个小房间而不是牢房。
小房间…爱德蒙猛地收回了自己的手,他想他知道问题出在哪儿了,维尔福只不过是一个没什么前途的大法官了,要知道没有一些“特别”的人的帮忙他绝对没有办法把他弄到伊夫堡来,而他认识的人里,还真就有几个人有这个能力。
“阿尔瓦…”站在房间的正中央,爱德蒙丝毫不顾及自己现在的行为看起来像个傻子,“我很抱歉我隐瞒你做下的这件事情,我保证过的,我食言了。”
他说完了,房间里依旧一片寂静,爱德蒙看了看四周,继续往下说,“我想你是不会让我一个人过来的,这倒真是个好地方,昂古莱姆的主意?”
“哦,睿智的伯爵阁下怎么不说是我的主意,鉴于他的妄自尊大的肆意妄为?”房间的门突然打开了,这时候爱德蒙才注意到房间的门跟地板之间有一道大约一个手掌宽的缝隙,这也是为什么他在房间里面说话外面的人可以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