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娇笑的声音骤然又响在耳边,博果尔闪身朝侧边运气挥出,他的根基还在旋照中阶,仅能靠拳脚功夫合体内五行真气,暂时麻痹对方行动。却不想,对方的速度快如闪电,博果尔心神一震,修行之人拳脚功夫即使不精,但真气随念可动,少有普通人能轻易躲过。
“小道友,入门不久就有如此道行,呵,果然与我玄门中人造化极深。”那娇美声音带着轻笑忽然出现在了博果尔面前,他定睛一看,才发现对方是位妙龄女子,只是装扮与当下女子大不相同。
这女子正掩唇轻笑,黑檀木般的长头发披肩至腰部,一半头发绾了个简单发髻,侧旁插着一根翠绿玉簪,身上那件轻罗淡绿纱裙飘逸随风,博果尔一时也看不出究竟,只是结合着她的炎性举动,已经确定对方恐怕也是修道之人。
只是,如果说乌云珠的外貌如江南水莲,那这女子的美艳实在不可方物,举手投足间娇媚天成,不显造作。自己日前想到的红颜祸水四字,应是为她而造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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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感觉不对,所以辛苦仍坚持看我烂文的朋友,记得洗眼。
刚发现小猫第一次被收了,略感神奇,不知道是哪位,所以在这里谢谢啦!
第十九章 性情师姐
“博果尔,呵,”那女子身形飘起,须臾间凑近到博果尔面前,近的都可感觉到对方吐纳出的气息。
“你可真是我见过最倒霉的男人,不过……那两人我正好也瞅着不顺眼,”她一手点腮,眼光流动,像是开个无伤大雅的玩笑,道:“不如让姐姐我好好帮你教训他们一顿吧。”
茭白月色下,博果尔盯着近在咫尺内的冷艳丽颜上毫不在意的表情,状若对她而言,出入皇宫教训天下至尊,不过就是在路上随手教训了一个流氓地痞般简单。
他不作回应地转身往房中走去,那女子有些惊愕,眼波一转,脸上又绽开媚笑,不请自入的跟着博果尔一同进了屋子。
“我倒不知道襄亲王还是这天下一等一的大圣人,”这女子微微一叹气,落座在桌旁语带嘲讽道。
“姑娘,本王以为修道者该当是方外之士,从不知道原来也有对红尘之事如此热心的,”博果尔再次发挥了实讽伪赞的特长,只是举止上却颇有待客之道,给对方斟了杯茶。
待斟满两杯茶,语气陡然和缓道:“再者天道有眼,修行者对普通人肆意妄用方术,造的业障非同小可,姑娘莫要图一时痛快误入歧途。”
“啪”的一声,杯子被重重砸在桌上,那女子柳眉一横,凤瞳圆瞪着他,博果尔见她一副委屈又怒其不争的模样,心头不禁犯疑。
却见那女子深吸口气,出手极快的捧住他的脸,上下左右地打量番,才闷声嘟囔句:“哼,看来也没变多少。”说罢,快速的撤回手,怨气也随之消散不少。
“哼,这红尘有何好留恋的,不如你随我回清玄门,从此你我师姐弟相称,自由快活,也少看这些肮脏事污了眼。”女子娇哼着继续口冒惊人之语。
虽然认识不过短短数息,博果尔却发觉这女子实在是个性情美人,估摸着也没少招惹麻烦。对于对方的邀请,他只能再次不识好歹的出言婉拒:“谢谢姑娘的好意,只是在下已有师傅了。”
那女子一惊,朝他望去,手风如电扣向对方手腕,博果尔顿觉一股清流之气从接触处流入经脉之中,而那女子面色顿时落了下来,难看至极,低声啐道:“我道如何修行进步如此快,原来这老头子竟先到一步。”
她立身而起,朝着博果尔忽绽开一笑,顿有百花盛开之容,随后和气说道:“那疯疯癫癫的老头若是你师傅,你就当该称我一声师姐。”随后脸色一整,说:“只是当下师姐先得找那个老头子算账去,过后再来会你。”
博果尔不明所以,就见她风风火火夺门而去,不由想到今后若真在一门之下,顿觉每日都会过得多姿多彩,师徒性格截然相反,却都极具……特色。
那倩影转瞬出现在了内城小巷,她一双美目冷睨向皇宫方向,媚眼中寒意乍现。旋即一张符咒突兀出现在她手中,不加犹豫,她以指尖血在符上快速画出一道不明图案,随着最后一点落下,符咒忽凌空燃烧殆尽。
她轻点朱唇,嘴角勾起一丝冷笑,真当我清玄门好欺负,就算天子有紫气护体不畏咒术邪魔又如何,这张高级诛心符辅以我的血,至少也能让你的心神不得安宁一段时间。
承乾宫内,顺治习惯性的与身旁的人隔开距离,面向无人的一侧沉睡。只是今夜睡得极不安稳,他额间冷汗涔涔,眉宇紧皱,被下双手紧握,双唇微动,似乎想呼喊出声音,但却只有喉结滚动,仿佛是被扼住了一般。
明眼人一看便知他恐怕是被梦给噩住了。
但顺治却不知道,他只觉得这一刻如此真实,自己只能不断往前跑,身后紧缀着一道黑影,他不敢回头,心脏仿若揣着一只兔子随时要蹦出胸膛,可他本能的不敢停下来,因为他怀中有着很重要的东西。
很重要的东西?顺治在黑暗中边跑,边模模糊糊地想着。
到底是什么东西这么重要?他不明所以,于是想低头看看怀中。
可这一低头的瞬间,紧跟在后的黑影就追赶了上来,“桀桀,原来躲在了这里。”阴恻恻的声音从黑影中传来。
顺治迎面望去,那黑影高大如墙,不自觉地他环抱紧了手中事物,那黑影见他的行为,忍不住大笑出声,啧啧怪道:“你且自身难保,还惦记着这个没用玩意作甚?”
顺治听得胸口一堵,就要出言反驳,这才想起还没看清怀中是何物,一时哑口无以反驳。
那黑影又“桀桀”怪笑两声,忽释放出两团黑雾朝他怀中之物袭来,顺治大骇,忙护住怀中物转背要跑,那黑雾却无缝不入,瞬间将他怀中之物全然包裹住。
等顺治反应过来,怀中已然一空,那黑影怪声再起:“这无用的东西留着也没用,还让你这般不听话,早点废了才是。”
言罢,黑雾裹着那物体飘向了远处,顺治见此目眦欲裂,胸口的那只兔子仿若也失去了动弹的力气,他心神大恸下,不管不顾地便要冲上前与黑影搏命厮杀。
脑中不断响起“生不知何欢,死不知何苦”两句话,伴着五脏六腑被这种痛苦摧毁成灰的痛觉,他想,接下来就将自己焚烧殆尽吧。
“皇上……皇上……”轻柔的唤声在耳边响起,顺治从梦中陡然惊醒,那眼中的凶气骇得乌云珠心头一跳,身子不自觉往后靠去。紧跟着她将声音压得更低更柔,几不可闻得再唤了两声。
在看清眼前明黄色的窗幔,顺治眼中凶性才渐渐褪去,残余一片阴晦暗色。他坐起身掀开窗幔,才发现数个指甲端带着丝红色线痕。
在梦中哀痛麻木的神经,似乎才回归到现实。
随着手掌传来的撕痛,他反掌一看,掌心中几道明显的半弧血印,是在梦中被自己生生用指甲抠出来的。
“皇上,你的手……”乌云珠看着顺治阴沉的模样,心里怯怯的竟不敢靠近,但看到他掌心血痕时一惊,忙出声要唤人来。
“不碍事,”顺治皱眉摆摆手止住,“只是几道抓痕,不用大惊小怪。”他见外面天尚未明,受情绪影响也没兴致再睡。
待要起身,一股清浅的幽香从鼻尖须臾飘过,再细闻,却不可再寻。虽然消逝极快,但对顺治而言,作为帝君最先培养的就是五感敏锐度,何况这香味跟宫中惯用的麝香、檀木有着明显区别。
他随口便问了句:“ 你屋中换了新香料?”
乌云珠眼中波光一晃,语调低柔道:“臣妾这几日闲着无事,就自己尝试调了些香料,不知道皇上觉得这香气如何?”
“初闻清浅,入息明烈,” 顺治淡淡点评了句,他心情不虞,也就不愿意过多交谈这些无益的话题。
乌云珠见他兴致不高,再加上之前被对方另一面给威慑到,也不敢如往常般再娇言细语讨好撒娇,只眼睁睁看着对方被吴公公伺候着穿戴齐整,连声招呼都没打,便出了门去。
起驾时,吴公公奇怪的瞅了身后的承乾宫一眼,皇上之前可从未在寅时离开,毕竟这个时辰可正是睡梦深沉的时候。
他从眼角缝偷觑了御驾上的顺治,立刻移转目光垂下头颅,以他的经验,皇上此刻的心情极端糟糕,谁若有个不对,都会挨顿结实的板子。
另一边,乌云珠正呆坐的看着烛火心中忐忑,今天她的表现实在糟糕,要不是皇上心绪不佳,无暇注意到她的失态,自己的形象在皇上心中必会打个折扣。
只是不知道皇上到底做了什么梦,睡着竟满额冷汗,醒来又露出那般凶狠目光,似面前人跟他有着深仇大恨,带着一股同归于尽的壮烈血性。乌云珠从未见过顺治如此血腥暴虐的一面,一时竟产生从未有过的陌生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