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怜花的话如春风拂柳一般温柔,至于那背后有几分真心,几分试探,那便不得而知了。
【我么?不过是人世间匆匆一走,饱览锦绣河山,闲看人事悲欢,不多久我便会离开。】
王怜花有些不敢置信道:“果真如此简单?”
【你总是喜欢将世上的事想得如此复杂么?就如沈浪,他从头到尾都只是一个蠢笨的滥好人,但你大概已将他想成心机深沉如你一般的恶人了。】沈浪自然不笨,但是由于王某人强烈的逆反心理,他还是将沈浪说得差一些好。否则像朱七七那般将他夸得天上地下独一无二,那就是赤果果地拉仇恨了。但最后一句林渊只是随口一说,但却未曾想到这恰恰说中了某人的心思。
王怜花一愣,笑得婉然,却隐忍了几分极浅的悲哀。
“若非如此,我岂能平安无事地活到现在?”
既然是在古龙的江湖闯荡,那脑补神功是不可或缺的。所以王怜花这么说倒是也没有错。
【这话倒也不错,只是你眼光略差,竟看得上朱七七这等蠢笨之人。】
与白飞飞相比,她的确是绣花枕头,中看不中用,还尽添麻烦。
王怜花微笑:“一般人的蠢笨,那就是蠢笨,可美人的蠢笨,可不算蠢笨,而是天真浪漫,别有风情。”
——这话说得……不愧是泡妞的老手了啊,我要是能学到一点点精髓,当初也不至于……唉,不说了,说多了都是泪。
林渊故意说道【怎样都好,只是沈浪这人着实蠢笨,被我多次蒙骗,实在算不上你的对手。】
如果把王怜花钦佩的对手往死里贬损,那贬损效果大概全转化为反方向数值了。
果不其然,王怜花忽然笑道:“此人虽非心机深沉之辈,但又怎可能如你说得那般不堪?他被你蒙骗,不过是一番赤城,不忍多疑朋友。我看他与那慕霜璃不同,倒是可相交之辈。”
——果然我一说沈浪坏话你就急着辩解了,不管再怎么针对,还是心里有数的啊。
林渊又淡淡道【有人来了,你不去迎接么?】
王怜花眉间一颤,便听到外面传来了走路的声响。
他打开门,竟见到了沈浪。
沈浪怎会来此?
若要细细追问,这自然是流宵通知的结果。
沈浪一见到王怜花,便温润一笑道:“我在外面听说王兄忽然在路上昏迷,被人抬来此处修养,便急急赶来,见王兄已经醒转,我也可安心了。”
——忽然昏迷?
王怜花面带疑色道:“已到这时辰了?那沈兄为何不明早再来?”
沈浪无奈道:“慕兄已身死,若是王兄再有什么差错,我怕是一生都要处于愧恨当中了。”
——慕霜璃已死?
王怜花眼前一亮,但又不便相问,只是和煦笑道:“沈兄切莫这么说,都是小弟的不是。这样吧,既是已要天亮,不如一起出去走走,静候天明。”
沈浪笑道:“也好。”
说完,他便与王怜花一同走了出去。
如今虽说如知己好友,但日后如何,也多半得靠这两人相互磨合以及某个人的撮合了。
而他能做的,不过是说完该说的话,然后默默离开,毕竟无论是哪个牌子的电灯泡,夹在2人之间都会令人不悦。
眼下他除了卧底大计,还有一件私事要处理。
不过浩渺时空,能有人在一个世界里默默等候着你的归来,想一想,似乎也很不错。
小石头啊小石头,你再见到我的时候,第一句话会是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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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下面是完结篇,目测进度很快,不会超过10章,尾声会公布林渊卧底的成果以及填上当年挖的大坑=v=
咳咳,反正下面内容是顶着白愁飞壳子到白愁飞已死的说英雄世界一游
物是人非
就如同与王小石约定的那样,林渊回到穿越司之后,向梁区长报告之后,只短暂地休息了几天,便披上了白愁飞复制体的壳子。当然了,如同上次一样,这次额外使用复制体所需支付的费用都被他记在了孙青鱼头上。虽然这样一来他总共欠了三万块,但是那个人还对他心有愧疚,就算知道了,也不可能像上次那样气势汹汹地前来算账了。
既然有机会坑他,那就果断坑。
所以这次前往王小石所在的世界的时候,林渊比以往都笑得要开心得意。
不过笑过之后,他忽然又很想叹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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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世间最为奇妙的便是所谓的平行空间。
王小石在另外一个熟悉而又陌生的世界呆了数月,可回到自己的世界以后,他发现时间才刚刚过去一天,换言之,他在那些兄弟眼里也只是失踪了一天。
这该是好事,可王小石现在却着实开心不起来。
因为他眼前摆着好几件极为棘手的事需要处理。
白愁飞身死,苏梦枕逝世,这是江湖上众人皆知的事,但金风细雨楼实力尚存,绝不可一日无主。
大家都想推举王小石,不过王小石却比谁都清楚,他或许有交朋友的天分,但却并没有当领袖的那份才干。更准确的说,他适合辅佐领袖,却不适合自己去当领袖。
杨无邪看得透这一点,所以他推举王小石找个合适的英雄豪杰来当这金风细雨楼的楼主。
只是在换主之前,还有一件事颇为紧要。
他的好兄弟唐宝牛和方恨少因冒犯天子和丞相,几日之后就要被压入菜市场斩首。
虽说当今圣上昏庸无能,丞相蔡京更是人人得而诛之,就算是狠狠打他们一顿也没有多少武林人士会觉得过分,但这两个人挑在这么一个节骨眼犯下这等弥天大罪,那么到底该不该救他们?能不能救他们?该怎么救他们?
而王小石不仅需要自己表态,还要想办法让自己的一帮兄弟表态。
虽然眼下要做的事一件比一件困难,但是王小石却不知怎的,除了紧张之外,内心还多了几分充实之感。不论前途再艰辛困苦,但这才是属于他的世界。
转瞬间又仿佛是沧海桑田。虽说昔日倾心以交的故人也已逝去,可还有着一帮侠肝义胆的兄弟好友陪伴,他总不至于迷茫无助,更不会孤军奋战。
更何况,那个人既然说了会来,那就总会回来的。
既然已有了一分期待,就算是前路茫茫不可预知,又有何必要去怨天尤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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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多数江湖中人都只知白愁飞当初本想趁着苏梦枕重病要了他的性命,可苏梦枕却借密道逃脱,而后凭着六分半堂的雷纯的帮助重回金风细雨楼。但决战那天的细节却甚少有人知晓,就连作为参与人之一的温柔也一直是糊里糊涂的。
她去劝服白愁飞,却反而失去意识被他所擒,她醒来之后见白愁飞与王小石开打,也只以为他们是为了自己而相争相斗。从头到尾她都是傻得可笑,也傻得可爱。
苏白二人身死,王小石忙于楼中事务,这种时节没有多少人能被抽调出来去伺候她,所以温柔也只能自己去找点乐子。幸运的是,现在这种时候还没有多少人有兴趣去找她的乐子。
可当她今天在金风细雨楼的势力范围内闲逛的时候,却偏偏遇到了一个傲慢而又古怪的家伙。
这个人戴着斗笠,看不清面目,身上裹着一大块松松垮垮的黑麻外罩,看起来甚是寒酸破落。
他走起路来一直低着头,好像目光离了地就不能好好走路似的。
温柔朝着他这个方向过来,他却好像跟没看到似的,不躲不让,正巧撞在了她身上。
温柔见他形迹可疑,便怀疑他这是有意吃自己的豆腐,立时柳眉倒竖,愤愤然道:“喂,你这家伙走路不长眼睛吗?是故意来撞本姑娘的吗?”
那斗笠男微微抬头,温柔立刻看到了他长满麻子的面孔,心头一阵嫌恶,敛眉倒退了几步,道:“算了算了,你走吧。”
斗笠男一言不发地看了她一眼,那眼神漠然无尘,看不出一丝一毫的情绪。
温柔正欲离开,却忽然发现自己的腰带上不知何时竟插了一封信,她诧异地吸了口气,正要抬头询问,却忽然听对方压低声音道:“你想不想知道那晚你昏迷之后,白愁飞对你做了什么?”
温柔醒悟过来,立时双颊霞飞,秀眉蹙起几分羞恼忿然之意。
“你究竟是什么来路?跟我说这个干什么?”
她羞怒攻心,一时之间竟不去管对方的声音有几分熟悉之感。
斗笠男嘴角微扬,带起一丝极浅的笑意。
“我不过是无名小卒,什么都不清楚,但你若把这封信带给王小石,让他和我在当年初见之日相见,他自然会告诉你。”
温柔抱手于胸,面带讥讽地笑道:“笑话,莫非我不带信小石头就不肯告诉本姑娘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