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个女人也是一边消费着他的真心,一边背地里找了一个比他更会说话更会讨她喜欢的男人,然后在真相被揭露之后狠狠地戳开他的伤疤。
当年的意气风发,当年的温柔缱绻,现在看来,真像是一场笑话。
这世间真心最是难求,求得了也容易变质,既然不易求得,那又何必执着所谓的真心?
矫情也好,文艺也罢,我是真的累了,不想再让自己的喜怒哀乐被某个人掌控了。
要求太多,注定失之交臂,与其奢求不实际的真心,还不如远离人群,去求个清静自在。
可是倦了怠了的时候,却遇到了这么一个古怪活宝。
他有花满楼的温润随和,但有时却喜欢多愁善感,有沈浪的仁义无双,却多了几分朴实憨厚。
他大智若愚,大巧似拙。有时他让人想哭,有时又让人想笑。
有些时候,林渊真想一直待下去,看看这家伙到底还能做出哪些令人哭笑不得的事,又能说出什么样的妙言妙语来。
他以前从不知道:原来看着一个聪明人犯傻会有如此多的乐趣。
想到此处,林渊的面色由悲愁转向和缓,稍展双眉便如云开月朗,辉夜璀璨。
王小石见此,也不由得宛然一笑道:“看你的神情,应该是已经想通了什么。”
林渊却笑道:“我不会去想通什么,因为像我这种固执的混蛋,是永远都学不会回头的。”
王小石抬起头,以一漾明水般的眸光映入他的眼。
“你或许学不会回头,但你至少可以学会往前看。”
林渊忽然怅然一叹,道:“真奇怪,为何你永远都能将大道理说得这般清新脱俗呢?”
——这或许是主角光环的作用?
王小石一愣,然后便挠了挠头,温颜一笑,从容答道:“那也许是因为,你永远都不会厌倦听我的大道理。”
林渊苦笑道:“好像的确是这样。”
话说完,他却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向王小石,因为对方刚刚趁着他不注意便牵住了他的手。
“怎么了?”林渊疑惑地看着王小石,却见对方正低头思索着什么。
然后王小石才施施然地抬起头,道:“我小时候和不少女孩子相处过,但都没有处得很久,因为我说话笨笨的不怎会讨她们欢心。但我会尽我所能以回报你的真心。”
林渊沉默了半晌,忽然自牙缝里迸出一句话。
“你以为我是温柔吗?”
王小石赶紧放开他的手,一脸紧张道:“我我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林渊不由得笑道:“你又结巴了,可见是心虚得厉害。其实以前那个相处方式便可以了,实在不必太过拘谨的,否则我瞧着也是恶心腻味。”
他觉得想象一下王小石以对待温柔的方式对待他的那情景会有极好的催吐效果。
王小石这才放缓了神色,眸光半敛道:“我或许不擅此道,但也不会让你太过失望。”
林渊见他郑重,又忍不住打趣道:“你要只是想报恩,那实在不必如此。”
王小石淡淡地一笑,那眼底润泽通透,却又不乏微波泛澜。
林渊正犹疑他想说些什么,却见他又开始重新握起自己的手,然后缓缓转过身去,走了一步停下,又猛地一拉林渊,拉得他几乎站立不稳要撞上去。林渊正暗骂王小石乱来,却见对方忽然回过头,正巧碰见他的脸撞了上来。
虽然只是个意外,但王小石并没有马上退开。
这大概是他人生中最漫长的几秒了,如同慢镜头一般,又似是过了几个世纪。
然而两唇相碰间,自是三分温软,三分惊艳,三分诧异。就算分开,也仍有无限缱绻留在唇边舌尖。对方眼底留存的温柔,简直就像是画卷一般虚幻缥缈。
林渊表情一片空白地见着王小石做完这些后,退开几步,抬起头,带上一缕傻乎乎的笑容。
“若只是为了报恩,我的确是不必做这些的。”
他顿了顿,面上的那份傻笑忽然好似含了几分深意似的。
“可是,我大概还会对你做更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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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所以说这到底是天然呆和还是天然黑呢=v=
话说今儿至少是双更的吧
寒邪之状
在那天之后,林渊与王小石一直都和睦同行。
虽说他一直没能找机会问清楚王小石当初那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但是林渊觉得以王小石的性格,能说出这样的话已经算是破格了,实在是不必指望他做出更加破格的事。所以他对此也只是一笑置之,并未思虑过多。
只是这一路上并不太平,他们遇到过五次伏击,也听到了无数关于他们的流言。
逐渐的,开始有不明真相的江湖人相信白愁飞并未真的死去,而是被念旧心软的王小石救活感化并带在身边。事实上王小石当时的确是不忍心杀白愁飞,,这样的谣言有理据可依,倒不像是天方夜谭。
而当他们路过城镇时,总是听到这样的谣言。
“那自称林渊的人真的是那贼子白愁飞?他不是早死了吗?”
“为何不能是?王小石心软念旧,当初让他假死,再去救活不就能解释了吗?谁也不知那白愁飞葬在何处呢。”
“那他为何刀法通神,且不用惊神指?”
“这还不简单?左不过是怕人看出嘛。至于那刀法,定是王小石偷偷传他的。”
“这王小石便这么亲近自己的仇人吗?”
“哪里是仇人?他人前人后说到白愁飞,都得叫一声‘二哥’呢。”
林渊自然知道这是谁放出去的谣言。=
蔡京若是造谣,不会让谣言如此合情合理,估计是怎么阴损怎么来,信的人也不会太多。
而除了方应看,谁还会有如此手段?
毕竟这样的谣言的确能够解释许多事情,那些从未经历过的人们把这谣言说得有模有样,若非林渊身在其中,简直就要开始有些相信了。
不过这江湖上的流言从来都没有真正停息的时候,林渊不在乎,王小石也不会太在乎。
流言传得再凶,只需拿事实轻轻一戳便能破了,实在无需太费心神。此刻真正需要担忧的,倒是蔡京派来的各路杀手。
为了躲避杀手,王小石便带着林渊找了静南城的一家客栈躲避。
那客栈老板姓施,是金风细雨楼的情报人员之一,素日里最擅隐蔽。王小石决定暂且在他这里躲避一下,但也不能躲避太久,否则难免会连累施老板。
施老板叫他们住在地窖里,平日里叫伙计送点饭,给了他们一些化妆的道具,叫他们平日里贴上胡须戴上粗眉,连面对着自己的伙计也不能让他们露出真实面貌。
地窖阴冷潮湿,棉被枕头都冷硬如铁,再加上他们是同睡一床,林渊睡了几日都是不得安生,王小石看着他日日顶着一双黑眼圈,心底越发难受,便私下里问了问掌柜。掌柜便叫厨房一个粗使的丫鬟寻了她的绣花软枕过来。那丫鬟笨手笨脚的总是放错调料,但是姿色实在不错,掌柜便对她多垂怜几分,送了她个绣花软枕用。
而当林渊看见那绣花软枕的时候,却有些奇怪地看向王小石。
“这枕头好像还带有女人的香气,莫非是个姑娘用过的?”
王小石点头道:“似乎是的。”
林渊撇撇嘴道:“我没你想的这般娇弱,你拿去用吧。”
与其说是棉被枕头的关系,还不如说是环境的关系,这地方不见天日,他总是有些闷闷的。
王小石目光坚定道:“你若睡不好,即使启程也免不了脚程慢,与其如此,还不如吃饱喝足再走。”
林渊叹道:“这样的日子我迟早都要习惯,既然如此,那还是早些开始习惯的好。”
王小石看了他一会儿,忽然垂首道:“抱歉。”
他的声音几乎低得听不见了。林渊问道:“什么?”
王小石无奈地抬起头,看向他,缓缓道:“你本是没有理由受这等苦楚的,你和所有人都不一样。”
——但我真的不希望我在你心中最终变成了个隐忍的圣母。
林渊立刻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老实说,比起你在京城人人簇拥,我觉得已经舒服多了。”
在那些陌生人面前和他交谈或多或少都会让林渊觉得浑身不自在。
王小石几乎是用一种不可思议的目光看着林渊,道:“你居然这么怕生?”
林渊立时双眉敛起道:“怎么可能是怕生?我只是不自在罢了。”
话音一落,王小石的眼中便含了几缕如烟般的笑意,显然是没有全信,反倒是因为这个偶然发现的事实而感到十分有趣。
林渊也不理他,只是转过头去,拿起杯子便闷头大睡,只是不知怎的,无论他怎么凝神静气,都没有一丝一毫的睡意。
又过一日,林渊吃过饭以后忽然觉得浑身无力,手脚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