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志秉摇摇头。
“对了,谁给警局报的信?说有火并。”彭红光起身去给两人接了两杯水。
徐志秉接过水杯:“匿名的,可能是在场的某个古惑仔。”
彭红光皱着眉头坐下来:“报信说了火并,却没说在哪儿?很奇怪不是么?”
徐志秉没吭声,两手环着水杯,看着冒起的热烟:“……也许,那时候他还没确定要不要背叛自己人。”
彭红光拿手指敲着桌面:“所以他是后来又打了电话,才说了地点……”
徐志秉点点头。
彭红光放下水杯,坐近,认真地看着徐志秉:“我觉得队里有他们的人。”
徐志秉的手指轻微地蜷缩了一下,指甲刮着杯壁。“为什么这么说?”
“你想啊。”彭红光坐得更近,“我因为被人打劫,手机被人拿走,你又联系不上,只能去警队再跟队里的人一起过去。你因为那天休假,在医院给女儿准备手术,也不在。等我们都赶过去,这个空档里,绝对够丁青和高更,说不定还有刘耀离开现场。我觉得应该报警的人应该当时就说了地点,只是被压下了,而压下的这个人,也许通知了丁青他们的人来接应他们……通知警方其他人的时间要晚于应该的时间……”
徐志秉沉默不语。
彭红光看着他:“知道是谁接到的消息吗?”
徐志秉摇摇头:“我跟你一样是收到警司的通知。”
彭红光突然提起精神:“你说会不会是这种情况。报警的人没有打999,而是通知了一个他认为可以直接行动的警官。而警官在接到这个消息之后,通过外线重新报警,也许他第一次就想说完,出于某种原因他没说地点,反而分了两次。我刚才出去问了接线员,说是变音了,很奇怪不是么?”
徐志秉喝了口水:“也许是古惑仔怕被认出来,传出来,被道上的人报复呢?”
彭红光皱着眉头靠回椅背:“也有可能……”
徐志秉的水喝完了,他举着空杯做出一副还在喝水的样子,看着思考中的彭红光。在彭红光还要说些什么的时候,徐志秉突然问:“那个打劫你的人,查到了吗?”
彭红光一愣,一条思绪被打断,回到徐志秉的话上:“我打伤了他,把血送去检验了,结果估计已经出来了。一起去看看吧。”
徐志秉点点头站起来。
“查到了吗?”彭红光还没走进门就问。
电脑前的女警转过身,一脸兴奋:“你不会相信的。”
“什么?”
“这个人的血迹和指纹,出现过在至少十起严重伤害和凶杀案的现场,伴随一系列严重指控。近几年的,这个,在南非的入室伤害,这家伙闯进一名联合国官员的家里,开枪把丈夫的腿打残,掳走了妻子,现场只有他的指纹。还有,在乍得一个小镇的持械斗殴中,死伤十余人,现场有他的血迹……”女警摇着头,翻着电脑屏幕,“在五个国家都有他的通缉令,没有画像。关于他的‘事迹’还有很多,你们过来看吧。”
女警站起来,把座位让给彭红光:“你们可遇到鲨鱼了。”
彭红光越看眉头越皱。
“这么频繁的凶杀案,地点又不定……他受雇于某种组织吗?”徐志秉猜测。
彭红光敲着桌面,自言自语:“他那天来找我问‘他’的行踪,问的是谁呢?是想杀那个人呢,还是想救他呢?”
徐志秉转头看女警:“这些资料是其他国际警务检索中查到的吗?”
女警点点头:“假设他受雇于特殊组织,那这个组织一定能为他提供身份保障,不然他没可能这么大摇大摆。极端点猜测,他的组织说不定跟各种政府也有合作。”
徐志秉和彭红光都沉默起来。
彭红光抬头看徐志秉:“可是他一直以丁青朋友的身份活动着。”
徐志秉摇摇头:“但也有可能是高更雇佣了他。”
“不管怎么说,”彭红光站起身,“去问问丁青吧。哎,忘了问,小芝妹的手术做得怎么样了?”
“成功了。”徐志秉点点头,但没什么喜悦的样子。
彭红光十分惊喜,笑着拍拍他的肩膀:“下一个就该你了,打起勇气来,有什么需要就讲出来,能帮的我一定帮。”
徐志秉笑了一下。
“怎么就能做手术了,”彭红光打趣他,“这次拜对神了?”
徐志秉苦笑了一下:“是啊,拜对了神。”
“什么神?”
“……耶稣。”
“哪里的教堂?”
“白田街那边,你不知道。”徐志秉摆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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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晚陶一粟坐上秦先生的车的时候,彭红光的手机一直响,秦先生看着不打算接的陶一粟:“这不是你的吧?”陶一粟没说话,秦先生自作主张伸进陶一粟裤子口袋,拿出手机,递过来让他解锁。陶一粟自然不动。两人僵持了一会儿,陶一粟最终接了过来,让司机停车,他下了车,秦先生也跟过来。陶一粟打开汽车输油口,问司机车上有没有管子,司机从手套箱里拿出了一些未拆的管子。秦先生看着陶一粟拆开,去后面输油口吸汽油,然后猛地一撤,把油滴在手机上。抬头看秦先生:“有火吗?”
秦先生有点愣,但还是点点头。
陶一粟烧着手机,重新上车。
秦先生递来水,陶一粟接过来漱了漱口,他需要一个地方住,只能跟秦先生走,他不知道秦先生为什么要帮他,但现在也不合适问。
秦先生看着陶一粟满身汗,散着汽油味,眼睛警惕着打量着周围,肌肉绷紧朝外张望,笑了。他知道了陶一粟的秘密,然后就在陶一粟面前正式占了上风。
陶一粟在秦先生家里已经住了两天,他知道自己不能联系丁青,也不能出门,所以安安静静地呆在秦先生家的一个房间里。但是秦先生总是来找他,有时候是给他上药,有时候就只是喝茶聊天。秦先生说陶一粟受伤了,还是不喝酒好,问陶一粟有没有什么茶可推荐,陶一粟随口说了一个,过了大概三个小时,秦先生来找他的时候就带上了茶叶。
秦先生控制着陶一粟的起居。他早上叫陶一粟起床,陪他吃早餐,然后他出门,陶一粟要回到房间,不能联系任何人,不能出门。直到晚上他回来,陶一粟要下来陪他吃晚饭。陶一粟吃什么喝什么都由秦先生决定,因为秦先生知道什么是好的。
陶一粟不是个傻子,他就是反应再慢,也知道秦先生几个意思了。秦先生非常享受给他上药,上午一次,睡前一次。睡前的尤其可怕,秦先生就开盏小台灯,让陶一粟脱了上衣,趴在床上,秦先生亲手来涂,凉凉的膏体抹在背上,硬是被秦先生搓出热来。陶一粟本来听说秦先生要主动上药就奇怪,等真上了手,还真是挺奇怪的。陶一粟不经意扭头看了一眼秦先生的表情,后者手一下一下摸着他的背,正盯着他的背出神,陶一粟确定自己看见了秦先生某个精神的地方,烫着了一样闪下床,说不用了,好了,没事了。
秦先生像被叫回来魂,收回手,又聊了几句,离开了陶一粟的卧室。
陶一粟松口气。可是寄人篱下,还能怎么办呢。他本来因为不清楚秦先生的目的,第一晚来这里也没敢睡,怕被暗算,现在知道了,好像可以放下心,又好像不能放下心。
秦先生走的时候会把药和酒精绷带收走,陶一粟说可以留下,自己以后涂,不麻烦秦先生。
秦先生仔细听完了他的要求,然后温柔地拒绝,连个借口都不找。
翻脸吧,又不能翻脸。
那就这样吧。
揩了三天油。陶一粟的背伤不需要绷带了,手心里的虽然还要,但陶一粟想摸摸手,怕什么的。
秦先生比他想得要会玩。秦先生先给擦手,再用棉签一点点擦伤口,再上药,再一点点缠好,过程拉得特别长。陶一粟低头看着秦先生,觉得这人可能真的有点变态。
陶一粟这晚陪秦先生吃完饭,早早就上了楼。等十一点的时候,秦先生果然来邀请他出来散步,陶一粟说自己头疼,想早点睡,秦先生在门口怅然了一下,说不打扰了。
听着秦先生的脚步声渐远,陶一粟翻窗户,拿上刀,猫着腰跑到墙边,几下就翻了出去。
他先去一趟酒吧,想着交待一下丁小宝,别傻乎乎地什么都说。
他绕到后门的巷子,四下张望了一下,掏出埋在树盆里的钥匙,开了门。
他进到储物间,月光照亮地面,陶一粟不至于摸黑。他穿过走廊,不敢去前堂,只能在门后等丁小宝或者白竫进储物间。他等了好久都没等到人,而且发现这里生意越来越好了,他藏在门后都能听见前面人声鼎沸。陶一粟给丁小宝打电话也没人接,决定先去二楼算账的地方,猜想也许丁小宝在那里。他从后面的梯子上爬到了二楼的栏杆,这里是卫生间,他推开窗户跳进去。陶一粟拉低帽檐,从门里走出去,路过包间的时候,一个没关严的门里传来声音:“丁青就跟这地方老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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