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一粟把头从卫生间里伸出来:“啊?”
“算了,”严武摆摆手,“顺便帮我洗个梨吧。”
“好。”
陶一粟开始洗梨,刚开水,他爸爸就敲了两下门,自己扭开进来,看看床上躺着的严武,看看洗梨的陶一粟,咳了两下,对着陶一粟说:“你出来一下。”
陶一粟扭头答应:“嗯,等一下,马上就好。”说着把梨洗干净,走过去递给严武,跟着他爸出来,没看见他爸的脸有多难看。
他们站在走廊里,陶一粟终于发现他爸脸色不对:“怎么了?”
他爸上下看了他一眼,带着点失望:“我们去那边坐着谈。”说完背着手朝旁边休息区走去。陶一粟一头雾水地跟上。
“那小子多大了?”陶先生坐下来眼神盯着陶一粟的脸。
“十七。”
“欺负你了吗?”
“没有啊。”陶一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疑问。
“陶陶,你说实话。”陶先生捏了捏眼角,“你为什么想带着他呢?”
陶一粟眼睛亮起来:“他很酷啊,自己旅行,说来就来,说走就走,都没有人能管住他。而且不拘小节,不在意别人的目光,跟别人都不一样。”
陶先生摇摇头:“那叫不拘小节?那叫没礼貌。”
陶一粟皱起眉头:“爸,您不能用您的思维揣测他,他……”
陶先生摆摆手,不想再继续讨论这个话题:“我跟你妈商量过了,我们准备开车过去,车都租好了,明天早上走。”
“那严武怎么办?”陶一粟眼睛睁圆。
陶先生也亮起声音:“怎么办?该改签改签,该坐飞机坐飞机,没我们他怎么办?”说完起身就走。
陶一粟在椅子上坐了半天,气鼓鼓的,埋怨专治的父母,连朋友都不让交。
他想了一会儿怎么跟严武说,才慢慢走回房间。一推开门,严武就扔过来个小东西,陶一粟手忙脚乱接下来,仔细一看,是颗果糖。
严武笑着招手:“楼下前天拿的。”
陶一粟打开塞嘴里,尝了一会儿,甜甜的,菠萝味儿。
“你咬开。”严武站起来,往他这边走过来。
陶一粟咬了一口,紧接着就尝到一股咖喱味,皱着鼻子找水喝。严武在旁边大笑,笑完走到陶一粟旁边看他喝水:“这才叫特产。”
陶一粟放下水杯,踌躇了一会儿,抬头看严武:“我有事想跟你说。”
严武还是抱着臂靠着墙边,站得歪歪斜斜,这会儿脸上笑容也没收:“因为钱啊?”
陶一粟慌忙摆手:“不是不是……”
“行了,我知道。”严武转身去翻自己的箱子,翻出钱包,把钱都倒出来,有美元,有卢比,有人民币,居然还有支票。“具体是多少我也不知道,你们算完拿就行。”
陶一粟双颊通红,又羞又愧:“真不是这个意思,主要是我们要开车去。”
严武站起来,撕张支票签上名字,还翻出个小红章盖了一下,空着金额,拉过陶一粟的手塞给他:“那我跟你一起。”
陶一粟把手往身后挣:“不要不要,说了不是钱。”
严武站直看他:“我知道你不要,给你爸妈啊。房钱还有路上的油钱。”
陶一粟看严武的脸:“你认真的啊?”
严武笑了:“是啊,一个人多无聊,你挺有意思的。”
陶一粟也想路上有个伴儿,就拉开门准备去跟父母商量,严武上前一步把支票塞给他:“你想跟我作伴,你父母可不想,算清楚也好。”然后自顾自摇摇头,“男人还把账算那么清……”
“你把钱还给他。我们不带他。”陶先生直接拒绝。
陶一粟有点生气,作为一个从来没赚过一分钱的公子哥,他十分不屑这种谈钱的活动,觉得尴尬又羞愧,把支票往桌上一甩:“我不就带个朋友,至于吗,小心眼的,把钱算那么清,还是不是男人。”
陶先生一下子就严肃起来:“陶一粟,首先,现代社会对钱的尊重是对人尊重的一部分,没有什么好羞愧的。其次,我们不想让严武同行是因为这个人我不喜欢,你如果喜欢我可以投票,毕竟这是我们三个的旅程。最后,你对‘男人’这个概念是有什么理解,这么片面又偏激?”
“你带我走的时候怎么不投票啊?”陶一粟翻白眼,小声嘟囔。陶妈妈终于出来劝抚,她摸摸陶一粟的头:“好了,我们带他。既然你说是你朋友,那钱我们就不要了,让他心里也不要有芥蒂,好吗?”
陶先生还想说什么,被陶妈妈打断:“你少说几句,这是你争辩的地方吗?就是个孩子,随他去吧。”
陶先生坐正:“不是这个问题。钱不要可以,带他一个也不多。可是这个人我是真的不喜欢,一点规矩没有,倒不是说他吊儿郎当,关键是他自己随意可以,对别人也随自己的心意?而且思想十分野蛮直接,你听听他都跟你儿子灌输了什么。”
陶一粟打断他父母的争论:“所以,带不带?”
陶妈妈拉住陶先生,点着头:“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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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开车已经三天了。陶一粟和严武坐在后排上每时每刻都在聊天,父母坐在前面。公路旅行久了,人也就自然熟络起来。第二夜他们住进旅馆,陶先生在陶妈妈睡着之后去楼下抽烟,碰见了陶一粟睡着之后来抽烟的严武。两人看见对方,没说话,各自抽完两根烟,陶先生上楼的时候跟严武说:“别教陶陶抽烟。”严武咧嘴一笑:“知道,我等他睡了才出来。”
陶先生跟严武的隔阂在一起抽过几根烟之后也就消磨了一点。陶一粟几乎立刻就感知了这种变化,路上话就更多了,笑的时候也更长了。
严武的衣服就没几件,本来是要坐飞机的,现在只能跟陶一粟混着穿,他还戴着陶一粟的玉,于是就把自己的手表给陶一粟戴,那块表能看三个时区,还能分东西南北,陶一粟十分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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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陶一粟遇见严武的第七天。
下午三点,他们开在路上,那天的天气有些阴,要下雨还没下,这段路车不多,地有些不平,陶先生特地减了速。陶妈妈坐在副驾驶,头一点一点像是要睡着。陶一粟和严武坐在后面聊天。
“我有个哥哥,跟我差不多大的妹妹,还有一个小一点的弟弟。”
“亲生的?”
“哥哥是亲生的,弟弟妹妹是叔叔的。”
“我也想有兄弟姐妹。”
“那你……”
严武的话还没说完,两人都往前一冲,急刹车划出一声凄厉的尖叫。他们的车前面横着一脸黑色的运载车,大家都愣住的时候,陶一粟发现后面也跟上来一辆车,把他们逼停在中间。陶先生打开车窗想说话,前面的车里跳下两个蒙面的人。严武一看,脱口一声:“我操。”陶一粟转头看他,看见严武惊慌的脸。
“他们是谁啊?”
“我他妈哪知道?”严武吞口唾沫,看着越走越近的人,“不过应该是雇佣兵。”
那两个蒙面的人越走越近,能看见他们厚重的防弹衣,上面还有几个坑,头上的钢盔上满是泥,靴子踏在地上沉沉作响,手里拿着枪。
陶先生没注意到,推开车门想问问情况,车门被来人一把拉开,二话没说对准眉心就是一枪,火花一亮,响在空荡荡的路上,没有余音,没有回声,干净利落。那边陶妈妈情况也是一样,车门拉开,一枪毙命。
陶一粟僵在原地,不敢相信发生了什么。他眼睛瞪圆,看着方向盘上的一滩血,始终不敢往尸体的方向转动眼珠,余光还是瞟到,对上了他爸睁着的双眼,血从眉心往下落。
来人拉开后门,看见两个孩子,一人拽一个,把陶一粟和严武拖出来,往前面那辆车去。陶一粟刚被拖了两步,突然发疯一样往回挣,挣着挣着就嚎啕大哭起来,腿用不上力气趴在地上,蒙脸的人扯着他的后衣领,陶一粟被勒得气断了大半截,还是往他爸妈那边爬,手扣在地上,指甲从肉上起开,嚎是嚎不出声,只是张着嘴哭,口水和眼泪从乱七八糟的脸上掉下来。蒙脸的人松开手,陶一粟边咳嗽边往前快步爬,还没几步,被后面腾出手一枪托砸晕过去。
回到车上,一个人拿着相机,给他们两人分别照了张照片。
陶一粟醒来的时候,不知道自己在哪里,一瞬间以为自己睡了个觉,大概有那么三四秒的时机,一切对陶一粟来说都没发生。
等他反应过来,陶一粟马上就想站起来,才发现自己的手被绑在柱子上。屋子很暗,只有门口的地方有支蜡烛,滋滋啦啦地烧着,他身后的柱子上也锈迹斑斑,挣一下就带下两片碎屑,地是砖地,坑坑洼洼,铺的不密,能看见下面黑魆魆的土地,砖地下面还长着野草,从砖缝里冒头,满是虫眼的叶片,灰黄的叶端。
“你醒了?”严武的声音从旁边传来,陶一粟死气沉沉地转头看去,看见严武和他一样拷在另一根柱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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