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牙还牙 (知道呐)

　　老头看见杨韧带来的东西，道了谢，然后踏进厨房拍了拍徐遥的肩膀，徐遥立马探头，把耳朵伸到声源的地方。老头在他的耳边大声说：“杨韧来了。”
　　再次听到杨韧的名字，徐遥依旧面无表情，眼睛直直地看着前方，并不往杨韧这里看。
　　（2）
　　“您怎么样了？好些了吗？”杨韧不敢看徐遥，生怕泄露出些眼神里的情绪。
　　老头摇了摇头：“这几天一直发烧，全身没力气。”
　　“那还做的了饭吗？这几天我过来照顾您吧。”杨韧说。
　　老头摆手说不用，杨韧又道：“我和他认识很久了……”
　　“嗯，”老头说，“你上次走了以后，徐遥跟我说了，你们认识十多年了吧。”
　　杨韧点头：“是啊，我们认识十多年了，所以我过来搭把手没问题的，您别见外。爱苏呢？”
　　老头看着杨韧，突然特别认真地说：“我孙女小名不叫爱苏，叫小爱，叫她小爱吧。”
　　杨韧并不知道爱苏和小爱有什么区别，只好点头。老头说小爱一个人在卧室里边玩，便让杨亦潼去找她。杨亦潼很高兴，大叫着：“爱苏，我来啦！”
　　留在远处的杨韧有些尴尬。
　　（3）
　　徐遥并没有听他们的谈话，他随手打开冰箱，取出两罐可乐递出来：“给。”
　　再次看到可乐，杨韧的记忆一下子就回到了十年前那个度过每个周末的医院宿舍。他往前走了一步接过，说了声谢谢。
　　老头子站在一边看着，意味深长地说：“我们家从来没人喝可乐，上次你走了以后，徐遥让我买的，之前还不知道做什么用，原来他知道你会再来。”
　　杨韧本来刚想拉开拉环，一听见这话，尴尬的不再动。
　　老头的精神不太好，说了几句话又开始浑身没劲，他说要去卧室睡会觉，还叫徐遥陪杨韧聊天。
　　两人坐在沙发的两端，杨韧知道徐遥这个人闷，如果自己不开口，他会一直这么安静。
　　为了缓和这种尴尬，杨韧只好冲卧室喊，把杨亦潼喊了出来，他把手里的另一罐可乐递给儿子：“这是徐叔叔给你的可乐。”
　　杨亦潼用小手接了过去，看了徐遥一会儿，说了谢谢。
　　徐遥听不到，并没有回应。
　　（4）
　　这会儿功夫，小爱也跑了出来，她见过一次杨韧，那次在她最惊最怕的时候，是杨韧给了她安慰，所以她站在杨韧的面前，睁着大眼睛使劲儿看着杨韧。
　　杨韧越发觉得这个孩子漂亮，眉宇间能看出徐遥的痕迹，却因为是女孩，基因在她的身上蔓延，变得更加秀气。
　　“你女儿真漂亮。”杨韧挪过去，像倔老头那样，在徐遥的耳边大声说话。
　　小爱听见杨韧夸她，微微一挑小眉毛，小孩子那种掩饰不住的得意一闪而逝。
　　徐遥听懂了，微笑着，然后说：“我爸说，你儿子也很好看。”
　　杨韧立马就发现，徐遥说话的音调变了，不知道是因为失聪得太久，还是因为和视力的缺失有问题，杨韧的心一颤，一种绝望的感觉扑面而来。
　　“爸爸，我可以和爱苏一起去玩了吗？”杨亦潼有点迫不及待，看来他和小爱已经成了好朋友。
　　杨韧纠正他：“徐爷爷不是告诉你了吗，她叫小爱，以后别叫她爱苏了。”
　　杨亦潼点点头：“小爱，我们走。”一手拿着可乐，另一只手拉着小爱就跑回了卧室。
　　作者有话要说：
　　惊恐、存货不多了、


第13章 13
　　（1）
　　这次终于是两人单独的相处，杨韧问了徐遥很多问题，因为再也不能通过靠口型来弥补听力的不足，所以这次聊天让他特别吃力。杨韧一开口，他就下意识地将耳朵往前伸，却仍无法在杨韧说第一次的时候就能听懂。
　　杨韧并没有先提视力的事，他过不了自己心里的这道坎。他只是问了为什么爷爷说徐爱苏叫小爱，而不能叫爱苏。
　　徐遥并没有隐瞒，告诉他因为自己的前妻姓苏。
　　其实就这一句话，杨韧就明白了大概，自然也知道了那个倔老头对前儿媳妇的态度。
　　徐遥虽然说话的语调变得很是奇怪，但是几乎每句话都能让人听懂。杨韧问一句，徐遥答一句，通过这么挤牙膏一般的问法，杨韧终于将这十年间徐遥的事情拼凑了出来。
　　应该说，徐遥的这桩婚姻非常失败，因为首先他就不喜欢那个姓苏的女人，是家里使劲撮合，自己的年龄也越来越大，最终才凑到了一起。刚开始两人还算是相敬如宾，可是慢慢地，那个女人就开始和他吵架。小爱出生后，他们吵得更凶。
　　（2）
　　最终徐遥和那个女人分开了，杨韧暗想，那个姓苏的女人会不会是因为发现小爱有问题，才抛弃了这对父子。但是这样的问题，他没法开口问。
　　后来杨韧才知道，小爱的耳朵真的没有问题，刚出生时就通过了新生儿测听，而且因为徐遥耳朵不好的关系，徐遥爸爸很注意这个问题，曾多次带小爱去医院检查，都没有问题。
　　最后徐家父子才察觉，小爱估计是受到了刺激。
　　徐遥和那个女人总是当着小爱的面吵架，即使那时候的小爱还只是个小婴儿，可是她分外敏感，只要爸爸妈妈一吵架，她就会哇哇大哭。这也是小爱爷爷记恨那个女人的一个原因。
　　杨韧不知道婴儿时期的记忆能持续多久，也不知道现在的小爱还能不能记得那时候父母吵架的样子，可是她变得沉默和迟缓，一定和那时候内心留下的阴影有关系。
　　小爱长得那么可爱，虽然不开口说话，但是大眼睛总是亮晶晶的，这么有神眼睛的主人一定不会不聪明，所以徐遥能做的只能是慢慢等待，等有一天安全感足够的时候，小爱可以开口叫爸爸。
　　（3）
　　倔老头一直发着低烧，昏昏沉沉地睡着，杨韧就留下来做了晚饭，虽然徐遥并不想让杨韧帮忙，可是这几年里以来，他确实是越来越力不从心了。就算他可以不吃饭，可是家里的老人和孩子可不能挨饿啊。
　　杨韧打开徐家的冰箱门，看到熟悉的食物码放顺序，宛如隔世，好像一下子就回到了那个冒着腾腾热气的医生宿舍里。
　　而冰箱门上那一排红色的可乐罐让杨韧的心再起波澜，老头说他们全家人都不喝这玩意儿，可是徐遥还是把它们按照以前的顺序给码放好了。
　　徐遥知道他们一定还会见面的是吗？如果杨韧一直没有再次登门，徐遥会怎么办？
　　“吃火锅行吗？”杨韧问他，别人帮忙给自己的父亲孩子做饭，自然没什么可挑的，徐遥点头说好。
　　当年的杨韧完全不会做饭，每周末来徐遥家吃的火锅都是徐遥一人准备的，可是如今作为一个没有老婆却有小孩的中年男人，杨韧的独立性越来越强，洗衣服做饭早已不在话下，他一边准备火锅食材一边开小火煮了碗素面。
　　杨韧受不了任何带有特殊味道的食物，比如香菜，可是徐遥非常喜欢，以前在徐遥小家里吃火锅的时候，杨韧就总让徐遥把香菜末放得离自己远一些。
　　他看见冰箱里有香菜，想到徐遥爱吃，还是忍着刺鼻的味道给切碎了放入盘中，这真是他第一次和香菜亲密接触。
　　徐遥老爸本来每天照顾儿子和孙女就很劳神劳身了，杨韧让他在床上多休息会儿，把煮好的面给他端了过去。
　　（4）
　　从准备火锅食材到开锅，徐遥都没有说话，他安静地坐在客厅里，等杨韧过来叫他时，他才慢慢地往桌边走。他吃东西的时候头低得不正常，脸几乎都快贴到了碗口，杨韧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和眼睛看不清楚有关系，他想帮忙，却不知道能做什么。
　　徐遥拿着筷子从锅里捞菜，却不太顺利，常常捞空，有时候好不容易夹上来些什么，还会拿到眼前看一看。这一系列的动作都让杨韧不舒服，十年前当自己还是大学生的时候，杨韧每个周末最盼着的就是和徐遥一起吃一顿小火锅了，可是如今坐在桌边，见徐遥这副狼狈吃力的样子，心里特别不是滋味。
　　一张桌子四个边，杨韧徐遥和两个孩子各坐一边。就像打麻将一样，杨韧开始把漏勺拿过来，等锅里的汤汁再开了，开始挨个给两个孩子和徐遥把食物盛到碗中。一个锅子就他一个人用，左边盛完再盛右边，最后还得给对面的人盛，忙得杨韧自己根本就没怎么吃。可能以后，他再也不想吃火锅了吧。
　　晚上杨韧带儿子回家，在楼下小超市里顺便买了两瓶啤酒。
　　刚一进家门，康晓萌就过来问：“又带你儿子去哪里吃好吃的了？”
　　杨韧正在换鞋，听了这话，看着康晓萌的脸想了一下，才说：“我去徐遥家了。”
　　听见这个名字，康晓萌的脸上出现了另外一番表情。
　　杨韧举了举手中的啤酒瓶：“要不要一起喝两杯？”
　　康晓萌没有说话，让开身子让杨韧进卧室，那一个晚上，没有人知道他们具体聊了些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不小心剧透了好尴尬，写了这么多章了，还常常把杨韧的名字打成熊乐。。。我好怕写成同一款，太没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