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牙还牙 (知道呐)

　　（4）
　　老头拿了钥匙去穿羽绒服，打算到那个女人家楼下接孩子，杨韧也穿上了外衣，道：“我正好开车过来，送您去接孩子。”
　　老头看了他一眼，并不太想同意，杨韧又说：“这么冷的天气了，一会儿小爱回来的时候也容易冻着。”
　　老头这才同意，和徐遥交代了一下，便和杨韧一起出了门。
　　小爱的妈妈叫苏芝，名字很美，人长得也漂亮，她拉着小爱站在楼下的样子，完全看不出是个已经生了孩子的女人。
　　老头和苏芝间并没有什么交流，一弯腰伸手臂，小爱就自己走了过来。可是杨韧注意到，小孩虽然小，可是天性还是和生她的妈妈亲的，她有点不舍得离开，却怕爷爷不高兴，所以缓慢地往老头这里走，还忍不住转头偷偷瞟了一眼妈妈。
　　站在一边的杨韧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不知道到底应该心疼谁，心疼小爱？心疼老头？还是心疼徐遥。


第16章 16
　　（1）
　　回到家里，一进门，小爱就跑到徐遥身边，抱住了徐遥的腿。看来孩子最亲近的是爸爸，这让杨韧心里舒服了不少。
　　看见老头咧咧嘴，杨韧笑问：“小爱更喜欢爸爸？”
　　他点头道：“那可不是吗，徐遥宠孩子。我可不宠，小孩子，你得管，得教育，是不是？”
　　杨韧笑了，然后转过头专心地看着徐遥父女两人的互动，一个看不见，一个不说话，其实这俩人也没什么可交流的，徐遥只是蹲下身子，把自己的脸贴在小爱的脸上，小爱很高兴，使劲笑着，却不出声音。
　　玩了一会儿，徐遥想起杨韧还在，便慢慢走过来问：“还疼吗？”
　　杨韧一愣，不知道哪里疼。可立马手指头就有了反应，提醒他早上刚刚被门夹过。他没想到徐遥还记得这事儿，笑得腼腆，说不疼了。
　　他知道徐遥总是这样关心人，或者说只是关心他。当年杨韧在学校排演话剧时不小心从舞台上摔下来，其实哪里都没有骨折，只是屁股全青了，走路疼，坐车也疼，更是没法住宿舍爬到上铺睡觉。徐遥就让他住在自己家，大学离医院宿舍不算太近，杨韧走路费劲，公交车人又挤，大晚上的徐遥就背着他走回去。
　　（2）
　　后来杨韧屁股好了又去排练，徐遥就特别紧张，每次都嘱咐他一定要小心，灯光关闭之后一定要看清楚舞台边缘等等，很久以后他还是会问他，受伤的地方还疼不疼。
　　那时候杨韧因为吃康晓萌的醋，还问过徐遥：“我受伤了，你总是问我疼不疼。康晓萌把手指头戳了，你帮她正了骨，怎么从没有关心过后续伤情？”
　　其实杨韧是在撒娇，他就是想听徐遥说一句：“我只关心你，不关心康晓萌。”
　　结果徐遥说：“我信得过自己的手法，知道晓萌的手肯定没问题了。”
　　这把杨韧气得够呛，怒道：“不许叫晓萌！有那么亲吗？”
　　徐遥不搭理他的吃醋，轻声说：“那不是你妹妹吗？”
　　（3）
　　隐隐作痛的手指又把杨韧拉回了现实，他突然感到好奇，便问道：“为什么邻居的态度这么恶劣？”
　　徐遥没听清问题，老头便抢先回答了：“还不是因为之前小爱妈总和徐遥吵架，家里叮咣叮咣的，而且一吵架，小爱就没完没了的哭泣，对门儿他们家正好小孙子也小，经常被吵醒，被吓哭，所以对我们的意见非常大。”
　　这么说来，确实也不全是人家邻居的错，杨韧也不好再去找对门儿麻烦，只好默默地叹了口气，心想：小爱她妈，真她妈过分。
　　老头给杨韧倒了杯水，说：“小爱她妈和小爱在一起的时间越来越少，我就放心了，如果哪天她妈妈真的把她要回去，我们家徐遥可怎么办啊。”
　　杨韧也有点伤感，这确实是个很可怕的假设，安慰道：“没事，孩子小，还是对身边的人有感情的，您身子骨这么健朗，把她从小拉扯到大，她肯定不会跟她妈妈走的。”
　　老头点点头：“是啊，我这身子啊，还得坚持二十年，怎么也得等小爱成人再死，要不然徐遥一个人该怎么过。”
　　（4）
　　杨韧对老头的忧虑并不是太担心，因为不管老头身体如何，杨韧还在。不管小爱会不会离开爸爸，杨韧还在。
　　很快就除夕了，杨韧总是魂不守舍，他又明白，在这个时候抛弃一大家子人跑到徐遥家里肯定不合适，如果让徐家三人来自己家里过年，又似乎不太说得过去。可是一想到那个祖孙三人孤零零的，杨韧心里就不好受。徐遥原本就不爱说话，别人说话他又听不清楚，小爱也不肯说话，那老头一个人估计一个晚上也不用开口了吧。
　　想到这样悲惨的情景，面对着除夕的丰富佳肴杨韧也没了食欲。而坐在饭桌对面的康晓萌，也有些心不在焉。
　　杨韧后妈给两个孩子盛好了饭，就发现了他们的不对劲：“大过年的，怎么都没精打采？”
　　杨韧说自己牙疼，康晓萌愣愣地看着桌子上的菜，不说话。
　　“康晓萌，你怎么了？”杨韧走到她身边悄悄问。
　　“哥，”康晓萌闪着亮晶晶的大眼睛，“我想去看看徐遥。”
　　作者有话要说：
　　情敌要登场了


第17章 17
　　（1）
　　杨韧无奈：“上次咱们不是都说好了吗？你和你男朋友都处了这么久，很快要谈婚论嫁了，还想着徐遥做什么？”
　　“我知道上次咱们说清楚了，可是我就是觉得，这大过年的，他身体这么不好，一定会很孤独。”康晓萌解释着，把声音压得很低，生怕父母听见。
　　“哥，每逢佳节倍思亲，你不想他吗？”康晓萌问。
　　杨韧不知道怎么回答，默默地坐到自己的座位上吃饭，却有些食不知味。
　　趁后妈给杨亦潼喂饭的时候，杨韧拿出手机看了看，都是新年拜年的信息，他很想给徐遥发一个，却没有他的联系方式。妹妹问他的问题在他的心里当然是有答案的，怎么会不想，频繁得就像呼吸那样。
　　杨韧突然想到，孩子幼儿园有一个家长微信群，他活动手指开始翻每一个群成员的名字，在很往下的位置看到了一个署名“徐爱苏爷爷”的微信头像。这么大年纪还玩微信，杨韧在心里笑了下。
　　后又一想，这个群里并没有“徐爱苏爸爸”，说不定老头是没办法，被迫学习使用微信的吧。
　　杨韧笑不出来了，苦着脸把小爱爷爷的号申请加入通讯录。
　　（2）
　　过了会儿，老头就同意了申请，杨韧迫不及待地发微信过去：“老爷子，我有点事想找徐遥，请问他能通电话吗？”
　　老头估计也在吃饭，所以回复的有些慢：“我把他的手机号发给你，你可以给他发信息。”
　　看到老头说徐遥还可以看信息，杨韧激动坏了，这样是不是就说明，他的视力并没有自己想象得那样糟糕？
　　杨韧老爸见他一边吃饭一边玩手机就很生气，用筷子敲了敲碗边，道：“把你手机放下，好好吃饭。”
　　杨韧根本不搭理他，拿起手机站起身：“我吃饱了。”然后跑回了自己的卧室。
　　“新年快乐。杨韧。”杨韧给那个号码发信息过去。
　　然后他就坐在床上，假装自己不在意、不着急，拿着床头上摆着的那个手工娃娃看来看去，不一会儿就拿起手机看一下，看看自己是不是不小心静音了。可是手机上一直没有反应，杨韧甚至想拿家里座机给自己的手机打个电话检查一下是否手机欠费停机了。
　　（3）
　　就在杨韧神神叨叨胡思乱想的时候，手机终于响了。
　　短信传来：“新年快乐。徐遥。”
　　如此工整的对仗，不知道徐遥是故意的，还是严谨惯了。
　　杨韧笑了，不过牙确实有点疼，边笑边捂着下巴。
　　“我现在想去看看你，合适吗？”杨韧写道。
　　“今天是除夕，不太合适，你有事吗？”徐遥一向比杨韧理智和成熟。
　　“我想你了。”借着文字比面谈的间接，杨韧索性把心里话写了下来。
　　这次短信等了一会儿才发过来，徐遥写道：“除夕夜，好好陪儿子吧。”
　　杨韧明白，徐遥这是提醒自己，大家早已不是十年前的小伙子了，如今的他们都成了爸爸，也许很多事情都不能再去考虑了。
　　（4）
　　杨韧不甘心，急忙回过去：“我找你有事！我牙疼，想让你帮我看看！”
　　“我看不见了。”徐遥的文字中总是透着冰凉。
　　杨韧一下子就懵逼了，他刚为徐遥可以用手机发信息而欣慰，就被他的一句话打击得体无完肤。他看着自己的手机，看着那句“我看不见了”。这并不像是除夕夜，而像是一个最为悲惨的日子。
　　过了很久都没有动静，徐遥可能有些担心杨韧，再次发信息过来：“哪颗牙疼？”
　　杨韧知道，徐遥不可能不担心自己的，他真的牙疼，左边下巴都很疼，所以也来不及区分是哪一颗，便随便写道“左下边倒数第二颗。”
　　这次的信息立马就回了过来：“乱说，那颗牙我已经帮你杀神经了，不可能会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