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林海 完结+番外 (秋闲日暮暮)
- 类型:BL同人
- 作者:秋闲日暮暮
- 入库:04.09
十几年前也就罢了,如今年纪渐长,徒景之对自己和如海相差十二岁的事情越发介怀,时常需要林海安抚。而甄应嘉本就比徒景之大几岁,又常年被酒色熏染,面相上看起来更是老了不少,徒景之本就有心病,这时听了甄应嘉的话,心里那股火气立时冒了出来。心道你从行之那里论不就好了,非要揭人疮疤作甚?
于是林海原本就要向甄应嘉提起的徒景之的身份,便在徒景之对甄应嘉从为官不谨到内帷不修之类大骂一场之后,也算是了结了此事。
甄应嘉直到回到甄家在扬州的宅子,神情还有些恍惚。甄家根基在金陵,他虽在巡盐御史任上待了十几年了,可并不曾将家眷接到扬州来,阖府上至甄老太太下至儿女和孙辈都在金陵老宅。原本图着自己在扬州可以逍遥的意思,可如今事发突然,他想和老母亲商议都无法做到,只能在如今最受他宠爱的南音小生身上先发泄一阵,方才给甄老太太去信求援。甄老太太乃是景德帝的奶娘,她向来是个有脑子的,得了如此惊天秘闻,吃惊之余,将儿子召回金陵,两人细谈了几日,只道既然徒老爷和林大人如此亲密,让甄应嘉千万和林海交好,更不能将徒老爷的身份透露出去,不然只怕祸事立时上门。甄应嘉毕竟宦海沉浮多年,当时魂飞魄散,待得了母亲教诲,自己也明白过来,从此只对新任巡盐御史更加亲近不提。
由是林海算是正式走马上任,只是虽有心理准备,又有叶澄观等人倾力相助,巡盐御史事务上的繁琐也让他十分忙碌。白日里,林海和叶澄观在一起的时间比起和徒景之在一起的更长不说,还有许多午间晚间的宴请不好推却,叶澄观又时日尚浅还不够分量,只能由林海亲自领着他出面。
徒景之虽然自称林府第一门客,可这些迎来送往的细务他又做不来。他原本存着和如海在扬州悠闲游逛的心思,可林海既然没有时间陪他,他自己也不愿单独出门,竟然落得每日里看着徒七林忆黛玉这几个孩子读书习字做女红的地步。又兼这些盐商大贾个个都是附庸风雅的,宴请多在风月之地,晚间林海回了房,纵然百般小心,徒景之闻到他身上的酒气和脂粉味道,从白日里积攒的怨气少不得带出些来。
林海存着个做事就要做好的心思,知道初上任必然忙乱,他自己每次赴宴必带着叶澄观,渐渐让人知道叶澄观能够代表自己,好从这些俗务中抽身,只是这些事情不是一蹴而就的,只能徐徐图之。他本就是辞了官又被景之和行之算计了的,如今自己为了人家劳累还要受埋怨,他也心中郁郁,只是他回府之时往往累极,又不愿与景之为这些琐事争吵,便敷衍几句倒头就睡而已。徒景之也知如海是为了自己父子,可即使能谅解,白日里无事可做晚间又得不到安抚,心里便渐渐愤懑起来。
而黛玉这边,自贾敏去世之后,她没了母亲可以依靠,而一向关爱她的父亲又每日忙碌,没有多少时间陪她。林府到了扬州后,因府中事情不断,还没有将心思放在孩子们的课业上,并不似在天京城里时开出各种课程,只请了个中过进士当过官的儒生叫贾化的做西席,依着徒景之的意思,主要教导林忆四书五经,好让林忆将来科举有成。徒七和黛玉也跟着上课,徒七也就罢了,有徒景之在,装也得装出好学的样子来,可黛玉虽是聪慧,一点就透,毕竟没人指望她去科举,纵然比林忆学得快,课业也无法为了一个女孩子提前。然而林忆实在不是个读书的料子,之前的格物课他灵动得紧,各色课业都被表扬,可到了扬州,没有了旁的课,写字虽然在重压之下写的好看了不少,只在读书上他是七窍通了六窍,还剩下一窍不通,于是每每黛玉和徒七早就会了的书,林忆还得一遍遍苦读。看着黛玉和徒七在一旁笑闹,林忆更坐不住,就找百般托词好一起去玩。贾化一状告到林海那里,徒七被徒景之拎过去骂一顿,从此学过的书也得陪着林忆干坐,而黛玉还小,又是女孩,便让她等到学新课时再去书房,赶她到内宅去学女红。
黛玉四岁之后,春姨娘绣工了得,她在读书之余跟着春姨娘学了不少绣花勾线之类的女红,可她又不是绣娘,又兼孩子心性,一样绣法学会了便不再动,只有新的绣法能让她拿起针来。只是春姨娘身子实在差,入冬了老是卧床,也没多少精神教导黛玉。
于是黛玉往往每日里温过书、拿起绣花针摆弄一阵子就无事可做,正好和十分无聊的徒景之作伴。徒景之带着她每日里在行宫各处闲逛,起先还有些乐趣,可行宫再大也有逛完的时候,待到腊月里,扬州城里为了百姓置办年货而更加繁华,林海却因各个盐商要为明年的盐引争夺而更加忙碌。
一日黛玉好不容易绣成了个荷包想送给父亲,徒景之得了这个由头,喜孜孜命人去给林大人传话,要他今晚务必早早回府,最好能一起用晚饭。谁知下午的时候林大人传回话来,道是今夜仍然归时不定。看着黛玉有些失望的神色,徒景之实在忍不住了,命人准备车马,抱起黛玉就出了门。
黛玉裹得严严实实地和徒景之一起坐在车里,一边掀起帘子一角看外边繁华热闹的扬州城,一边道:“徒伯伯,我们真的不告诉爹爹一声么?”
徒景之哼了一声,道:“不告诉他,看他什么时候才能知道府里没了两个大活人!”
黛玉知道徒伯伯和爹爹闹别扭,她也不在意,放下帘子对着徒景之笑道:“那我们这样就是离家出走了?”眼神里的兴奋着实掩盖不住。
徒景之摸摸她的头,他一时冲动出了门,现在也转圜过来,深觉自己做得不对。如海已经如此劳累,自己帮不上忙不说,难道还去添乱不成?只是已经大话说出来了,也不好在孩子面前食言,看着黛玉小脸上单纯为能难为父亲而高兴的神情,忍不住笑道:“玉儿出门少,今天我们好好逛上一逛。”
扬州城临近春节更为热闹,林府的车马不多久就走不动。徒景之便抱着黛玉下车步行,不时给黛玉指点摊贩所卖的各色小玩意儿。
虽是人流汹涌,不过徒景之身边有十几个护卫之人,自可将两人的身周扩出依旧闲庭信步的范围来,黛玉的视线因此广阔不少,她手里拿着几块松子糖正在吃着,忽指着一处拐角道:“那个姐姐真好看!”
徒景之顺着她看过去,却看到那个小女孩正被个男人踢打。本来他也不是多管闲事的人,只是这些时日他的火气积累了不少,正好借着此事发出来,他面色一沉,道:“竟然欺负一个小孩子,拿下了!”
待他们一行在北门桥一处还算清静点的茶肆雅间坐好,石墨带着人手把那个男人和小女孩都带了上来。
那小女孩看着比黛玉大几岁,眉心一颗小痣,虽没长开,可也能见将来倾国之貌。饶是徒景之一向觉得黛玉就是天下最好看的小女孩了,也不得不赞一声这个孩子比起黛玉只怕将来还要美一些。
那小女孩虽穿着簇新的外衣,不过仍能看到里边破旧的衣缕,她头上被男人打了个包,脸上犹带泪痕。那男人人近中年的模样,不但衣衫褴褛,而且形容猥琐,被徒景之的从人押上来,还犹自叫道:“还有没有天理王法了啊!亲爹教训亲闺女也要管啊!……”
那小女孩见一个大老爷端坐正中,一个一看就是金尊玉贵的小姑娘依偎在大老爷怀里带着惊讶的神情打量自己,忽走过来拉住她的手,温言道:“姐姐可怜呢。”取出一块绢子就给她擦起脸上的灰尘和泪痕来。
那女孩得了黛玉关切,又向左右看了看,看着大老爷一动不动,而那个自称亲爹的男人被大老爷身边的人掌了嘴,立时混着血丝吐了两颗牙出来,自然住了口。她忽然得了勇气一般,拉住黛玉的手,道:“他不是我爹爹。”
黛玉不明所以,只回望徒景之,徒景之道:“小姑娘,你有话慢慢说。”
那小女孩却也说不出什么,只哭道:“我虽不记得爹爹是谁,可他不是我爹爹……”
徒景之看着那男人的形容与小女孩的秀美模样实在相去甚远,要让他相信这是对父女也是难上加难。他略一想,道:“石墨,把他押到知府衙门去,就说是巡盐御史林大人府上的急事。”顿了顿,看着黛玉和那小女孩拉着手的样子,又道:“随便什么人,去把林大人和甄应嘉都找过来……不,都去知府衙门,我有用。”便起身和黛玉一起带着那小女孩下了楼。
那男人得了教训,知道对上了狠角色,不敢多话,可听了石墨的名字,他像是想起了什么,对着命下仆推搡自己的石墨猛盯着看了半晌,方颤巍巍地道:“你,你是石墨?是跟在林如海林公子身边的石墨?”
林海少年时身边的小厮,金堂、金立这等徒景之送过来的不算,松烟早就独立门户,成了苏锦华手下得用的管事,卓青、卓蓝也各有各的人生,只石墨不愿出府另谋出路,便一直跟在林海身边,从小厮成了管事,如今连同徒老爷一同侍奉,也在锦衣府里挂了个名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