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徽向前一步,半个脚掌悬在边缘,半个脚掌踩在土地上,将坠未坠的危险感。
“喂!”
刚买了早点走进现场的纪樊阳快速疾跑了起来,一把抓住陆徽的胳膊:“你干什么?!”他泄了口气,拽着陆徽后退了几步离开池塘边缘,将早餐塞到陆徽手里,“没吃早餐也不能寻死啊。”
陆徽捏着早餐,恍惚的神色一闪而过,他低头咬了一口煎饼,挑剔地说:“我不喜欢葱花。”
纪樊阳没理他的抱怨,大口大口地咬着煎饼,仿佛和煎饼有深仇大恨一般。
经过昨晚的喝酒和夜走,纪樊阳和陆徽的关系向前跨了一大步,虽然陆徽依旧嘴犟拒绝承认他们是朋友,但态度和之前确实有所不同,起码他不用“组长”身份压人,也不在意纪樊阳训斥他或者无视他的话。
当然,陆徽不在乎所有人的训斥,他只不过会记下来再用各种方法怼回去罢了。
吃完一整个煎饼,陆徽随手将装煎饼的塑料袋挂到纪樊阳手腕上,他回头看了一眼池塘边,后退到池塘旁的小路之后,左右环视,沿着草地走,弯腰观察细密的草丛。
纪樊阳站在小路上,看着他奇怪的动作,这不由得激起了他的好奇心,他没有说出来,怕打断陆徽思考。
陆徽一直走,走到距离死者落水地点约三十米的土坡前,他深吸了一口气,大喊:“庄泽!!!”
“……”专心盯着陆徽所作所为的纪樊阳差点被震聋,他捏捏鼻梁缓解惊吓。
只见远处蹲着采集脚印的庄泽蹭地跳起来:“怎么了怎么了?”
纪樊阳眼见陆徽打算大声吼回去,他揉揉耳朵,走到陆徽身旁,土坡上有一对脚印,他转身朝庄泽挥手。
庄泽会意收拾东西走过来:“有发现?”
“这里。”陆徽指指土坡,“这对首先测定。”
庄泽在身上掏出个【1】的牌子插在脚印旁:“嗯。”
“吃完了?”陆徽对纪樊阳说,“我们去找所谓的,大哥哥。”
纪樊阳把两个油乎乎的塑料袋装进现场角落放置的垃圾桶里:“可是我们还不知道他的名字。”
“你去问。”陆徽指挥道,“村头坐着的老太太、树下玩耍的小男孩小女孩,或者是…”他抬头,眯起眼睛看村口,“要去上学的学生们。”
纪樊阳捏捏自己的腮帮子,又想起了陆徽的话,“讨人喜欢的脸”。
陆徽瞄了一眼年轻人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他嗤笑:“这么爱惜羽毛,你梦想的职业是做鸭子吗?”
纪樊阳当作没听见,他试着反击:“或许女士们喜欢成熟的。”
“嘁。”陆徽听来竟有些高兴。
毕竟这么些年来很少有人敢正面反击他而不怕被损到抬不起头来,纪樊阳在败退的千军万马中脱颖而出。
作者有话要说:
陆徽毒舌技能 LV99.
纪樊阳毒舌技能【成长中】:LV20.
还要多多学习啊,我的小太阳。
第15章 可能性
七月底的太阳格外的烈,诸川省林华市坐落于中华国北方中部,温带季风气候,夏季高温多雨。
接连的大雨和高热的晴天在林华市表露的十分明显。
纪樊阳和陆徽站在村口的大树下,纪樊阳捧着法医鉴定给陆徽摘取关键词念:“死亡时间约为六天左右,误差不超过一天……”
“一周前的晚上九点至十点死者掉进池塘淹死。”陆徽说。
“……为什么?”纪樊阳问。
“死者喝多了,肯定是打完牌回来,天黑,下雨,神志不清,路滑。”陆徽分析道,“死者的老婆往派出所打了七八个电话,基本可以推断出死亡时间。”
纪樊阳点头表示明白了,他打算接着念,却被陆徽抬手打断:“先别管这个,你去问问那边的老太太,和李//鹏有仇的人都有谁。”
纪樊阳放下法医报告,朝坐在村口的老太太走去。
陆徽双手揣兜,悠闲地站在大树下乘凉,他看着纪樊阳的背影,只见纪樊阳半蹲在老太太身旁,笑容温暖,瞧那一副温柔的表情,想必语气也是礼貌谦和的。
陆徽弯腰拾起法医报告,他早就浏览了两遍,让纪樊阳念只是为了教导纪樊阳查案的方法,论教学,陆徽是顶尖的,但论礼仪,陆徽拖了全国的后腿。
阳光穿过树叶间隙,投射到陆徽身上,勾勒出他瘦削的身形,像是只幽灵,纵使炙热的温度也无法压制他眼中冷漠的锋芒。
纪樊阳回头朝陆徽微笑,然后站起身向老太太道别,他走回陆徽身边:“老太太警惕心挺重,但还是问到了一些,一个刚高考完的孩子,叫李昀。”
陆徽歪头,等待纪樊阳说下文,而立之年的男人做歪头的动作竟有种莫名的天真少年气。
纪樊阳顿了一下,吸了一口气接着说:“李昀的母亲也和李//鹏睡过。”
“那应该是他爹和李//鹏有仇,跟李昀有什么关系?”陆徽说。
“老太太只说了这么多。”纪樊阳摊手,“这么看来李昀和李卫国机会相等。”
陆徽摇摇头:“那为什么祠堂那个老头仅仅坦白了李卫国而避开了李昀?有隐情,我们得去找李昀。”
纪樊阳梗了一下,说:“刚高考完的孩子……有可能是未成年,我们需要监护人在侧。”
“谈话,不是审讯。”陆徽说,“我们先查查李昀的家庭背景,你给长罗湾派出所打个电话,让他们调份李昀一家的档案过来。”
“好的。”纪樊阳站到一边打电话去了。
饶菲菲和杨洁从远处走了过来,杨洁还拿着陆徽放到池塘边的白板。
陆徽挑眉,看着饶菲菲走到身边:“问完了?”
“基本可以确定是李卫国了。”饶菲菲说,她表情笃定,“李卫国外出打工多年,两周前才回到李家村,正好撞见老婆和死者光着身子躺在一张床上,他抄起铁锹把李卫国打跑后,跟他老婆打了一架,左邻右舍都听见动静了。痕检那边说土包上发现的鞋印是李卫国的鞋码。”
“李卫国白天出去喝酒,晚上回来打老婆,为了孩子两口子才没离婚,三天前李卫国又出去打工了。”杨洁说。
陆徽听罢,暼了一眼他的白板:“谁允许你们在我的白板上写字的?”
饶菲菲和杨洁面面相觑,饶菲菲怯怯地问:“我们分析案情来着……”
“这么简单的推断还需要分析,你们的脑子是用来装水的吗?”陆徽好险没说出更刻薄的词语,他喉结上下动了动,伸出手,“拿来。”
饶菲菲将白板递给陆徽,陆徽转身将白板架在树杈上,从口袋里扯了一截餐巾纸擦干净白板,重新写上关键词——【李卫国】、【李昀】。
【李卫国】那一栏下写【死者与其妻子上床】,【李昀】那一栏下写【母亲与死者上床】。
写完,陆徽拍拍白板:“想在这上面写字?自己去组一个小队。”
饶菲菲点头,杨洁的表情跟着严肃起来,她们一同说:“知道了。”
从这一刻开始,小组内的秩序才算建立起来,陆徽与小组内女性的隔阂削弱了一些。陆徽尊重女性,尽量收敛过分的言辞,但这不代表无限容忍,他有限的礼貌做不到这么严苛,当女性跨越“陌生”这个词语,陆徽对待女性的态度仅仅逊色于对待男性一些,至少去掉了更为辛辣的讽刺词语。
纪樊阳打完电话走回来,陆徽见组员到齐,开始就已经掌握的信息做分析:“李卫国有没有不在场证明?”
“据李卫国的老婆所说,李卫国每天喝酒到十点才回来。”杨洁说,“而且基本都是独饮,李卫国觉得村里人都看不起他,所以也不找酒友。”
“都去哪喝?”纪樊阳问。
“这还真不知道,和李卫国一起出去打工的工友说,他们叫了几次李卫国,李卫国都不出去和他们喝酒。”饶菲菲说。
陆徽抬手指饶菲菲:“给李卫国打电话,让他明天赶回来做笔录。”
“这……李卫国没有和以前的工友一同走,他自己出去找活干了。”饶菲菲说。
“我不管他在哪,给他打电话,实在不行就去找网侦的董姗,定位他的位置。”陆徽说,“最后一个问题,就算是李卫国,他怎么杀的李//鹏?”
一片沉默。
纪樊阳、饶菲菲和杨洁相互看看对方,都摇摇头说:“不知道。”
陆徽在白板上用大号字体写下【失足?】,他皱眉,在白板上画出池塘、小路、土坡的位置,标出找到死者自行车的位置,将土坡和自行车的位置连成线,抬头说:“如果土坡上的脚印是李卫国的,他站在这里干什么呢?”
“就算有三十米长的武器…”纪樊阳做了一个大胆的假设,然后苦笑,“好吧,根本不可能。”
“会不会李卫国站在土坡上等待李//鹏路过,走过去将李//鹏推到池塘里,大雨冲刷了小路上的脚印?”杨洁说。
“没有搏斗的痕迹。”陆徽把法医报告扔给杨洁,“仔细看看,下一个?”
“李//鹏得罪了那么多人,失足落水这个简单的理由足以掩盖一切罪行,但李鹰非要翻出来查案,如果不是他恨透了他弟弟,那么就有可能是李鹰有充分的理由相信村子里有个痛恨李//鹏的死敌。”纪樊阳说,“而且这个死敌抓住了村长一家的把柄,扒出来李//鹏所有做过的肮脏事也要除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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