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聚在池塘边,纪樊阳去小卖铺买了四瓶饮料,两瓶常温的递给饶菲菲和杨洁,两瓶冰凉的留给陆徽和自己。
纪樊阳是个温柔体贴的人,他一向如此,进出首先给女士开门,说话留半步,礼貌得体有分寸,早上提前赶到泡好整个办公室的茶水,待其他人来时茶水温度刚好,他有一张温柔英俊的脸,一副柔和纯净的嗓子,他就像个和煦而不刺目的小太阳,温暖身旁所有的人。
这样的人,进入警局,短短三个月,就收获了市局上上下下各年龄段所有女性的喜爱。
而和他同一个办公室的陆徽,完完全全和小天使相反。
纪樊阳每天穿着熨烫后平整干净的T恤,陆徽的衬衫皱皱巴巴的,他还不喜欢刮胡子,像个流浪汉走进办公室,饶是他长得再英俊好看,也顶不住这么折腾。
回到正题,纪樊阳微笑着递给女士们矿泉水,饶菲菲和杨洁道谢接过水瓶。
就在纪樊阳伸手把冰镇矿泉水塞给陆徽的时候,他的手机响了。
盛夏,正是三伏天,陆徽拧开瓶盖咕咚咕咚喝了一半,剩下一半尽数浇到身上,舒坦地呼出一口气。陆徽站在池塘边上,夕阳西斜,映得池水金黄泛红。
陆徽直挺挺地站着,饶菲菲和杨洁正在讨论晚饭吃什么。
痕检明天才能到,还有陆徽的白板,没有白板的陆徽拒绝思考。
打完电话的纪樊阳走回来,表情有些奇异,陆徽将这副表情理解为颓丧。
“陪我喝两杯吧?”纪樊阳说,他垮下肩膀,手中紧紧地攥着手机。
“不。”陆徽果断拒绝。
纪樊阳了然地看着他,一副【早就料到你会拒绝】的表情,他打出底牌:“之前你半夜两点敲门还泼了我两杯水,记得吗?”
陆徽梗着脖子不吭气。
纪樊阳叹气:“你不用说话,听我倒倒苦水行吗?”
陆徽黑黝黝的眼睛盯着他,从头发丝向下到脚尖,又从脚尖回到双眼,他皱眉,好似进行了一番艰苦卓绝的心理交战,他艰难的开口,尽管每一个字眼都透露着不情愿:“好吧。”
纪樊阳捏捏鼻梁,转过身朝饶菲菲和杨洁说:“我们……”
“我和杨姐去吃饭,你们自己找馆子吧。”饶菲菲抢先说,她眨眨眼睛,“要聊我们女人之间的事。”
“好吧好吧。”纪樊阳双手举高,“刚好我要和陆组聊点男人之间的事。”
陆徽哼了一声。
和饶菲菲杨洁分道扬镳,纪樊阳和陆徽随意找了家路边摊坐下。
纪樊阳一口气点了十瓶啤酒和一大盘烤串,他抬头问陆徽:“陆组想吃什么?”
“不饿,你随意。”陆徽专心的扮演好自己的角色,一个听众。
啤酒和烤串上来,纪樊阳开口:“我……”吐出一个单薄的音节,他突然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陆徽拿起一串烤翅吃得正香,纪樊阳只能看到他黑色的发顶。
“……我又分手了。”纪樊阳说,他的语气中充满了困惑,没有伤心入骨的嘶哑,仅仅是困惑不解,“为什么她要提出分手呢?”
陆徽动作顿了一下,掀掀眼皮,表示不感兴趣。
纪樊阳开了一瓶啤酒,一口气喝了半瓶,他压根不是借酒消愁,如果他想醉死,就会选择白酒了。
“她是我第四个女朋友了。”纪樊阳说,“她小时候被继母虐待,特别依赖我,一天打八//九个电话,我们谈了有一年了。”他眯起眼睛,陷入回忆,“我捡到她,像捡到一只小猫,她提出的在一起,她提出的分手,为什么呢?”
“说说你第一个女朋友。”陆徽拿起第二串烤鸡胗,尽职尽责的做好一个倾听者,适当地提出问题牵出话题不至于冷场。
“第一任?那是初二了。”纪樊阳把啤酒倒在玻璃杯里,抿一口说一句,“她原本聪明乖巧,学习也很好,但初二那年她父母离婚了。她成绩一落千丈,我作为班里成绩还不错的班干部,就去了她家一趟。”
“她躲在房间里,我推门进去,她闷在被子里哭。”纪樊阳说,“我走过去,把她从被子里挖出来,带回学校,后来我就辅导她落下的课业。”他声音中的疑惑更深了,当然,出于天使的本性,纪樊阳给陆徽的杯子里蓄满水,他接着说,“可能我是唯一见过她脆弱的样子的人,她向我表白了,我接受了。”
陆徽吃得太急,放下烤串歇了歇,他眼神尖锐,直直看进纪樊阳心里:“然后她把你甩了?”
“在我的开导下,她没那么恨她的父母了。”纪樊阳说,他摸摸鼻子,“她和我提了分手,我问她为什么,她说感觉不对。”
“哈。”陆徽发出短促的气音,像是在笑。
“第二任,是在我高中的时候,我是生活委员。”纪樊阳说,他已经喝完了两瓶啤酒,“班里有个女孩子,坐在角落里,特别胆小,不敢抬头看人,其他同学都不和她说话,我平日里会刻意和她说两句。”纪樊阳拿起第一串烤翅,咬了一口,“她胆子太小了,从来都不搭理我,也不看我,后来她的一个别的班的闺蜜来找我,递给我她写的信,我收下了。”
“我们一起写作业,她数学很好,我有些题不会就请教她,她在纸上写好步骤传给我。”纪樊阳啃完鸡翅,把鸡骨头摆在一起,“我们相处了一年,她终于开口对别人说了第一句话,声音不大不小,正视对方的眼睛,然后,她向我提了分手。”
陆徽也开了一瓶啤酒,抬头示意年轻人继续讲。
“她说,我根本就不喜欢她。”纪樊阳苦笑,“到底什么是喜欢呢?”他吸了一口气,缓缓吐出,“大学时,我加入了一个志愿者社团,认识了一个抑郁症患者,她喜欢坐在天台上,有一次差点跳下去,被我拉住了胳膊救了上来。”
陆徽拿起了烤饼,咬了一口,酥脆香辣。
“我志愿作为她的引导员,督促她吃药,带她出去散步,我给她买了一条小狗。”纪樊阳右手撑着额头,无奈地说,“她渐渐好起来,甚至说想去旅游,我们约好了一起去看雪山,结果她丢下我,自己出发了。”
“她给我留了一张字条。”纪樊阳说,“上面写着,【谢谢你,即使你从未爱过我】。”他抬高了一点声调,仅仅是一点点,让他显得更加颓丧失落,“我对她们很好,我尽力对她们好了,我没有朝三暮四,也没有牵扯到经济纠纷,为什么她们总是选择离开我呢?”
陆徽放下啤酒瓶,拿起开瓶器开了一瓶新的,推给纪樊阳:“喝。”
四任女友,四次被告白,四次被甩,饶是圣人也得喝上一盅消愁。
陆徽眼底清明,他听出了问题,却缄口不言,他不在乎、不关心别人的感情历程,他只负责听,只负责吃,不提意见。
六瓶啤酒下肚,纪樊阳喝得有些迷糊,他拉住陆徽的胳膊:“喝到这个份上,我们是朋友吗?”
陆徽盯着他的眼睛,盯着他那双,温柔的、仿若流淌着清澈溪水的眼睛,说:“不是。”
作者有话要说:
提前预警:这真的不是一篇轻松的文。
梳理一下年龄:
陆徽:32
纪樊阳:25
饶菲菲:24
杨洁:37
陆安:35
魏从嘉【魏队】:33
高正诚【高局】:45
陆徽这个脾气是有原因的,小纪这么温柔也是有原因的,大家都是有故事的人【点烟
第13章 噩梦
被陆徽干脆利落地拒绝,也在纪樊阳的意料之内,他轻轻松开了手,没有失落抑或不解:“好吧。”他耸耸肩,扫了一眼所剩无几的烧烤盘,“吃饱了吗?”
“嗯。”陆徽灌下最后一口啤酒,右手伸进裤子口袋里掏出钱包,“多少钱?”
“我来付吧。”纪樊阳说,低头打开钱夹。
陆徽勾起了他标志性的讥讽笑容:“离家出走的小孩能有多少钱?”
“我不是……等下,你知道?”纪樊阳紧张地抬头,额角的碎发随着他的动作划出微小的弧线,显得他稚嫩又无辜。
陆徽摆摆手,不打算详细说:“多少钱?”他再次问道。
“八十五。”纪樊阳回答。
陆徽在钱包里扒了半天,抽出四十五块钱放到桌子上:“对半分,我不喜欢欠别人的,也不喜欢别人欠我的。”
纪樊阳没有异议,他拿起四十五块,自己添上四十块,站起身去交给老板。
陆徽沉默地看着纪樊阳的背影,他的眼珠很黑,边缘隐隐外扩,看上去像只伺机而动的野狼,昏黄的路灯映着他的面容,高挺的鼻梁将一张脸分成两半,半边隐在黑暗里,半边暴露在灯光下,他眼中人影憧憧,又好像什么都没有。
纪樊阳结完帐转身走回来,他一步步走向陆徽,像阳光一寸寸劈开黑暗,以他的四任前女友的经历发誓,陆徽是他见过最神秘,最痛苦的人,比他大七岁的疯子警探躯壳中,藏着一个哀嚎扭曲的灵魂。
纪樊阳站定在桌前:“走吧。”
陆徽点头,站起身,钱包塞进裤兜:“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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