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凳子眯着眼睛,一会儿偷瞄自己主子一眼,一会儿偷看自己主子的男人一眼,声音越说越小,最后都快悄无声息了。
空气凝滞了好一会儿,程蝶衣才笑着眸了花清远一眼,好似浑不在意地说:“什么时候惹的风流债啊,我竟一点儿不知道呢。”
花清远讪讪而笑,心里却已经猜到来者是谁了。蝶衣还好意思说他竟一点不知道,要不是他心地良善,哪会惹来这一出戏。
“既是不知道,陪我去前院看看,不就知道了吗?”
花清远不容程蝶衣拒绝,一把抓住程蝶衣的手,拉着他,直奔了前院。
前院的服装店里,只有两个小徒弟看摊。一前一后把在前门后门处,而小凳子所说的那位姑娘,就坐在右侧的贵宾休息区里。
时值深冬,那姑娘穿着一件白色的半身貂皮大衣,□是掐丝墨青色百褶裙,到了脖颈处的荷叶短发,乌黑如水,白析的皮肤如剥了皮的鸡蛋一般,配着精致的五官,更显水灵俏丽。
饶是程蝶衣见过的美丽女子许多,也还是在进屋的一刹,被这扬溢着逼青春气息的女孩子,生生逼得顿住了脚。
一种巨大的危机感笼罩而来……
他下意识地紧紧拉住,正拉着他手的花清远,生怕一松手,这人就从他身边飞走了。
花清远如何不知道他的紧张,反手重重地握了他一下,表明着自己心意如斯坚定。
在不久之前,花清远接到过有人送来的,粘着六瓣梅花小样的贴子,约他去张家茶楼品茶,落款是静子,被他以有事为由,婉拒了。
如今人家寻上门来了,还定要等到为止,花清远不好再推再躲,只能站出来。
“花先生,”那位姑娘一见花清远从后门出来,连忙从座位处起身,小碎步地走到花清远面前,浅浅地鞠了一个躬,极温柔的声音说道:“您回来了!”
仿佛在这里,她不是客;仿佛在这处,是她的家,她在等着什么人似的。那什么人的具体称呼,就不用说了吧。
程蝶衣狠狠地捏了花清远的手背一下,往前走了一步,挡在了花清远的前面,与那位迎过来的姑娘,正对面目。
他很想礼貌客气地笑一笑,结果,努力了好一会儿,也只是皮笑肉不笑地说:“这位姑娘……看着有些面熟呢!”
那位姑娘被突然挡到面前的程蝶衣,问得微微一忡,很快又反应过来,仍是笑着,“程先生,您忘记我了吗?上次谢谢您和花先生,救了我。”
看着那姑娘白莲花似的笑容,程蝶衣越发明白,上次那件事,绝对是件让他后悔一辈子的事。
“再次自我介绍,我叫田中静子。”说完,她又鞠了一躬,“请两位多多关照。”
程蝶衣很想问问,关照个什么啊?关照个毛啊关照,要爷我把自己男人关照过去咩?
花清远则很淡定,他说:“哪里哪里,我们还需静子小姐关照。”——最好的关照方式,就是不要出现在他们的面前,把之前的乌龙事件,忘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这姑娘其实人挺好的,以后就知道了,程蝶衣不白救她的。
☆、70章
夜半十分,室外呼啸着的北风,好像一匹受了惊吓的野兽,不停地嘶吼着,回震到室内,竟也有些惊心动魄了。
卧房内室之中,一灯如豆,散出昏黄柔和的光来。映衬着床帷处,放下水过天青色幔帐里的一双人影,紧紧依偎。
花清远平躺着,目光无意识地落在顶棚上面绣着的鸳鸯帐顶处。室内很暖,他光果着上身,露出平坦紧致的胸膛。
程蝶衣的侧脸贴在他的胸膛处,吃吃地笑着,耳下传来花清远稳健有力的心跳。
花清远不动,任由着程蝶衣一边笑着一边游走他的手指,在自己的皮肤上,画来画去,不知画的什么。
程蝶衣画了好一会儿,也笑了好一会儿,见着花清远并不理他,觉得有些无聊,用力点了点花清远平坦胸膛突起的地方,“你也不问问我笑什么?”
花清远从善如流,“亲爱的,你笑什么?”
这般被问了,程蝶衣颇觉无趣,又狠狠地摁了一下,听到花清远配合地轻轻闷哼一声,这才满足地说:“我不告诉你,你求我。”
花清远笑了,伸手搭到程蝶衣柔软的腰肢上,宠溺地道:“好蝶衣,求求你告诉我吧,求你了。”
程蝶衣被花清远呵出的热气弄得一阵痒,哈哈大笑出来,与之前假意吃吃的笑声不同了,这次是真的开怀。
他一口吻到,他之前摸过的花清远的胸膛处,吻出一朵灿烂的红梅花样,似个烙印一般,才罢休。
“我笑你为何要送那位静子小姐一副画?”
白日里来的那位静子小姐,花清远以来者都是客为由,请她到中院吃了一顿家常便饭。临走时,送了她一副花清远亲手做的画。
眼见着那位静子小姐接过画时,一脸的阳光灿烂,他这心里就堵得什么似。
那顿饭,他本也没有吃好,只觉得胃胀肚胀哪里都胀,只盼着那位静子小姐吃完后,赶紧走人,也算是尽了礼仪。既不跌自己的身价,也不丢花清远的脸面。
哪曾想花清远竟还有饭后礼物相送,他差一点没板住,就沉下脸来了。
幸好花清远当着那位静子小姐的面,贴着自己的耳朵,极亲密极小声地安抚自己说:“另有深意,她看懂就不会再来了。”
自己又见着静子小姐,见他们如此动作时,灰白了脸孔,这才没当场计较。
等着静子小姐走了,自己拐了花清远上床。好一顿颠龙倒凤,诱拐着花清远说出来,那礼物是何含义,怎会看了就懂,以后都不在来了呢?
奈何花清远耐力十足,不管自己用什么方法,就是不肯说,害得自己好生郁闷。
既是色诱都问不出来,那自己只好改别的方法了,——笑闹着直接挑明问吧。这不就叫他反过来求自己了。
程蝶衣不管送什么招术来,花清远都来者不拒、安之若素,他很享受,像他们两个之间,有着这点小情小调的,日子才是日子,有滋有味。
他拍了拍程蝶衣同样光着的后背,细腻滑嫩的皮肤,摸起来,手感极好了。
“那你就继续笑吧,”他只是仍不遂了程蝶衣的心愿,就是不往那方面提,“我喜欢看着你笑。”他也喜欢逗弄程蝶衣活泼起来。
自从程蝶衣不能登戏台了,总是有一股子郁郁之意,花清远明白,心里也怜惜他。想着实在不行,等过了年,再观察一段时日,等着南边的战势稳定了,两方进入焦熬状态时,他带着程蝶衣去重庆那边看看吧。就以个慰问军官什么名目,去唱两场,拣拣瘾头。只是这一路,风险颇多,还是得看看他二哥有没有什么顺风的飞机或是专车,搭一搭的。
‘扑’的一下子,程蝶衣坐了起来,怒视着花清远,“别给爷猜迷,爷没那个耐心了,快说!”
威逼利诱都不好用,程蝶衣浑身的毛都炸起来了。
这下子可好,轮到花清远忍不住吃吃地笑了。他手臂长伸,顺着程蝶衣的大腿摸了下去,眼看着手就要摸到程蝶衣的□了,被程蝶衣伸手打开。
“别没正形,和你说正经的呢,若是你这招不好用,那个日本女人以后再来,怎么办?”
程蝶衣除了心里想的那礼物是何涵义,心里最最惦记着的还是这个。
若真是如此,那就麻烦了。
花清远不得不承认,但他不认为他自己有那样的魅力,会让一个日本女人对自己念念不忘的,非他不嫁。即使这个日本小姑娘肯,人家家里还不一定愿意呢。
想到这个日本小姑娘的家世,花清远觉得有些挠头。
在第一次接到这个叫田中静子的日本姑娘送来的请贴时,花清远虽然没甚在意田中静子对他的感情,但他却在婉拒了田中静子后,打听过田中静子的出身家世。
田中世家是日本政坛极有名望的家族,田中静子的父亲是日本政坛的长青树,如今身居日本外交部,是位高官。
田中静子上面有三位兄长,都在军队供职,特别是她三兄。如今是日本驻北平宪兵队的大队长,衔级大佐。这职位说高不高、说低不低,刚好管着北平这一片。
“再来再说吧,”花清远也不好确定。
他没长着他二哥那种祸水脸,随便走在大街上,就能招来好多眼目。他这种平常模样,若是冷淡地拒绝了谁,应该不会让谁情根深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