雄霸神情未动,抚须笑道:“哈哈,风儿你何须羞窘?你年纪也不小了,是为师一直疏忽啊!”雄霸笑得两眼眯起,却时时有冷光在狭小的眼眸里闪逝。
聂风推脱道:“霜师兄还未娶妻,聂风不敢僭越。”
“风儿果然和霜儿兄弟情深!”雄霸拊掌,似乎是在赞许,听在聂风耳里,却意外的危险。聂风不语,只听雄霸说道:“风儿看孔慈如何?我欲将她收为义女,许配给秦霜。”
可是——
聂风猛然抬头,正对上雄霸审视的眼神。他要怎么开口,说孔慈和云师兄情义相许么?可他不过是一个局外人,如果霜师兄推断有误,他不是毁了孔慈和云师兄两个人的幸福?
就在聂风犹豫之间,雄霸眼里闪过了然之色,他满意的点点头,道:“看来风儿也以为这段姻缘结得不错?为师真是高兴极了,明天在三分校场祭无双剑,顺道将这个好消息发布出去!”
“师傅…”聂风还要说些什么,雄霸置若罔闻,摆手道:“想必风儿连日赶路,也累得狠了,今天早点休息,明天为师给你赏赐。”
聂风被雄霸驱逐出来,在门口静立许久,默默无语。
殿内,雄霸掩面,嘴角翘起一个冰冷的弧度:“九霄龙吟惊天变,风云际会浅水游…泥菩萨,你说我猜忌徒弟许久,无法化解这个批语。我却要与天一搏!孔慈,不过是第一招!”
32第三十二章
--前情回顾—
聂风被雄霸驱逐出来,在门口静立许久,默默无语。
殿内,雄霸掩面,嘴角翘起一个冰冷的弧度:“九霄龙吟惊天变,风云际会浅水游…泥菩萨,你说我猜忌徒弟许久,无法化解这个批语。我却要与天一搏!孔慈,不过是第一招!”
--正文--
雄霸的计策足够狠辣,但是有一个先行条件——聂风喜欢孔慈。
而这一条,根本不成立。
聂风的迟疑,只因为秦霜曾经笑盈盈的和他说过“云师弟曾为孔慈做过装脂粉的匣子,可能是对她有意。”然而,这只是猜测。聂风不敢想,违逆雄霸的意思,是否会给秦霜和孔慈招致更大的祸端。
聂风抿抿唇,犹豫之间还是选择离去。然而,聂风不是按照雄霸的吩咐回住所休息,也不是去神风堂和秦霜交接事务,他去了飞云堂。
飞云堂前,两排侍卫站得笔直,眼尖的看见聂风,抢先喊道:“风堂主!”自从聂风杀独孤一方取无双剑的功绩被雄霸广而传之,他在天下会的威望水涨船高,还有哪个侍卫看见他不是一脸崇敬?
聂风摆摆手,示意那一群俯身行礼的侍卫站直,顺便问一声:“云堂主可在里面?劳烦通报。”他说得客气,叫一群侍卫不胜惶恐。
其中一个侍卫规规矩矩的答道:“云堂主不在殿内。”
另一名胆子稍大,见聂风一脸温和,就将自己的猜测说给他听:“云堂主一般在后山的飞瀑练武,他或许在那里。”
聂风听了,熙和的笑着道谢,毫不迟疑的朝后山走去。
天下会声势极大,山头自然不会小。前殿建筑群成片,后山一片留空的土地,生长着一大片竹林。竹海连绵的尽头是黛青色连绵的矮峰和一道飞流直下的瀑布。聂风极少来这里,看着清静的景色,感觉分外怡人——
黛色是山,青色是树,阳光下飞溅的浅金色碎玉是水,悬泉飞瀑从山岩之中,汹涌奔流而下,仿佛浪涛劈头盖脸的打在步惊云的身上,步惊云就站在瀑布中央,承受着水流的冲刷。
水流在步惊云赤|裸的上身流淌,从湿淋淋的头发到弧度完美的下颌再到锁骨到胸口,然后淹没在紧扎的裤腰里。阳光为步惊云蜜色的皮肤镀上一层漂亮的色泽,他的腰腹之间盘桓着厚实有力的肌肉,就和这瀑布一样,有着同样不可小觑的爆发力。
步惊云一直以为,遇强则强,想要获得超高的爆发力,要从拥有爆发力的东西着手。他从小就是这道瀑布的常客,因为想要在千锤百炼中变强!更强!直到成为最强!
秦霜曾经体贴的劝步惊云不要过分逞强。步惊云却答道,说:“关于毅力的锻炼,从来没有勉强。如果非要说勉强,有哪个强者不是从困境里走出来的?”他一直是这样的性格,愈是刚硬,愈是让聂风难以启口。
步惊云一向警惕,他发现了聂风的身影。
不多时,步惊云运行了一个周天的内功,收气,抬腿往聂风这边走来。流水依旧哗啦啦的冲刷在步惊云身上,他丝毫不受影响,每一步都沉稳得像踏在最平实的土地上,轻易的涉水上岸。
步惊云的头发湿透了,淌在脸颊上满是水印。都说水至柔,却完全不能柔和步惊云的脸庞,他依旧是刚硬的模样,甚至双眼都没有侵入一丝暖色,只有冰凉。
冰凉的不止步惊云的双眸,还有他的手臂,湿淋淋的手臂。
步惊云一把将聂风拥住,带着一身的水气,将聂风的衣裳浸湿。
“风,”步惊云的声音就如同他这个人,像一把冰冷的剑,从剑鞘中脱出,既是沉静内敛,又是毕露锋芒。偏偏是这样矛盾的步惊云,富有他独特的魅力,让人想要深入挖掘。当然,那些人不包括聂风。在多年的相处里,聂风以为,自己足够了解步惊云。
比方说,现在的步惊云,虽然口吻平淡,但是满怀是真心实意。
步惊云说:“风,欢迎回来。”
在步惊云话音落地的瞬间,聂风反手抱住他,一拳捶在步惊云背上,他说:“云师兄,我回来了!”
步惊云一向不善言辞,聂风也并不需步惊云说出多么煽情的话。一句“欢迎回来”,就是步惊云所有的真心。聂风回应他一句“我回来了”也绝非语言的困乏。真情不需要华丽的语言来点缀,这一点对于步惊云和聂风而言,都是一样。
步惊云搂着聂风的手又紧了紧,甚至箍到聂风双肩发痛。聂风心里一惊,却感受到步惊云的担忧从这一个动作里传达而来。这或许是步惊云的寡言之中,另一种表达的途径。
聂风心里忽然有一种微妙的感觉在发酵。
轻轻将步惊云推开,聂风清咳一声,建议道:“云师兄先穿上衣服吧,我有事要和你说。”步惊云瞥他一眼,伸手将衣服抓来,套短衫,结披风,一气呵成。
“师傅有意让孔慈嫁给霜师兄。”
在步惊云系披风的时候,聂风这样说道。步惊云手指顿住,扭头往聂风看去,只见他低着头,一向水润清亮的眸子被垂下的双睫遮住,整个人在逆光处显得黯淡失色。
步惊云直勾勾盯着聂风,不言。
聂风等待半天,始终得不到步惊云的反应,只能直白的问:“云师兄怎么看?”他这是试探步惊云的感情,试探步惊云是否真的有意于孔慈,如秦霜所说的那样。
于聂风而言,他不忍心让步惊云为孔慈另嫁而失意,更不希望步惊云因为孔慈嫁给秦霜,和秦霜之间有了芥蒂。所谓兄弟,应该是一道强固的壁垒,聂风不希望孔慈成为推倒铜墙铁壁的武器。
聂风的温柔其实有限,除了断浪和火麒麟,他最珍视的就是和秦霜、步惊云的兄弟情,如果孔慈成为秦霜和步惊云之间的裂缝,他对待孔慈的温柔,不知道会被扭曲成什么模样。
聂风不敢想,只能勉强对步惊云的回答抱以期待。
聂风问,孔慈要和霜师兄成亲,云师兄你怎么看?
这需要他怎么看?
步惊云皱眉,勉强措辞道:“自然要恭喜他们。”
步惊云只是不知道如何表态,看在聂风眼里,却是难过。聂风不由懊恼道:“师傅的命令虽然不可违逆,可是,本应该征求霜师兄和孔慈的意见的。我竟然忘了劝阻师傅晚做决定。”
闻言,步惊云挑眉:“那又如何?”
聂风毫不犹疑道:“至少该让霜师兄和孔慈知情,如果他们有不情愿,还可以调解,”聂风说着,都为这样的天真感到好笑——雄霸那样的绝世枭雄,怎么听得去半句拒绝,何况是他猜忌许久的三个徒弟?
然而…
聂风想起秦霜笑意盈盈说要撮合步惊云和孔慈的模样,忍不住猜测:“霜师兄似乎对孔慈无意,他不一定会愿意吧?”
秦霜愿意与否,那又怎样?
“你又不是秦霜,怎么知道他愿不愿意?”步惊云反问着,他眉眼间一派冷然。将双手环抱胸前,步惊云低哼一声,撇过头去不看聂风。
聂风细心察觉步惊云喊的是“秦霜”,哪怕步惊云喊“霜师兄”时并无亲昵之意,称谓上的转换还是让聂风心里一个咯噔——云师兄这是介意孔慈?
聂风故作随意的走上前去,攀住步惊云的肩膀,笑道:“不管结果如何,云师兄和霜师兄永远是我的好兄弟!云师兄——你也这样认为吧?”
步惊云低哼一声,冷淡道:“视情况而定。”如果他猜得不错:秦霜觊觎聂风。步惊云对聂风势在必得,自然不容别人抢夺,和敌人称兄道弟,可不是步惊云的风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