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别走!”米哈伊尔瞅见了他。而伊戈尔拨开过一大群人,缓步前往停机坪。“别那么清高,库尔布斯基上尉。”有人调笑,米哈伊尔伸手去拽他,人群里爆发出叫好声。“喝点酒对你有好处。”
“纪律不允许,同志。”飞行员都不想和这个步兵说话,更不想承认这是他法律意义上的弟弟。“萨布林中尉,给我把酒瓶放下,给我叫长官。还有你们这些步兵,别都聚在停机坪上。”伊戈尔挥挥手,想驱散他们,毕竟停机坪上可能发生各种意外。
那帮狐朋狗友又笑起来了,伊戈尔注意到医疗点的小护士爱莎和昨晚睡他旁边的工兵安德鲁勾搭在一起,她似乎在和他吵架。她还调笑说安德鲁胆小,不适合去前线。
“我是学怎么设计桥梁的!”安德鲁的圆脸憋得通红。
爱莎是个率性又坚强的女孩子,海陆空三军都认识她,她在医疗点工作,经常二十四小时团团转,但是即便如此,她还是变成了消息灵通的包打听。各个部队人员调动,士兵和士兵之间的暧昧,长官与长官的勾心斗角,都能从她这里打听到。很多人来医疗点,不仅是为了探望受伤的队友,还为了打听消息。
伊戈尔对米哈伊尔竖起了中指,后者假装没看见,扭头专心对付酒瓶口卡着的勋章。他最后回头时,米哈伊尔正用牙齿衔着亮晶晶的勋章,被兄弟们推推搡搡,喝得好像站不住,他脸上的纯粹的笑容像个少女一样。
喀秋莎,伊戈尔心里想,他看到不远处自己的战机,伊-2。空中坦克,被称为黑色死神的攻击机,有着灰色的机身,正停在不远处的空地上,像只伺机而动的雄鹰,等待自己的主人放飞。伊戈尔抬起头看着竖立着的巨大尾翼,同时米哈伊尔也望着他的背影,追随者他的视线。
伊戈尔的战机尾翼上涂装着一只银色的军刀。与其他涂装不同的是,军刀的刀刃一直蔓延到机身下面。起飞后,地面上的人也有可能看到它。萨布林这个姓氏的意思,也是军刀。
“让他去吧,库尔斯克指望着他呢。”米哈伊尔停下灌酒,扬扬下巴打趣道。
库尔斯克……收复哈尔科夫和列宁格勒的前哨。他习惯性地抬头看看天,三年多没回家了。他们要先打赢顿涅次河局部战役。
进攻开始前,德军先进行了一轮轰炸。米哈伊尔带着他的一只小队,顶着烟尘退到观察所附近,开始加深战壕规避。
“萨布林中尉,我们的指令是进攻,推进战线。”小分队的副队长定着一只破旧的钢轨,神情严肃,在爆炸声中对米哈伊尔喊着。
米哈伊尔张着嘴,免得耳膜给震破,海蓝色的眼睛在黑夜里像一个漩涡。“我们连摸清地形的时间都没有,可爱的副队长。” 米哈伊尔皱着眉头,眺望普罗霍洛夫卡的黑暗,大地笼罩在一片细雨中。“我们的轻型坦克数量虽然超过100多辆,它们在开阔地上只有挨打的份。你推进战线走那么靠前,是找死吗?”米哈伊尔弯着腰,溜到副队长身边一把抓住他。
“我们应该遵守指令。”
“好好好,副队长,是是是。你要作一个遵守指令的好士兵呢?还是一个活着的士兵呢?”米哈伊尔一边说,一边紧紧拽着副队长的胳膊把他往后拉。
“我们得突袭。”副队长尝试甩开米哈伊尔,可米哈伊尔力气更大。
“顶着空袭去突袭还不如自杀去,我还想回列宁格勒读大学呢,要不你一个人突袭去,我批准。”米哈伊尔懂得空袭,他知道关于轰炸机的战机的种种。副队长听他这么一说,也没脾气了。他把副队长猛地往后一拽丢进一道战壕里。紧接着轰的一声巨响,刚在他俩站过的地方就是一个直径五米的大坑。副队长张口结舌地看着米哈伊尔。“空中支援6时20分开始,到时候我们再把战线拉回来。能不送死就不送死,好吗?”说到空袭,米哈伊尔也闭嘴了,似乎是得到了期待的安全保障。他默默和自己的小队缩在掩体下面。
“长官,您不怕行为不端处分吗?”副队长问米哈伊尔。当侦查小队把米哈伊尔他们的位置报告到指挥中心时,内卫队的人也这么问指挥官——要给萨布林中尉违纪处分吗?
“不用了。”伊万·古斯塔夫上校摆摆手,抽了一口烟,毕竟萨布林家族资产和人脉支持着半个伊热夫斯克兵工厂,搞不定还和米哈伊尔卡拉什尼科夫有什么瓜葛。小帐篷里发出一阵心知肚明的笑声。
进攻开始前一个小时都要躲在掩护里,米哈伊尔的小队心神不安。米哈伊尔就用一张大大的防水布裹着自己,猫着腰练习兔子跑,一个散兵坑接一个散兵坑地给他手下的军士们卷烟,他们讲了些荤段子。
“哎,长官,我们会不会遭遇乌尔里克中校?”
“乌尔里克?”米哈伊尔皱了皱眉,安德鲁曾经和自己提起过这个奥地利人说是爱莎那边有很多伤员都是被这人击中的。
“就是齐格弗里德·乌尔里克,第三山地师的猎兵,喜欢射击人的四肢,好让他们发出惨叫,而不死去。”
米哈伊尔挠挠头,说到底,他就是个普普通通的步兵,想回去读大学的步兵,“对付这种猎兵得叫空袭或火炮。”
“听说在城区作战的时候,他们怕□□啊。”
米哈伊尔懒得跟他争辩,直接一拳撩了这个士兵的肩膀。
北顿涅茨河右岸比左岸高,德军坦克炮火一刻不停地打击着河面和岸边。四点三十分,苏联方面的先遣步兵营在灌木林中匍匐前进,紧接着河的右岸卷起了一排排尘柱,炮火隆隆,稍后舢板船在岸边载上他们,开始渡河。
“上天保佑我们这次平安返航。”伊戈尔和他的后座先后爬上驾驶舱,后座小伙子紧张又担心地在胸前画了个十字。他隐隐约约能听见炮火的声音或是人们的喊叫声,又不太确定是不是真的听见了。
“我飞了七十多次了,我们搭档过24次轰炸,这次没什么特别的。”伊戈尔对后座的小伙子笑了笑,检查完然后,他发动了引擎。
伊戈尔的早逝的父亲和萨布林老爷子在十月革命之前就已经是莫逆之交。伊戈尔的生父在1917年战死。作为库尔布斯基妇人的遗腹子,出生在萨布林老爷子妻子的卧室里,出生后第二十八天,伊戈尔就迎来了迟到米哈伊尔——他两个的妈妈是在同一张床上分娩的。
萨布林老爷子收获了自己亲儿子和与已故战友过分相似的干儿子,所以据说那是他人生中最幸福最痛苦的一个月,失去了挚友,接生了两个婴儿,即使是大清洗时期也没能让他更提心吊胆。七岁前,伊戈尔在跟着妈妈和叔叔在哈尔科夫生活,他们经营着一家林场。七岁时,为了让伊戈尔接受更好的教育,萨布林老爷子亲自把他接到列宁格勒,住在自己家里,每个夏天再把他送回哈尔科夫,帮家里料理农事,和妈妈团聚。
伊戈尔最享受起落架离开跑道的一瞬间,信号旗举起,风流过机翼,伊-2呼啸着从地平线上腾空,将他们带上天空。气浪在水泥地面上翻腾,阳光在溪流的水面上跳跃,草原尽收眼底,伊戈尔看到信号弹徐徐升起。德军的虎式坦克分布纵深超过两公里。伊-2向下急速俯冲,伊戈尔的攻击机载油充足,他觉得手心冒汗。平原上众多小钢盔里面的一个,就是他的儿时玩伴。可伊戈尔不怎么担心米哈伊尔,从7岁开始,米哈伊尔就能打倒所有企图抢他零食的捣蛋鬼,其中包括伊戈尔本人。米哈伊尔像猪一样有劲儿,曾经有两三次,伊戈尔差点被揍哭。后来,伊戈尔就开始叫米哈伊尔蠢猪。
伊戈尔把视线锁定在一辆坦克上。
“准备好了吗?”伊戈尔问后座。
机炮喷吐火舌,那辆坦克被火焰从内部爆开。他没心思管里面的人体或尸体,迅速爬升让他轻微头晕。伊-2绕了一个弯,又升高不少,舱盖随即开启,弹药倾泻而下。
在烟雾掩护下,米哈伊尔他们开始为大炮架设渡口,他战友递过来一挺□□,他刚握住枪管,那截手就啪的砸在地面上,可怜的身体被冲击波抛向半空中,尸块落下来,紧接着是一阵血雨。
“后退后退!”米哈伊尔大叫着,擦了把脸,身边土地被抹平一半,他半个身子探出去,扯回一截上身和胳膊,他很快把对方的军牌和手表收进衣兜,眯着眼看对面烟尘里那一尊该死的虎式坦克。
伊戈尔看到黎明的地面上有很多团烟雾和火花,颜色不尽相同,他知道要打哪里。伊-2在空中又转了个身,重返战场。远处,近卫军第6步兵师和坦克部队的坦克已经渡过河岸这边,他远远看到了那些钢铁坟墓。
第4章 第二章 库尔斯克
7月12日清晨4时,米哈伊尔小憩了十几分钟,他们准备就绪,在通向普罗霍罗夫卡的铁路线两侧提前发动了进攻,但雨天弹药潮湿,几发哑弹让兵团陷入被动,后撤不顺利,更像是夺命狂奔。沿途米哈伊尔听到坦克引擎逼近,他跑得上气不接下气,抬起头,□□还没出手,灰蒙蒙的天空顿时被巨大的阴影遮挡——飞行员们离地面不到三十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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