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又是一群不自量力的小人妄图本座之位。”林平之故意压低了声音,却在里头使了内力,使它远远地传出去。“从今往后若还是这水准,便不必惊扰本座,给本座下属几位干将练练手罢!”这就是之前东方不败和他说的事情,风波过去,没人能掀出浪花来,也就不用如此大阵仗了。
此话一出,教众山呼教主英明。林平之却听得无甚感觉,只想返身回去。令狐冲那一根经的性子,恐怕正急着下来罢?只是他刚转身,就闻得脑后破空之声。
败军之将,竟敢偷袭?
谁人能敢?
林平之侧头躲过,袍袖一抬,一股气劲便返回去,将那暗器原路打回。又听得周围风声四起,这次来的人之中竟然有一半以上都拼了身上重伤,发出最后一击。好在他在第一发时便料到此事绝不可能就只单单一人,已留了小心,此时身形急转,运起那寒袖拂穴的功夫,端得是风雨不透。
便听得一片片簌簌声,暗器便和那雨点一般扫了回去,每声都跟着一声锐器入肉之声,伴随着人的痛呼。这一下的功夫,地上几十人眼珠外翻,口吐白沫,那飞镖暗器中竟淬了剧毒。
林平之就在那电光石火之间觑得镖身紫黑,料想不是好物,如今一看,果真如此。死士……这打的便是不成功便成仁的主意了。想要东方不败死的不少,但如此不择手段和如此人数规模的,他就只能想出左冷禅一个了。毒性猛烈,若东方不败被飞镖擦到,便也有的受了。
这还没到五岳大会呢,就已经如此着急了么?恐怕是听闻东方不败偶尔会手下留情,故意来钻空子的罢?
林平之眉眼一厉。左冷禅想动手脚,也不看看自己到底有几分本事?
就在此时,原在一边守卫的教众战战兢兢地跪了一地。一个领头的抖抖索索地道:“教主饶命!我等原不知道这些人暗藏祸心,教主便饶过小的们这一次罢!”一群人磕头如捣蒜。
这挑战的人容易做手脚,但要说左冷禅还能将日月神教外头外头险滩、石级、铁闸的人一路收拾了、换成他嵩山派的人,也是绝无可能的。就算是要处置,也要看东方不败的想法,故而林平之只道:“来人,备松油火把,一并烧了干净。”
众人先是一愣,然后才回过神来。这些人既带了剧毒的飞镖,就难说身上是不是还有别的剧毒之物了。若是搜身碰到甚么,毒翻自己可不甚划算。于是不待林平之再说甚么,一帮人赶紧张罗起来,还不忘“教主英明”的拍马之声。
林平之看着他们行动,直到面前滚滚浓烟和火舌一起往上舔着天空。上一世东方不败一直都未下崖,没想到这一世便变成如此,可见有些人狼子野心从不会变。看来他倒是要和东方说一下,左冷禅胃口也太大了。
而就在他想上崖之时,面前突然挡住了两人。前一人身形矮瘦,眼神看似混沌;后一人包着头巾,却好似是个光头。那小老儿微微一笑道:“少室山上匆匆一别,东方教主别来无恙?”
道是何人?竟是少林方证大师和武当冲虚道长。
☆、44
作者有话要说:第四十二章 共商大事
一盏茶之后,崖顶,日月神教总舵后厅。东方不败坐主位,一边坐着林平之和令狐冲,另一边坐着方证和冲虚。周遭侍卫全退了出去,只留堂中五人。
刚在崖下,冲虚先开口,这时也先向东方不败道:“东方教主别来无恙?老道刚在崖下错认教主,实在是老眼昏花,惭愧得紧。”
听他这么说,方证也念了一声佛,道:“老衲和道兄一样,还望东方教主见谅。”
东方不败听着这两人言语甚是客气,又听闻林平之于崖下遇袭,见得火烟冲天,也猜到了几分。“道长和大师不必客气。”
“如今武林,英雄出少年,非我等老朽能比得的了。”冲虚又叹了一声道。
他和方证早就在崖下,林平之从下崖到放火,甚么都看在眼里了。这还未认出的原因,自是因为《辟邪剑谱》与《葵花宝典》武功同源。后再想到,林平之生还,也见过剑谱,说不定也学了。《辟邪剑谱》虽是好剑法,当年林远图以之破青城派长青子,威名远震,他们却也没见过。《葵花宝典》也是,为魔教从华山所夺,此后也只见过东方不败一人习得。其中细微差别,他们自然辨不清,弄错也是人之常情。
方证又念了一声佛。“果然是林少侠。在少林时,老衲有心得问,林少侠去得却快,甚是遗憾。令狐少侠竟先于老衲和道兄上得黑木崖来,想必当日福州剑谱一事已然清楚了。”
林平之想到岳不群,脸色沉下去。而令狐冲想到师父竟然为了剑谱栽赃他,已然坐实无疑,一句辩解也说不出口。
方证和冲虚本就不信令狐冲能做出杀人夺剑谱一事,此时见他两人神气,便知道那事到底是谁做的了。只是林平之和令狐冲两人不说,显是顾及岳不群脸面,他们也不好再提下去。
东方不败两边神色都瞧得了,知晓林平之那是杀心已起,故而岔开话题道:“大师和道长赏脸上本座这黑木崖来,东方不败本该扫榻相迎。只不过自古正邪不两立,两位既为正道领袖,此地又是魔教总舵,可教人心惊得紧了。”他自称魔教,便是要让方证和冲虚先开口的用意了。
果不其然,冲虚瞧了瞧座上诸人的神情,道:“东方教主说得不错。但黑木崖与我武当少林一向井水不犯河水,也没有甚么深仇大恨。东方教主敢设这几个七日之期,力战多人而全身而退,老道也是很佩服的。只是今日之战被几个宵小搅了,东方教主以为这是何人所为?”武当素以太极闻名,他这推来推去的功夫也不错。
东方不败哈哈一笑。“却叫道长见笑了。今日下山去的是平之,本座又如何知晓?”
被他提到,林平之只闭口不言。一边是邪教教主,一边是正道耆宿,他只算得个小辈,自然不好开口。若是说错了甚么话,于他也无甚好处。令狐冲本已猜到,又见林平之闭口,也严严实实地把嘴闭上了。
方证听东方不败言称平之,言语之间甚是亲热,再见得林平之与令狐冲二人的反应,便在心里叹了一声。岳不群私心已极,竟将两个有为弟子逼到魔教那边了,委实是可悲。“那老衲便直言了罢。前些日里,少林寺遇得一场浩劫,全靠令狐少侠约束属下、正道中人倾力相助、还有东方先生于最后力挽狂澜,老衲都是十分感激的。这事情解决之后,众人都下山去了,南岳衡山掌门莫大先生和北岳恒山的两位师太这才上山来。”
这两派,正是令狐冲在上少林寺前见的。他那时还奇怪,似乎没在人群中看到这两派掌门,又从嵩山派手里救恒山派在前,此时这么一听,不由惊得失声道:“才?三位前辈出了甚么事情了?”
方证赞许地看了他和林平之一眼,这才开口道:“本来老衲也颇为疑惑。二位师太暂且不说,莫大先生乃是前头就来了信,言要在任盈盈一事中助我少林。莫大先生一贯言出必行,此时爽约,老衲便知事情不妥。却哪里知道,竟是恒山派为嵩山派左冷禅所算,死伤过半。莫大先生受令狐少侠所托,送恒山派一行回山。未曾想,路上再次为嵩山派百人所袭,莫大先生及定闲、定逸师太均身受重伤。”
令狐冲大惊,立时就想站起来。然他又想到方证刚才提到,三人上了少林寺,显是没有死,这才按捺一二,凝神细听。
“还好莫大先生及两位师太早有所料,装作伤重不治,令众弟子一路换缟哀哭,往少林报信,这才逃过一劫。”言至最后,方证神色悲怆,只道:“老衲素闻五岳剑派同气连枝,左掌门此举,相煎何太急啊!”
他言语之间,还给左冷禅留几分面子,但冲虚就不然了。“左冷禅既做得出此事,自然是有所图谋的了。他前些日子里给各门各派送了拜帖,定于三月十五,在嵩山上召开五岳大会,说是商谈共举五岳掌门一事,邀请各派观礼。可泰山派天门道兄刚正不阿,绝不可能同意。南岳莫大先生、北岳定闲师太均为嵩山派所伤,且各有道统,如何肯改尊别派?至于华山派岳先生,乃是外圆内方之人,这底限定然也不会退的。但左冷禅一意孤行,可见势要吞并五岳剑派,狼子野心,昭昭然与天下知。”
东方不败斜倚在椅上,一手扶着扶手,一手支着下巴,微微眯眼。“大师和道长如此说,那左冷禅心计阴毒,筹划五岳派并派,听起来倒是和本座一点关系也无。”他语气一转,又道:“莫不是刚才在崖下伏击之人,也是左冷禅所为?”
“正是。”冲虚正色道。“老道和方证道兄一路随着他们进了外头险滩,早已听闻。若是东方教主中了他们的计,那五岳派并派后,左冷禅定然就要攻打黑木崖。若是成功,这五岳派的名头就打下来了,再下一步定然是要觊觎武当少林诸派,称霸武林。照左冷禅这野心,正邪两道再燃烽火,双方定然死伤无数。贫道不才,也不是全顾着兼济天下,今次上黑木崖来,一方面是来向东方教主报信,另一方面确是自私的成分多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