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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穿越 ...
任宣再次睁开眼时,看见的不再是医院那惨白的的墙壁与天花板,也没有那在寂静中的‘滴答’滴水声。着眼望去是略显颓败的青色墙砖和不知何时会倒塌的房柱,这房间内的摆设也很是简单,除去一张桌子和几个小凳子,便再无其他了。黑色的眼眸才转了两下,房外便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
“汉文,你醒了?”一位身着白衣的少女走了进来,少女面容很是清秀,只是憔悴的面容和红肿的双眼显得有些狼狈,见到任宣醒来她很是开心,挤出一个笑容,“汉文,饿了没有?姐姐去给你端碗白粥来。”
任宣看着她很快离开,又走了回来,手上端了一碗热气腾腾的白粥,他张开嘴任少女小心将白粥喂进,纯黑色的双眸只是安静地看着她,一句话也不说。
看到他这乖巧的模样,少女的眼眶似又微微变红,她别过脸去用袖子擦去泪水,这才转过来,“汉文真是听话,若是爹爹还在,定是要夸你的。”
注意到她身上的白衣和红肿的双眼,任宣大致明白发生了什么事,默不作声任她喂着,双眼不着痕迹扫视周围。
嘴中的白粥其实味道很不好,用的是很粗糙的大米,不过看这房间清寒的样子也知道这户人家必定过得很是辛苦。
他垂下眼眸,看见的是自己稚嫩小巧的双手,看大小不过是个五六岁大的孩童。
喂过粥之后,少女刚要离开,衣袖却被任宣扯住,回头看到的便是一双黑白分明的双眼。
“……姐姐,我和你一起去。”
见这平时怯弱胆小的弟弟此时却如此坚定,许娇容露出欣慰的笑容,“好,好,汉文如此孝顺,姐姐也很是开心。”
她蹲下|身为任宣穿好布鞋,牵着他的小手让他走了下来,待下了床任宣才发现这具身体是多么无力,走路时腿都在微微颤抖,这显然是饿久了又劳累所致。
终于走到外面,外面庭院中更显颓败,杂草在墙缝中生长,地上的青砖也大都有残缺,从庭院和房屋整体来看可以了解这户人家以前的生活应该还是不错的,只是不知为何衰败了下去。
许娇容牵着他到了布满白布条的灵堂之中,灵堂看上去倒是比刚刚的房间还要好上许多,里面还有几个在哭丧的人。只是令任宣不解的是从刚刚观察看来这户人家明明应该十分贫困,怎么可能还有余钱来布置灵堂,一般这样的人家都是随便在山上找个地方挖坑埋了便是。
感觉到任宣的疑惑,许娇容道:“好歹让爹爹去得体面些,总不能让他去了也是如此随意,我找邻友家借了些银子,总算给了他一个还算体面的的葬礼,只是可恨那李安心肠冷酷毒辣,昨晚爹爹刚去就又来催债。”
原来这户人家的母亲早逝,父亲拉扯着两个孩子长大,他不过是一介书生,身体十分羸弱又干不了什么体力活,因此生活过得非常拮据。
前段时间认难得识了个新朋友李安,李安是个当铺的老板。有一次家中发生了急事便向李安借了五两银子,当时他满口说道无论何时还都可以,本以为碰上一个好人,没想到才过三天那李安就上门来催债,并且数目变成了六两,许家已经用去了不少,一时根本还不上,那李安便每天来催,不仅如此,还时常口头羞辱许家一家。
如此下去,不过一月许父就不堪受辱,重病在床,在昨天终于仙去了。
任宣静静听着许娇容半带哭诉的抱怨,表情平静,在许娇容终于停下来时将她刚给自己擦汗的帕子递了过去。
许娇容停下来,见弟弟还是一副淡淡的表情,心中有些吃惊,这弟弟怎么一点反应都没,莫不是被父亲的死刺激得成了傻子?
想到这她忙俯身摸摸任宣的额头,捧着他的脸看了又看,“汉文,你没事吧?”
任宣摇头,转移话题,露出小小的笑容,让自己尽量看上去像个稚气的孩童,“爹爹刚去,姐姐更要保重身体才是,我该去拜祭爹爹了。”
听着这稚嫩声音来安慰自己,许娇容不禁脸上一红,作为长女她居然还要幼弟来劝导,真是令人惭愧。看任宣这说话条理分明的样子也不像脑子出了什么问题,恐怕是一时受了打击还没恢复过来吧。握紧了任宣的手,她牵着任宣走近了那口黑色的大棺材。
“汉文,爹爹就在里面了,你好好在这最后陪陪他吧。”摸了摸任宣的小脑袋,许娇容跪到了一旁。
任宣站着看了灵牌一会儿,才缓缓跪下,磕了三个响头。
灵牌上的名字姓许,那么根据刚刚‘姐姐’的叫唤他的名字应该就是许汉文,许汉文…许仙。任宣心中微微吃惊,难道这许仙就是他所想的那个许仙?
不着痕迹环顾了圈四周,发现这几个哭丧的人都哭得很假,想必也是许娇容请来的,任宣只随意瞥了眼便移开了目光,不知请这种人来有什么意义,难道多了几个哭丧的人走得便可风光些在阴曹地府的日子便会好些么。
才跪了没一会儿,灵堂中便走进了几个来势不善的人,带头的人尖嘴猴腮,一看便觉得此人阴险圆滑,面相十分可憎。
“李安!”许娇容一脸怒气站了起来,忿忿道,“不是说了宽容几天么?我到时自会想办法还上你的银子。”
带头人笑道:“哟,李姑娘,我这也是没办法啊,当铺突然出了问题,急需银子来周转,这不,我才又来了。”
说话的同时他打量着这个灵堂,啧啧道:“真是,有银子来布置灵堂,却没银子还我,真不知道李姑娘是还不起呢…还是不想还,想那许先生生前以诚信为重,不知道他地下有知女儿竟是个如此不守信用之人,会作何感想。”
“你……”许娇容气得浑身发抖,“就算我还了你那六两银子,又对你那当铺有何用处,不过是看我们姐弟孤势好欺罢了!”
此时灵堂那几个哭丧的人见势不好早偷偷溜走了,只剩下许仙许娇容还有李安那几人。
那李安瞪大了眼睛,“谁说是六两了?你们许家人记性是不是都如此不好,过去这么多天了,那银子也早涨到五十两了,啧啧,五十两可不是个小数目,如果你们实在还不起,那我也只好勉为其难拿走你们的房契了。”
许娇容直接气得说不出话了,从五两涨到五十两不说,这房子最起码也在百两以上,他居然用五两的本银就想拿走,当真是贪心不足,实在可恶。
这边两人在僵持着,任宣保持沉默一直没吭声,直到这对峙被一个青年男子的声音所打破。
“娇容,怎么了?”
“李大哥!”看到来人,许娇容叫唤出声,眼睛又红了一圈,她本来就是个娇弱女子,和李安打交道已是极限了,还要厚着脸皮和他争论银两的事,她着实争不过。
来人是自小就和许家来往密切的李公甫,看到李安立刻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大步上前挡在了许娇容身前,嗡着声道:“李老板今日可是来拜祭死者的?死者为大,还希望李老板给这个面子才是。”
李安这才想起这里还躺着一个死人,当着刚死的人他就这样逼迫人家儿女似乎的确有点缺德,当下他就觉得身上有种凉飕飕的感觉,再加上李公甫刚当上衙门的捕快,还是不要轻易闹翻了才好。
细小的眼睛眯了眯,李安立马换了一副脸色,“李捕快这是什么话,我当然会给这个面子了,只是这银子的事还是早日说清为好,省得日后不清不楚的。这样吧,我再给他们三天时间,三天后,我就来拿我的五十两银子,不然我就要房子了。”
“李安,你不要欺人太甚!”许娇容忍不住叫出声。
李安闻言眼睛转了转,这才注意到许娇容身后的任宣,眼睛一亮,心思立马转了起来。
这许家人虽然贫困,但这一双儿女倒是生得标致,尤其是这小儿子,白白净净的,眼睛又大又黑,看上去就讨喜,不如…
“不如这样吧。”李安背过手去,一副施恩的模样,道,“我听说最近有几个大户人家都在招书童,看你弟弟这模样年龄也都挺合适,不如让我把他带去,欠的债就从他每月的工钱里扣,这样我也就不再来逼债了,这样如何?”
这…许娇容顿住了,看了眼一脸平静的弟弟,才五岁,这么点大的孩子适合做书童?
“那那几户人家缺丫鬟吗?不如让我和弟弟一起进去,既有了照应,也好更快还清。”
“那不行。”李安急忙挥手,“他们就是缺书童,再说了,你识字吗?那大户人家的丫鬟可都是得识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