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他这个随时有可能煞气侵心沦为嗜血妖魔之人,一个家吗?
他怎么要的起,配得上!
仿佛看出了百里屠苏心中所想,长琴抬手轻轻拂过百里屠苏的眼角,道:“勿要多想,你之顾虑,我很清楚。你那煞气在别人那里或许是无能为力,但于我而言却并非大事。”
他嗤笑一声,语带嘲讽道:“我出身的那一族,可是天地所钟的存在,区区煞气又算得上什么。”
百里屠苏抬眸看向长琴,却见一向温润的先生神情倨傲,黑色的眼眸似笑非笑,有睥睨,亦有讽刺。那样遥不可及的神情令百里屠苏的心中一紧,抬手就按住了长琴的肩膀,脱口道:“先生?!”
长琴微微一怔,垂眸看向百里屠苏,眼中早已褪去方才的漠然冰冷,黑色的眼眸里清清楚楚地映着那个黑红色玄衫的身影,道:“屠苏,怎么了?”
“……”百里屠苏一时无言,在那人温柔的注视中越发想将自己埋进土里。憋了半晌,百里屠苏方才讷讷道:“没……只是觉得先生和一人很是相像。”
“哦?”长琴揽住百里屠苏的手臂骤然一紧,虽然神情仍旧很温柔,但百里屠苏却莫名觉得危险。他身体不自觉僵硬,眼睁睁地看着长琴慢慢倾身贴近他颈部要害,他却动也没法动一下。
清楚地感受到颈侧的温热呼吸,百里屠苏听着耳畔传来那人低低的声音:“在下好奇,屠苏何时见过那人?那人,又与在下有多相像?”
百里屠苏的寒毛都竖了起来,僵硬道:“在、在梦里!有一个善弹琴曲的仙人,与一水虺乃是挚友。”本想说那晚在铁柱观见到的梦境记忆,可不知为何到了嘴边就变成了往日梦中所见,那个在摇山水畔抚琴的仙人。
“唔——!!”百里屠苏闷哼一声,他的颈上猛地一疼,却是长琴一口咬在了百里屠苏脆弱的颈侧,那力道不轻,虽不至于流血,却硬生生红了一片。
随之而来的,是湿润的舔舐。
百里屠苏的身体已经僵硬得不能再僵硬。
那个俯首在百里屠苏红肿颈侧细细舔吻的男子一面埋头苦干,一面慢条斯理口齿极为清楚地道:“这就是屠苏的不是了,怎可在良辰美景之下,你我二人独处之时却大煞风景地提起别的男人呢。”长琴似笑非笑地嗔了百里屠苏一眼,哀怨道,“在下可是会伤心的。”
百里屠苏身怀太子长琴的半数魂魄,梦境之中回溯远古往事无可厚非,只是,长琴就是不悦。
百里屠苏的眼角微抽,先生和那仙人,绝对不像,纵是形似内里也是不同。那位温和淡泊的仙人是绝对绝对不会张口咬人,还这么语带调.戏的!
见百里屠苏面上表情生动,长琴忍不住柔和了眉眼,想了想,道:“无需担忧,我以水汽极盛之物在你的体内设下封印,那焚寂的劫火煞气虽然厉害,但远不及此物。只是,屠苏的体质可能会有些变化,出入需多添一件衣裳,但煞气却是无碍的。”
百里屠苏忍不住露出惊异神色——焚寂煞气何等霸道,连成就仙身的师尊也无可奈何,先生竟能够将其抑制?!只是为了如此,先生又付出了什么?
百里屠苏的眼底泄出些许惊惶,抬手握住了长琴的手,道:“先生!”
长琴却露出柔和的笑意,道:“本来能够将屠苏身上的煞气融进屠苏的灵力之中,彻底化为己用的。只是,那个功.法是我族自古流传的,唯有本族血脉能够修炼。我不知会不会对屠苏的身体造成影响,无需多久,待得将功.法完善,屠苏这点后顾之忧也不会再有了。”
他能够毫不犹豫将那个功.法给尹千觞,任由他胡乱摸索着修炼,固然是因为他本身便具有巫族血脉。但同样身负巫族血脉的百里屠苏,但他却无法坐视他修炼期间可能遭受的任何苦难。
所谓偏心,便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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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人心都是偏的,boss的心更是偏的没边了——大叔,你的鸭梨大吗o(╯□╰)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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乍闻长琴所言,百里屠苏面露迟疑之色,道:“既是先生族内流传,怎可教给外人。”百里屠苏从未听说这世上有人能够据煞气而为己用的部族,但先生所言,他不会不信。只是,那种与世隔绝的部族自古排外,正如他们乌蒙灵谷一般,族内修炼之法怎可流传在外。先生此行,岂不是犯了忌讳!还有那个能够抑制煞气之物,莫非也是那族所有?!
长琴却“惊讶”地看向百里屠苏,道:“屠苏哪里是外人,明明是我的内人才对!”
“先生!”百里屠苏不满地瞪了他一眼,他这是在为他做打算,他怎么能够如此轻忽自身的安危。
“无碍的,屠苏。”看着百里屠苏生动的表情,眼底难以掩饰的关切,长琴忍不住微笑,道:“那水灵极盛之物是我母亲留给我的,就当是给儿媳妇的见面礼好了……凡间不是讲究这个吗。”
百里屠苏涨红了脸,当下就想要开口说什么。但长琴却抢先开口,道:“莫非……屠苏你吃干抹净之后还想要不认账。”长琴的神情是忧郁的,眼神是控诉的,几乎就让百里屠苏认定自己是一个十恶不赦的负心汉了。
这只是几乎!
百里屠苏面上阵红阵白,最后变成浓浓的黑色,这究竟是谁吃干抹净谁啊!忍了忍,最后百里屠苏还是忍不住道:“先生勿要胡言!屠苏是男子,怎可……怎可……”百里屠苏怨念极深的那三个字,根本就是说不出口啊。
长琴失笑出声,喃喃道:“屠苏,你怎么能如此可爱。”
百里屠苏的脸又是一黑,先生往日里端得君子如玉,言行莫不令人如沐春风,怎么今日竟是如此得……不正经!
百里屠苏权当长琴方才所言并未听到,只僵硬地转移话题,道:“先生方才所弹之曲为何?琴声动听,令人心折。”
长琴却歪了歪头,笑盈盈地道:“是为琴声心折呢,还是对在下心折呢?”
百里屠苏一副被噎到了的样子。半晌后才道:“我在梦中曾经听过此曲,琴声悠然淡泊,与先生的刚柔相济倒有些不同。”百里屠苏这次很聪明地舍去了那个弹曲的仙人。
“原来如此。”长琴点头。
百里屠苏心中微微放松,然而,他却听到身边的人这般道:“那么,屠苏更喜欢哪一个呢?”
百里屠苏:“……”先生今天,究竟是怎么了啊。
心知不能将他的屠苏逗得太过,长琴很识趣地转移了话题,道:“不知屠苏可有略通的乐器?屠苏每每能够听出我琴曲之意,总是令人欢喜。若能与屠苏合奏,方才不误今夜美景良辰!”
百里屠苏不曾学过乐器,只幼年时在山野间学得以树叶响声。但在长琴看来,音律无形,本无甚好介怀。而此时百里屠苏面上微红眼神躲闪很是不好意思的模样更令他心痒。
水畔旁,长琴与百里屠苏一坐一立,一人抚琴一人吹叶,方才长琴所奏之曲,此时正乐声袅袅,清幽琴声有清脆叶声相和,和谐有如一体。
长琴微微阖上眼,心中掠过千般思绪,但最终化作了如斯叹息——原来如此。
他一人独自弹琴了千万年,纵是伏羲同样善琴他也不曾与之合奏。从前他不觉如何,如今有心爱之人陪伴,长琴恍然发觉,原来每次琴曲渺渺散去之后,那萦绕在心头的莫名思绪,竟是寂寞。
长琴微微侧头看向身旁一脸认真吹叶的百里屠苏,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笑容。失去的修为总是会有办法的,若是取回修为的办法是毁掉他的屠苏,那么,他情愿一生无法勘得大道。
一曲终了,百里屠苏放下唇边的树叶,目光微带忐忑地看向长琴——先生的琴声如此出众,他唯恐破坏了琴韵,也不知先生的看法如何。他向来不会注意别人的看法,只是身侧之人是不同的。
长琴的手指按在琴弦之上,微微仰头看向百里屠苏,月光为他的面上镀上了一层银光,衬着犹如谪仙一般的面容,几乎令百里屠苏以为眼前之人已经不在凡尘。
“真好……”长琴喃喃道,凝望着百里屠苏的目光专注而柔软,“当真心旷神怡,高山流水亦不过如此,你我二人当可比拟伯牙子期了。”话语一顿,长琴摇头失笑道:“不不,伯牙子期又怎及得上你我二人。”
百里屠苏微微一怔,却见眼前的男子伸出手,缓慢而坚定地握住了他的手指。许是他的神情太过虔诚,动作太过坚决,百里屠苏甚至忘记了挣扎。
他看见那个温文尔雅的年轻医者,凝视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古有‘琴心剑魄’一说,屠苏合该与我长伴。此身此魂,自然只能够是我的。若有一日,我此身将陨,屠苏也随我一道吧。”
百里屠苏心头猛地一跳,瞳孔也微微收缩起来。他知道,眼前之人所言所行,绝非妄言。长琴的语气危险,杀机亦是不曾掩藏,他本应心存戒备的。但莫名的,百里屠苏却觉得欢喜。他不禁郑重点头,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