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装醉。
我突然很生气,虽然我一个男人,没什么贞操观,但我讨厌被人算计,就算占便宜的其实是我。
我双手撑在安吉拉身体两侧,她不放手,我僵持着不肯压下去,我冷冷地看着她,对她眼里的渴望十分厌烦。
我说:“我不喜欢这样的意外。”
安吉拉却嫣然一笑:“我只是想试试看,你是不是真的不喜欢女生。”
她的手朝我下身抓过来时,被我一把抓住,又狠狠甩开,我推开她仍挂在我脖子里的另一只手,从床上下来。
我站在床边,看着一脸失望的安吉拉,面无表情道:“我如果喜欢女生,也不该是你这样。”
“我哪样?”
她突然冲被子里坐起来,身上的小洋裙肩带已经滑到了手臂上,她红着眼,泫然欲泣地瞪着我,终于失控地大哭。
她走了,被一个我没见过的男人接走了,火红的法拉利跑车,她坐在副驾驶上,仰头冲我比了个中指。
我在楼上窗口看着,竟然一点愤怒的感觉都没有。
预料中的流言蜚语并没有如期到来。
安吉拉跟我成了陌路,我不再参加那个小团体的任何活动。我又变回了最初的那个和尚,从一个教室赶到另一个教室上课,做笔记,看书,写论文,仅有的闲暇时光,则贡献给了医院那些无人关怀的临终病人。
第17章 第十七章
有一个四十岁不到的病人,算得上是我现在这所学校的学长,当年毕业后就留在了本国,多年奋斗已经算是小有成就。
就在今年年中,他出席一个科技论坛时突然昏倒,入院检查竟成了肺癌晚期。他惜命,又不缺钱,辗转多地求医,甚至回到国内,中西医双管齐下,却依然挽救不了被上帝亲吻过的生命。
我被安排照顾这位学长,是因为他的妻子两个月前跟他离婚,而他在这异国他乡再没有别的亲人。我于是成了他的手,有时候也是人力轮椅,负责抱他进进出出,做各种检查。
我们居然颇谈得来。
其实我想,到学长这个程度,他并不在乎坐在他身边的人是谁,他需要的,只是一个能听他说说话的人。
他说到他那个妻子,两年前才结婚,那时他有钱,婚礼因此办得十分盛大。他们感情很好,可惜生病后,没多久他便发现妻子出轨,对象还是他带了多年的年轻助理。事情被捅出来,他在公司在业内颜面尽扫。
学长断断续续讲到这里,笑了一笑,说当初婚礼轰动一时,后来离婚也同样轰轰烈烈,因为财产分割,他把大头给了出轨的前妻。
“那些都不重要。”学长一个故事讲了三天,终于等来结局,他说,“重要的是,我还爱她。”
小镇迎来入冬的第一场雪。
学长早上毫无征兆的吐了几口血,昏昏沉沉一段时间的人,突然清醒了。他让我帮他洗澡换衣,笑着说他短短一生,到今天才真正一身清爽。
中午过后,雪越下越急,到傍晚时分,地上的积雪已经可以埋到脚踝。
我在病房里,独自送走了一个萍水相逢的好人。
大概是因为同在异乡,学长的事让我有些难过,我恍然在他身上看到自己的影子。我知道不应该,但情绪不受控制,一度非常低落。
到年底,我生了一场不大不小的病。
原本只是轻微感冒,鼻塞头疼,我仗着身体一向健康,并没怎么在意,后来病症越来越严重,头痛难忍,体温高高低低,反复不去。
比较凶险的一次是在晚上,我半夜烧得厉害,电子体温计显示三十九度多,我找手机打电话,却发现手机已经不知道被我扔到什么地方。电话也不再卧室。
我挣扎着下床,脚刚着地,人也跟着一头栽倒。
我甚至没有机会想自己会不会也要客死他乡,因为一旦昏过去,便是死了也不知道。
后来醒来,自然是在医院,我一团迷糊,问相熟的主治医生,他说是邻居偶然发现才送我过来,而那已经是两天前。
我知道这不是真的,因为我住的地方,跟最近的邻居隔了至少几百米,顺风耳也不可能听到我的呼救。况且那会儿我大概已经叫不出声。
我是如何得救,竟也成了未解之谜,偏偏主治医生比任何时候都认真,他一脸肃穆地告诫我,无论如何都不要质疑上帝的安排。
是的,上帝救了我一命。
翻过年头。
我的课程快要结束,导师提出要我继续学业的建议,我答应他会好好考虑。当然,我也同样在想是否回国。
我跟程瑞一直有邮件往来,他知道我的犹豫,却无法为我提供答案。他说唯一的答案在我心里,做我想做的就好,语气听起来好像我要命不久矣。
我收到一封特别的邮件。
说它特别,是因为发件人是以前跟我合作游戏的师兄,最近刚参加一个峰会,见到很多有想法的年轻人,因此想起我,想起那时候我们为了一个代码边熬夜边吵架。
他问我有没有可能再合作。
我跟那个师兄那时分道扬镳,正是因为理念不同,他对钱的追求远高过游戏。当然,做游戏本身也是为了钱,他没有错,错在我的个性里,或多或少存在不切实际的幻想。
放在武侠世界,相比成为大侠,我更有可能成为武痴。
也可能是乞丐。
我拒绝了师兄的邀请。
打定主意回国,是在毕业前夕。
我在医院的义工工作也将告一段落,离开前,有幸被引荐给一位前来拜访的老妇人。她自称安娜,是这家医院的前护士长。
安娜刚见面就给了我一个大大的拥抱,热情程度超过这里每一个我认识的医生护士。老实说,我被吓到了。
“你说你叫什么名字?”她淡蓝色的眼睛看起来非常温柔,一如她拉着我的手,“玛丽莎的孩子!噢,天知道,我亲爱的玛丽莎,居然有一个你这么大的孩子。”
看得出来,安娜是真的喜欢我妈,连带着也特别待见我,她一口一个“我的孩子”,又用她苍老的手拍我的脸,说:“你的妈妈是我见过最善良的人,你也是,你跟她一模一样。”
我不怀疑安娜对我妈的喜欢,可我不相信她对我的赞许。
事实上我跟我妈,无论是样貌还是性格,甚至与人为善的人生态度,无一相似。
“您能跟我说说玛丽莎吗?”
“玛丽莎特别勇敢。”安娜似乎想起不少事,眼里渐渐蒙上哀伤,“我可怜的玛丽莎,她是上帝真正的女儿。”
“我很惭愧,我从来没有陪伴过她。”
安娜安慰地抱了抱我,又说:“玛丽莎并不孤单,这里有她关心的病人,有喜爱她的医生跟护士,对了,还有唐,玛丽莎有那样优秀的侄子,是多么幸运的事。”
“你说唐?”我以为我听错。
我妈没有什么侄子,我也没有什么表兄表弟,至于唐,我能想到的就只有那一个名字。因为总不可能是唐老先生。
“你见过他吗?我是说,那个唐。”
安娜一脸慈爱:“是的,我们见过。他很棒。当然我想,以上帝的名义发誓,玛丽莎本身就是那样有魅力的人,她的侄子,她的孩子,自然也不会差。哦上帝,我多么高兴认识你。”
关于“玛丽莎侄子唐”的部分,我没有机会再问安娜很多,她只是路过,等待她的丈夫很快接她离开。走前她跟我贴面告别,说我代她向唐问好。
因为安娜,我倒突然想起一些不太愉快的往事。
那年我从瑞士带着我妈的照片回去,还未回学校,先冲到唐氏大楼,径直闯进会议室,当着一众下属的面,揪着唐闻秋的衣领,质问他为什么早知道却不告诉我。
唐闻秋一脸漠然,似乎我如何愤怒,在他眼里都不值得动一动眉毛。
他坐在主席位的旋转椅内,顺着我的手转了大半圈,正好将会议里另外十几双好奇的眼睛挡在身后。
他微抬眼皮看我,不慌不忙地问:“吃饭了吗?”
那时正是中午,我也的确几天没怎么吃过东西,可那不是最紧急的事,倒成了他最关心的。
他的冷漠让我愤怒,可我没办法对他动手,我送开他的衣领,看他修长的手指漫不经心地扶正散乱的领口,突然难过得几乎崩溃。
我眼前的这个人没有感情!
不管死去的是他妈,还是我妈,他一点都不会难过。
我沉默地站了一会儿,然后从会议室退了出去。
那时候我还没搬出唐家,回去后我把自己锁在了房间里,谁叫都不理。
那天唐闻秋没有回唐宅,第二天也没有回,再隔天的晚上,他终于回来,一脚踹开了我卧室的大门。
他风尘仆仆,神情疲惫又冷酷,站在门里,犹如一尊不容亵渎的神像。神像从头到尾都没有开口,他站了一阵,然后一脚踏上我的床,将我从床里挖起来,推推搡搡进了隔壁浴室。
唐闻秋将冷水开到最大,拿着花洒对着我的脸冲,冲完后才问我:“听说唐家的饭里有毒,你不敢吃?”
我舟车劳顿,又接连多日没有进食,脑子早已经成了浆糊,瘫在浴缸里,有气无力地问他为什么不告诉我。
相似小说推荐
-
归人手记 (修余生) 晋江2017-09-22完结日常校园文身世坎坷的学霸李商水上了名校,被舍友任阳救赎顺便搞基的故~没爹亲、没娘爱的学...
-
脱基没你想的那么简单 (雨雾小甜饼) 晋江2017-09-26完结如果世上有后悔药,你最想拿它做什么?如果有的人注定一步错就步步错,你会作何选择?如果给你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