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样李公甫终于是明白发生了什么,震惊得更加不敢言语,但他没想到更让他震惊的还在后面。
法海只觉那滚烫的茶水从头顶流到胸膛让他整个人被烫得生疼,更多的却是内心的疼痛,他站立的身躯终于动了动,弯了弯腰,捡去身上的一片茶叶低哑道:“我可以。”
“什么?”许娇容一时未反应过来。
法海接道:“除去不能生儿育女,我可以为了尘侍奉父母,操持家务。我愿意……嫁给了尘。”
法海一掀衣袍,跪在了许娇容面前,道:“求姐姐……成全!”
作者有话要说:元旦的大好日子我居然虐……虎摸一把大家,虐得咱自己也是心肝儿抽抽…写得揪心啊
不过我想许姐姐的确就这样的反应了,许仙是独子,她怎么也不可能轻易接受他和一个男人在一起啊……
这段过去就好了,还是祝大家元旦快乐啊,每天开心!
另外还有个好消息,脸儿一号至五号放假,7号开始考试,可以边复习边码字,这几天尽量日更!
谢谢“不离不弃”的地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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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海这一跪,许娇容只觉脑里“嗡”的一声炸了开来,整个人被惊在原地不能言语,眼睛瞪得老大。
半天许娇容才找回自己的舌头,手指着法海道:“你……你还要不要脸了。”
法海跪得笔挺,即使全身的狼藉,即使满地都是碎瓷片,他也丝毫不见皱眉,只用坚定的目光看着许娇容,一动不动,仿佛他不是祈求,而是命令。
许娇容一个妇道人家哪曾见识过这样的目光,当即就不能再言语,按理说她现在该是对法海鄙夷唾弃至极的,但现在她竟觉得不敢直视法海,因为他眼中汹涌的情感与表现出的坚定似乎要将她燃烧了,仿佛一个不小心她便会万劫不复。
可是……可是男子在一起本就是不对的。许娇容愣愣想着,忽然板起了脸,道:“哪有男子嫁人的道理,我虽然是一个无知妇孺,但这点道理还是懂的。不用再说,我绝不会答应你和汉文……现在……”许娇容顿了顿,别过脸不看法海的目光,“现在请你走出我们许家,这里不欢迎你。”
最初凭着愤怒而起的勇气已经渐渐消散开去,许娇容看着法海平静地起身,看他向自己投来的毫无波澜的一眼,不知为何觉得有些发冷,点点寒意袭上了心头,不由靠向了旁边的李公甫。
法海安静地站起身,拍去身上的茶叶,朝那被锁住的小房间望了一眼,再朝许娇容靠近了两步,与此同时许娇容也后退了一步。法海面无表情道:“贫僧离开,还请许施主放了尘出来,一切都是贫僧的错,勿为难了尘。”
许娇容点头,看着法海缓缓转身,一步,两步,三步,脚步极为有力地离开了大堂,走出了许家。
直到法海的身影彻底消失不见,许娇容才腿一软整个人靠在了李公甫身上,心有余悸道:“公甫,这样才是最好的,对吗?”
法海最后的眼神实在让她看得心惊,许娇容想若不是自己是许仙的姐姐,法海此刻想必对自己是欲杀之而后快吧,那样的眼神,他真的是一个心怀众生仁慈传道的大师吗?
李公甫不知道怎样去评价这件事,更不知道该怎么对自己娘子说,只能点了点头,安抚许娇容。
这厢许娇容平静了许多,却是愈发坚定了决心,她绝不会让自己的弟弟和一个男子在一起,更别说是性格如此捉摸不透善恶不定的法海。
两人半天后想起来还有个狐狸无尘,但四处找却也是不见了身影,便猜测许是跟着法海一起离开了。
又在大堂里坐了会儿,虽然已是晚上,但许娇容一点也没吃晚饭的心思,她焦躁不安地走来走去,顶着双红通通的眼睛,一会儿埋怨自己年少时太莽撞,竟轻易将许仙托付给了别人,一会儿又是说法海卑鄙无耻,竟引诱得许仙成如今模样。整个人神神叨叨,不得安生。
李公甫终于看不下去,扶住许娇容的肩道:“怎么不去和汉文说说?跪了这么长时间,也许他清醒了也说不一定,这样也不是办法。”
“和汉文说?”许娇容想到自己最初苦口婆心劝许仙时他的态度,有些犹豫,但李公甫的话敲醒了她,一直这样的确不是办法。
擦了擦眼睛,许娇容道:“公甫,你若是饿了便自己热些菜吃罢,我去找汉文。”
说着拿上托盘装了些东西便打开小房间慢慢走了进去。
许仙这时已跪了许久,两只腿早已麻木,但他的脑袋却愈发清醒,这样的痛楚才能让他想得更多,更仔细。
许娇容将托盘轻轻放在桌子上,见许仙朝她望来便扯出了一个笑容,道:“汉文可饿了?我拿了些点心来,先吃点吧。”
她想要做出若无其事什么都未发生的模样先安抚一顿许仙,却不想许仙并不配合,他垂下了眼眸,淡淡道:“姐姐何必如此,若是生气打我一顿也好,勿憋着伤了身体。”
听得这话许娇容眼一红,就蹲下|身道:“想要姐姐不生气,汉文该知道如何做才是,汉文可是……知错了?”
许仙静默下去。
许娇容一急,道:“你怎么就这么!……唉!”
那些该说的话早就说过了,许娇容知道再三说也是没用的,只能长叹一声同许仙跪在了一处,双手合十道:“许家的列祖列宗,都是我许娇容的错,没有教导好弟弟,让他做出这等事情。若是要惩罚的话,就罚我吧!无论天打雷劈还是火烧油煎,都冲着我来,汉文他只是不慎入了歪道,不是他的错。”
说着就是重重的三次叩头,许仙听得这声音,握着的拳紧了紧,刚想说什么,口中却重重咳了几声,这下像打开了开关,停顿了一会儿后,许仙就剧烈咳起来,苍白的脸都红了起来,整个人看起来十分痛苦。
原本他就脱去了外衣,而许娇容愤怒之下没有注意到就让他只着单衣跪在了这里,纵然房间里面没有寒风吹袭,但温度是非常低的,许仙身体底子才刚刚上去,怎么可能受得住。
许娇容听得许仙这样,顿时慌了,不住拍着许仙的背道:“汉文,汉文你怎么了?哎呀,身子怎么这么凉,都是我不好,公甫,公甫……”
一阵手忙脚乱,夫妻两个好不容易将许仙扶到了床上,但见他还是咳个不停,都忧心起来。
“公甫,快点,快点出去找个大夫回来,我在这里看着汉文。”许娇容赶紧奔去厨房熬姜汤,却被李公甫拉住。
“这么晚了,那些医馆也都关门了。”
“这这,这可怎么办……”许娇容急得团团转,突然脑中灵光一闪,“对了,素贞妹妹不是说过她也懂医术吗?快快,公甫,去将她请来,正好她也离得近。”
李公甫微一犹豫就走了出去,许娇容忙跑去厨房,房间里只有许仙不停的咳嗽声,虽然咳得如此厉害,但他的眼里却分外清明。
那个小房间和大堂隔得并不远,在跪着的时候许仙就将法海与许娇容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虽然看不到法海的动作,但根据言语他也知道法海定是向许娇容下跪了,那一瞬间许仙只觉种种感觉齐齐涌上心头,酸甜苦辣咸,让他分不清自己在刹那尝到的究竟是什么滋味。
以前那么高傲自持、稳重冷静的法海,那名扬天下的高僧法海,连佛祖都不轻易下跪的法海,竟是向一个小小的再普通不过的妇人下跪了。
往日法海的种种都不受控制闪现在心头,舌尖渐渐涌上一股苦涩,许仙当时只想出去问那人一句话,何以…情深至此?
但他也知道,若自己真这么说了,定会让那人失望至极,他只能沉默,再沉默。
占了这具名为许仙的人的身体,许仙早就知道自己必须做些什么,至少侍奉好唯一的亲人许娇容。所以他不可能只凭一己之气忤逆许娇容,与法海离开,但他也万没有想过让法海为自己做到这个地步。
那一跪,许娇容受了,却让许仙仿佛背上了一个枷锁。
没有人可以承受法海的一跪,许仙受不了,许娇容……更不能。
等到白素贞赶到许家时,许仙已陷入了半昏迷状态,许娇容急得往他嘴里灌姜汤,却一口也灌不进去。
“许姐姐,让我来吧。”白素贞阻止她,上前查看了下许仙的病情,从袖中拿出一粒药丸放进许仙口中,见许仙只是含着吞不下便伸手一点他的咽喉,再一抬下巴,药丸就进了许仙肚中。
“好了,许姐姐,拿汤给我吧,李大哥,帮我把他扶起来。”
“哎,好。”李公甫看得一愣一愣的,没想到白素贞还真有两手,帮着扶了许仙起来,就见白素贞小心地一口一口喂着许仙姜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