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仙淡淡一笑,离开了窗户。
当晚并无人来打搅他,只有一个道童送了晚饭后便匆匆离开。许仙也未曾出过房门一步,但他知道,在半夜十分,有十个左右的少年被人从那位道长的房间抬了出来,几近奄奄一息,但除了那些道观的人,无人发觉。
第二天再醒来时,也无人发现这个事实,因为那十来个少年又恢复了正常,甚至比平常要更为活跃些,这让有些人更为相信所谓“开灵智”的说法,也就更无人怀疑。
第三天,第四天,第五天……接连八天都在这样的循环反复中度过,许仙却还是在他自己的房间中,每日有人送饭洗衣,但从无人找他。
终于到了第九日的夜晚,许仙的房门被一位道童敲响。
“许公子,道长让我带你前去。”
许仙应了声,放下书便随他前去。
那位道长的房间比想象中要大上许多,简直如一个大堂一般,而且里面也不止一人,是有四个打扮的道长模样的人。
里面早有三个少年在等待,许仙一来便齐了。
其中一个道长露出奇怪的表情,待看到许仙时眼前一亮,道:“我怎么从不知这里还有这般模样的。”他走上前来状似友好地拿起许仙的手,实际却在不着痕迹地探他脉象,没过一会儿,许仙就感觉这道长浑身一震,眼中闪过一丝惊喜。
许仙随即感觉他对自己做了什么,让自己的身体发生了一点变化。
转眼道士漫不经心转过了头,对另外三人道:“可惜资质太差,恐怕在这四人中是最差的了,你们选罢。”
另一个道长面带疑色也走上前来,探了许仙手腕,眼中闪过一抹可惜,对其余两人摇了摇头。
见状三人连连对最初的道长摆手,齐道:“既然朱兄喜欢这少年样貌,我们便不横刀夺爱了,还是给你了吧。”
朱道长面带勉强地点了点头,随后那三位道长各选了一位分别进了自己的房间,原来这大堂的下面居然还有密室,密室里面有四个小房间,四周都是坚硬的石壁,彼此听不到房间的声音,外面的人就更听不到了。
朱道长让许仙坐到了凳子上,翻开一本书,上面大概写清楚了许仙的年岁家世,过了会儿他放下书对许仙微笑道:“你可害怕?”
许仙勾起唇角,“为何要害怕?道长不是要为我开启灵智吗?”
朱道长笑,“不害怕便好,你只需谨记,你们所付出的一切都是为我们四人的修仙大业,待我们得道之后,定会重谢你们的家人,福泽后代,几世无忧。”
他抚了抚髯须,若不是听他口中的话,别人定觉得这是个温和慈祥的道长。
许仙似疑惑地眨了眨眼睛,仿佛对朱道长的话十分茫然,这副模样更是让朱道长满意,他最喜欢的便是这种乖巧听话的少年。
“来,好孩子,现在本道要做一些事情,勿叫嚷,可好?”
朱道长说着迅速给许仙点了穴,然后将许仙扶到石床上,待坐上了石床,许仙才发现那比普通的石床要寒冷十倍,寒气似乎从接触的皮肤涌到了五脏六腑,要将他整个人都冻住。
朱道长脱去了自己的外袍,脱下了靴子,靠近许仙,开始慢慢给他解去外衣,许仙没有一点动作,仿佛真的被点穴不能动弹了。
待外衣缓缓被脱去,那双手欲伸向许仙的里衣时,突然,一道白色的光闪过,如闪电般迅猛,谁都没有反应过来。但下一刻朱道长的动作就停滞在了那里,仿佛被定格般,好一会儿他才感受到了疼痛,抱着手大叫起来,然而除了这个石房里的人,谁也听不到。
许仙这才微抬起头,看向面前的空气,似笑非笑道:“我以为你会继续沉默。”
那道白色的光紧接着闪进许仙怀中,许仙伸出手来抱住,正是许久不见的无尘,无尘立刻热情地去舔诋许仙的脸颊,被许仙用手止住。
面前的空气有了微微的起伏,如水面荡起清波般一层层朝周围涌去,身着黑衣的高大身影渐渐出现在了许仙面前,正是法海。
法海皱起眉头看着那朱道长,又看向许仙,微带了无奈道:“你不是如此任性之人。”
许仙一挑眉,不置可否,站起身来,他这些天清减了不少,身材更显清瘦,乍看上去竟是与法海相差不过半头高了。
“无非两种结果,你出现,或他死。”
许仙眼光瞥向那倒地昏迷的朱道长,眼中闪过寒光。
法海眉头皱得更紧,道:“你不该如此……”
后面的话却是说不出口,只因许仙忽然转头看向了他,那目光竟是从未有过的复杂,带着丝冷然,一丝柔和,一丝愤恨,一丝思念……法海从不知一个人的眼神竟可带了这么多情绪,也未想过再相见许仙竟是如此模样,一时愣在了那里。
两人站立对峙了许久,还是法海先服了软,道:“我只是,怕那个女人……伤害你。”
“姐姐她……只是关心我而已。”
法海微点头,顿了会儿,还是忍不住一把将许仙紧拥到怀中,没有一丝温柔,甚至带着粗暴和急躁,因为他是如此迫切地想确认这份真实,他想知道这不是在梦中的幻象,也不是每天跟在许仙身后时自己的臆想。
许仙被这力道抱得生疼,他甚至感觉到了自己的骨骼相撞的疼痛,但他却一声未哼,任法海抱着。
他们早已习惯了彼此的怀抱,在分别如此之久后,能感觉到的只有心安与怀念,其他的,暂时都想不了。
过了好一会儿,石房中响起了那朱道长昏迷中的轻吟声,法海才想起来还有这么一个人,本温和些的脸霎时黑了下来,松开许仙看向他,道:“这等人面兽人道貌岸然之徒,实乃修道人之耻。”
通过这几天的观察,他和许仙早已明白这几个道长所谓的给人开灵智修道是怎么一回事,正如有些妖怪的采阴补阳,采阳补阴,这几个道士采用的是采阳补阳的方法。实际上每个人的身体内都有一股气,分为阳气与阴气,但根据年龄的不同这些气又有多少强弱之分,像许仙这个年龄段的人体内的气对那些用邪门歪道来修道的人来说正是最好的。但这股气又与人的寿命息息相关,一旦被人吸走了,寿命便会大大减少,是以这种方法才会被许多正派人士所不齿。
有些人的身体能够成为被那些人追捧的宝器,正是因为他体内能够自然而然生成气,气被吸走了,能自动再生。但这样的身体又何其难得,可遇而不可求,是以这几个道士才合伙来用这所谓“开灵智”的方法欺骗百姓,好吸取这些少年的阳气。
即使真的被这些人修成了结果,想必也绝不是正果。
“那便杀了他。”许仙淡淡说道,手中已凝聚了法力准备击向那道士。
法海见他动作眼神一暗,忙出手阻止,道:“废了他们的功力,让他们不能再修炼此等邪功便可。”
许仙颇为诧异地看了他一眼,还是收回动作,任凭法海将那四个道长一一废了,两人这才离开了那座道观。
“若我不出现,了尘可当真会娶妻生子?”
“若我娶妻生子,你可不会出现?”
相似的问题,却让两人眼中顿时充满了笑意,法海心知自己的心性被许仙了解得太过透彻,却并不懊恼,反而是从未有过的欣慰。
天还未亮,两人站在临安城的门口,谁都没有进去,法海好一会儿才缓缓开口。
“我以为,若我不在,了尘可过得更好。”
许仙轻摇头,淡淡道:“不好。”
作者有话要说:-_-|||神马阴气阳气纯属瞎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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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朝执念便成疯魔,若是以前有人对法海说他会为了一人变成如今模样他定会嗤之以鼻不屑一顾。但世事无常,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业障,一旦遭遇,便是万劫不复。
法海想,许仙就是自己的业,他今生注定要为他成了疯魔。
所以当许仙以前所未有的脆弱真诚姿态说出没有法海他过得一点都不好时,法海霎时愣了一愣,转瞬心中涌起巨大的喜悦,颇有种“守得云开见月明”之感,眸中情绪翻滚。
但法海努力压抑了下去,只松开许仙,幽深双眸看着他叹道:“了尘确是…任性啊。”
既不愿违背许娇容的意愿,又不希望法海离开自己。如此一来,为难的便只有法海,可不是任性之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