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光照亮的另一个物件使人心口冰凉,那是一个残肢断臂的可爱玩偶,半个脑袋被埋在泥沙里,头发完全不见踪影,只余下空荡荡光秃秃的脑壳。当灯光游移时,它空洞的没有瞳孔的大眼睛似乎在眨动。淤泥里露出半个手掌,翘起的尖细食指直指天空,不,直指头顶无边无际无情的海面。像在悄声细语,像在诉说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作者有话要说:本文会有很多内容引自电影和剧本,为了便于介绍。不过谁能告诉我,为什么美^国之音这个词也会被屏蔽!电影里洛威特是为了打捞“海洋之心”,但本文的设定是钻石并未失踪,因此洛威特的目的只是科学考察。
☆、84年
爱德华·霍克利是匹兹堡钢铁石油大亨的唯一继承人。今天,他来拜访100多岁的爷爷卡尔·霍克利。
爷爷是个英雄,是霍克利家族的楷模,曾于1929年金融危机期间破产,又奇迹般地重振家业,把家族的钢铁企业发展到世界上几乎所有国家,利用他们廉价的劳动力和原料,并进军了金融和房地产领域。
不过十几年前,在爱德华还很年轻的时候,爷爷逐渐变得沉默。他沉入自己的世界,把家族的事务全部交给了爸爸。
岁月不饶人啊。
电视开着,桌子上按惯例摆放了一个郁金香形状的水晶杯,杯中摇曳着三分之二的白兰地,卡尔微颤的手中夹着一支哈瓦那雪茄。
电视上闪现出大西洋的冰冷海面。
“忙中偷闲,我们请布拉克为我们说几句。”女播音员的嗓音圆润甜美。
“船舱里锁着很多的秘密……所以我们潜到前人从未到过的地方。”
老人的眼睛亮了起来,超越了一个百岁老人所能有的神采。爱德华有种错觉,仿佛回到了几十年前爷爷叱咤风云的时候。
他的目光像一盏探照灯,照亮了久远的过去。
“你们的行动举世瞩目。”播音员适时地接过了布拉克的话头,把采访引入另一个主题,“可是,你们的行动也引起很大的争议,有很多人称你们是盗墓者,会惊动死者的亡灵,你们是怎么看的呢?”
“考古的人得尽可能挖掘古墓,否则他就无法深入研究,我们的工作与此相同。再者这条巨轮上也没有金银财宝,我们的目的,是探索这艘梦幻之船曾有的秘密和荣耀……”
他突然转换话题:“我在学校里学过博物馆学,受过特别训练。请看一下今天我们的发现吧,这是一张图画和照片,被珍藏在当时最安全的保险箱里。”
电视镜头转向布拉克,然后摇向他身前的那幅男人人体素描。
“这是在海底留存了84年的纸张。”布拉克骄傲地扬起头,“我们的队员将它完整地保留下来了。这儿还有作者的签名,字迹非常清楚。”
一颗硕大的钻石的黑白照片,一张男人裸体的素描画像。
在阳光的照射下,可以清楚地看到照片上的每一个细节。纯净透明的钻石在光线的扫射下,每一个棱面都闪烁出夺目的光芒,异彩流动,就停一个有生命的精灵。素描画的画风严谨而华丽,画中的男人比钻石还要耀眼。一个近百年的遗物,画的笔触还显得稚嫩,但是人物神态、明暗关系处理得却是一丝不苟。
水的波纹荡漾,将涟漪从画面上摇过,仿佛画在轻摆,人物随时都会飞出画面,来到你我眼前。从画中男人的表情上看,可以肯定,当模特他的确勉为其难,但是他的眼神,却表露了与画家非同一般的关系。他手上挂着一颗钻石,形状与照片上的一模一样。
1912年4月14日 。
这是画上的日期。
底下的签名:
J.D.
老人突然捂住了面孔。
电视镜头似乎在画上停滞了,久久不肯移开。
年轻的男人半躺着,赤^裸的强健身躯无半点遮掩,微偏的头恰好将发达的胸肌和性感的锁骨展示的光影迷离,像一座希腊神像。手上随意地拿着一条项链,蓝色的链子从手中流泻下来,链子末端的钻石就像镶嵌在修长的骨节分明的指间,另一只手优雅而随意地搭在靠背上。尽管是素描,但是,似乎可以看得出皮肤的色彩,感觉得到它的质感一一健康的麦色或者优雅的蜜色,尤其是那双眼睛,眼神应该是凌厉阴沉或者傲慢不羁的,却因下^体高高立起,带上了渴望与焦躁,还有不得满足的饥^渴,似乎在享受极大的欢愉和折磨。
这张作品给人一种妖冶禁忌的美,没错,男人身材好的可以使好莱坞影星和超级名模无地自容,男人英俊的面容可以让女人们争先恐后趋之若鹜,但人们的注意力集中在画中男子的双眸上。
“上帝啊!”电视机前,老人抬起微湿的褶皱面孔,发出一声低呼,像是呻^吟,像是叹息。
机器人邓肯似乎出了点故障,这是追求完美的洛威特不容许的。他仿佛钉在甲板上,坐阵指挥一场生死攸关的战斗。
“洛威特!”鲍比从工作间出来,大声喊道:“有卫星电话找你,你说话时要大点儿声音,他年纪不轻了。”
洛威特很不耐烦地拒绝,但鲍比一把将电话塞进他手中,迅雷不及缩手。
通讯设备可以把天涯缩短到咫尺,电话中传来美国的声音丝毫没有因距离受到影响。
“喂,你好,有何贵干?”他只得应了一声,声音冷漠干涩。
“你好,年轻人,我是凯尔顿·卡尔·霍克利。”电话另一头传来一个苍老而不减优雅的声音,这是只有上流社会精英人士才拥有的气势和威严。
惯于察言观色见风使舵的洛威特立刻恭敬起来:“居然是霍克利先生,跟您说话太荣幸了!能帮您什么忙吗?”他顿了一会儿,“您说这幅画是杰克·唐森的作品?!不,绝对没有怀疑……”
2分钟后。
“据知情者透露,即当年海难的幸存者称,这是杰克·唐森早年的作品。杰克·唐森!上帝啊!大家都知道,唐森是我国着名画家,尤其以人体画和肖像画着称,”女播音员激动起来,“我们居然发现了他早期的作品,要知道,1978年唐森去世后,他的作品已经飙升到千万美元!”
“您还能告诉我画上那位帅气迷人、被欲^望征服又征服了我们的男人是谁?!”
洛威特的脑海里,无数可能性盘旋飞转着。
“当然知道,因为画中的男人是我。”
作者有话要说:泰坦尼克号是爱情的永恒经典,不过我看电影时就YY过杰克了,那身材,那甜美的长相,那圆润的肩头,那阳光开朗的性格,多么吸引男人……
☆、可堪回首
1996年。美国。
卡尔说话的时候,神色如常,面容平静,就像在社交场上回答关于姓名和年龄的惯例问题。
这简单的一句话犹如在大西洋突然刮起飓风。
1996年。北大西洋。
卡尔和爱德华乘坐专业直升机,慢慢靠近科研号。
“如果是真的,那么霍克利年轻时可真是如假包换的美男子!”
“却终生未娶,真遗憾。”
甲板上的一群人很快相信了这个说法,也许是卡尔的名头太大,信誉太好,钱太多。
美国就是这样,如果你有钱,你甚至可以说你是上帝。
直升飞机降落了。机翼带起的风将人吹得眯起眼睛。
洛威特一个箭步冲上去,一鞠到地,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非常荣幸,霍克利先生。”他直起身子,对着卡尔身后的继承人毕恭毕敬地说:“欢迎来到科研号,爱德华少爷。”
爱德华微笑回礼,不过霍克利帝国的创始人并不买账,他用惯于发号施令的语气说:“我要看看泰坦尼克号。”
“没问题。”有人过来搀扶他,卡尔不耐烦地挥挥手:“我还没老到不能动。”
舒适的船舱里,洛威特客气地问:“您的卧室还好吗?”
“还好,不过没法跟泰坦尼克号相比。”
尽管老人说话并不客气,但洛威特并无丝毫尴尬。
“没有任何一条船能与泰坦尼克号相比。”他赞同地点点头。
“我想看看我那幅画。”一如既往的专横口吻,却让别人忍不住服从。
在药水中浸泡的画展现在老人的面前。药水起了微澜,透过水的波纹,老人的脸部轮廓清晰而模糊。
他闭上眼睛。回忆起那张永世不忘的面孔,专着的神态,微翘的嘴角,饱满的嘴唇,还有永远孩子气的娃娃脸,就像在昨天。
没有人知道这一幕曾在他的脑海里镌刻了多少时日,没有人能理解萦绕心头的思念在记忆中会留下怎样的印痕,也没有人能丈量他为他带来何等的痛苦与幸福。
痛苦与幸福像一对孪生兄弟,相伴而生,相辅相成。
“……路易十六曾戴了一枚大钻石,叫作皇冠蓝钻……”洛威特的话割断了老人的思绪,“……1792年,就在他上断头台时那颗钻石失踪了。他的脖子被切了,钻石也被切了,切割成心形的被称为‘海洋之心’。”
“我比你更了解这颗钻石。为把它弄到手,花了我好一番功夫。后来我把它送给了杰克,只有杰克才配得上它。”老人像是在自言自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