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备一夜的襄王顿时皱眉,他身后的臣僚亦是觉得棘手,就这么过去了?
襄王却直接走到顾椋面前,直接开口:“暨阳侯昨夜被杀害,陛下可有御旨拨下?”
顾椋大吃一惊:“暨阳侯何时被杀,昨晚陛下与小殿下玩闹许久,未曾听到宫外消息。”
襄王面色难看了,对方揣着明白装糊涂不说又拿着南阳做借口,堵得他一句话都没法说。
顾椋很快就接着开口:“襄王请放心,待小殿下醒来后,必然会给您一个答复。”
“小殿下一日不醒,难不成陛下一日不回复?”襄王恼怒,语气也冷了许多。
满殿朝臣都跟着冷静下来,一句话都不敢说。
唯独顾椋笑吟吟地回答:“暨阳侯与小殿下相比,孰轻孰重,襄王分不清吗?再者小殿下还是您的亲孙女,您就这么不管不问,反而盯着已死之人不放。暨阳侯都已死了,就算陛下此时给您回复,他能重活不成?”
“暨阳侯是陛下刚立的皇夫,陛下如此薄情,岂非让人心寒。”
顾椋回道:“倘若陛下此刻丢下殿下才会让人心寒,稚子无辜,襄王是要陛下弃殿下于不顾吗?”
“宫人不好好伺候殿下,论罪当诛。”襄王已是强弩之末,半晌才憋出这么一句话。
顾椋笑着揖礼,不再理会,转身回紫宸殿复命。
扶桑听后反倒笑了,“南阳这杯酒喝得真是及时,倘若襄王今日发难,朕也招架不住。顾椋,传朕旨意,令大理寺、御史台、刑部三司同时查案,另追封暨阳侯为暨阳王,以皇夫之礼下葬。”
“陛下,这样是不是对您日后名声不妥?”顾椋皱眉。
“不过死后哀荣罢了,命都没了,这些还有什么用呢?”扶桑微微一笑,这个时候若不给暨阳侯死后哀荣是堵不住悠悠众口的,不过虚名罢了,不值得在意,活着才是最重要的。
顾椋这才下去传话。
扶桑枯坐榻前,拧眉看着昏迷不醒的小东西兀自叹气,虽说生气,可又有些心疼,到底是她的疏忽。
南阳睡了一日一夜,醒来的时候已是半夜子时,头重脚轻,一睁眼就要爬起来。
还没坐稳就一头栽了下去,扶桑就在一侧,迅速抱住她,“宣太医,殿下醒了。”
太医来后又灌了一碗汤药,南阳不哭不闹,只皱着一张脸,小脸极为苍白,看得人都心疼。
等太医走后,她一头扎进扶桑的怀里,双手抱着她,嘴里嘀嘀咕咕:“看,你的黑眼圈出来了,好丑的。”
扶桑没听明白,以为她难受就抱紧了她,手顺势在她脊背上轻轻拍了拍。
拍了几下,南阳就缩着不动了,心里一阵翻涌,没忍住就直接吐了出来。
吐了扶桑一身。
南阳看着那团污秽,心里慌了一下,小女帝这么爱干净,会不会生气揍她?
作者有话要说:
南阳:本座醉得可真是时候!
扶桑:有那么几分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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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扶桑只愣了一瞬间就起身,抱起南阳,从容地吩咐宫女收拾床榻。
接着,顾椋又端来一碗汤药,吐了继续喝。南阳忍不住冲着她翻了白眼,转过脑袋选择漠视这种没良心的女官。
顾椋这样的女官在明教绝对活不过三天!
宫人收拾床榻,南阳被逼着又喝了一碗汤药,换了一身新衣裳。扶桑并没有立即放下她,而是竖抱着她在殿内走了须臾。
稚子身体虚弱,靠在她的肩膀上睡着了。
扶桑这才松了口气,轻轻地将人放了下来,无奈笑了,问顾椋:“你说朕这么对她,倘若将来她背叛朕,又该如何呢?”
顾椋面色冷漠,直言道:“臣想起了林媚的药。”
“朕也想过,只是她还小。”扶桑目光清冷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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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寂静,万籁俱寂,百家灯火都已熄灭,本该安静的街头却刚刚经过一场大战。
林媚不敌三师兄欧阳情,一口血喷了出来,她艰难地抬首看向对面的男人:“毒是你下的,不是你又会是谁?”
“五师妹傻了,是你动手砍下师尊的脑袋,你觉得她还会活着吗?这张纸不过是其他人来欺骗你的。暨阳侯是皇帝的皇夫,她心不甘情不愿,你动动脑子也该知晓是她在背后装神弄鬼。”欧阳情显得极为轻松,抬手掸了掸肩膀上的灰尘。
林媚喘息几声后站了起来,心口火烧火燎地疼,欧阳情的功夫又上了一层楼,她急了,“明教重尊的笔迹有几人识得,除了你我五人还有谁,左右护法都没见过。”
这么一说,欧阳情顿时又沉默了。确实,重尊来去无踪影,只有他们五个师兄妹见过容貌、识过字迹,其他人就连魔尊的模样都不知晓,谁又会来吓唬林媚?
街头空阔,冷风凄清,对立的两人同时冷静下来了。
森冷的月光落在了林媚惨白的面上,不得不道:“我明日回明教看看师父的尸骨去。”
欧阳情也想到这里,“我同你一道回去。”
林媚嗤笑:“你舍得这里的权势?”
欧阳情冷笑:“离开片刻又不会失去。”
两人对视一眼后,各自转身离去。
不久后,东方微微泛白,街头上的行人渐渐多了起了,太阳从东方泛白的时候,街头又如往常一般行人不绝。
此时的南阳也已经醒了,眼睛看看这里、看看那里,见没人,索性自己爬了下去。
脚刚落地,扶桑将她捞了回来,戳戳脑袋:“可知安分?”
南阳哼了一声,手脚并用地朝床里爬去,自己一面拿眼睛剜她:“晓得、晓得。”
“算你识趣,朕瞧你聪慧过人,不如选一先生给你启蒙,可好?”扶桑微微一笑。
南阳眨了眨眼睛:“要漂亮的。”
丑八怪会碍着眼睛,天天不高兴的。
扶桑听得皱眉,将人拽回来揍了几下,“顾椋如何?”
南阳浑身一颤,“老女人,不要、不要。”
“她老吗?”扶桑不禁自我反应,顾椋随侍她多年,上辈子更是为她而死,一片忠心,她着实没想到会有人用‘老’字来形容她。
南阳瑟瑟发抖,朝着小女帝伸出三根手指,“三十岁了。”
“胡说。”扶桑拍拍她的小屁股,“她不过才二十八岁罢了。”说完后,她自己都觉得不对劲,想了想,改口道:“朕再想想。”
她松开南阳,兀自坐下来,眉眼凝着一片愁绪,看向南阳的目光也添了两分愁。
这么一看,南阳心软了,美人这么看着,谁不心软呢,尤其还是这么娇嫩的女帝。她眼巴巴地凑过去,一手勾着小女帝的脖子,挺直自己的胸膛,“我帮你。”
童言无忌,扶桑并未当作一回事,只摸摸她的脑袋,“好好养病。”
南阳点点头,也是故作一叹,“等南阳长大,帮你。”
这句话是实话,若她还是明教重尊,别说是襄王,就算天下人与扶桑为敌,她也会站在她的身后。
看着小女帝明艳透着水嫩的脸蛋,蓦地摇摇首,可惜这么好的美人没有时间享受生活,这个时候就该护肤保持青春才是。
扶桑并没有待太久,坐了须臾后就走了。红昭走了进来,南阳翻过身子,被子盖住脸,睡觉了。
南阳病了半月,喝了半月的苦药,朝堂上一如往昔,扶桑每每都被襄王压制得难以喘息,越是这样,她待襄王越好,几乎是事事听从。
暨阳侯一死,襄王又推举新的皇夫人选,是威远将军赵楷。
筵席上,南阳朝他吐了一口口水,对方气得朝腰间摸了摸,南阳知晓那是拔刀的动作。
扶桑亦是皱眉,不过由此得知:赵楷脾气暴躁,性子并不沉稳。
又过三日,赵楷与人在酒肆打架,被人从背后偷袭,一刀穿破他的胸口,当场死了。
南阳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正在坐榻上翻着‘请安’奏疏,她朝着御案后的小女帝看了一眼,长大了。
扶桑竟然会想到利用赵楷的暴脾气去杀人,也是不错。她连连点头,孺子可教,也不枉费她那一口口水。
她拿起笔在那道奏疏上写了一个‘二’字。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第三个阿爹还会远吗?
南阳抬头歪着脑袋看向说话的顾椋,心里怀疑一件事,照这么下去,不等她及笄长大,阿爹们坟会多到城门口的,寒食拜祭会累到腰都抬不起来的。
她叹气,而顾椋却说起她在意的事情:“欧阳情都已离开半月有余,您说他会不是受了襄王的指使去办事 ?”
“这倒不会,林媚来过话,她与欧阳情回明教办事,牵扯明教,她没有多说。”扶桑说道。
南阳笑了,两个逆徒应该是回去挖坟了。
大逆不道!
南阳放下笔,朝着迎枕爬去,脑袋一歪,躺着睡觉了。
日子过得太过无趣,襄王动作太慢,应该多给小女帝安排几个皇夫,这样才会刺.激些。
顾椋说话的声音像极了催眠曲,南阳不知不觉地睡了过去。期间扶桑看了她一眼,让人去取条毯子,宫人却颤颤惊惊地将奏疏递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