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坐的位置大略可以看到两人互动,於是越看越心乱,苏沛完全是乔可南喜好的类型:清秀、温文,陆洐之为按捺住一把火烧了该店的冲动,只得让烟一根接一根,平复烦躁。
那个人居然哭了?什么烂招……呃,他好像也用过。
看乔可南拍他肩膀,温柔安慰,陆洐之更是嫉妒得挠心,当初他可没受过这样的待遇!
甚至还亮出戒指,说他已婚……陆洐之看著、想著,胸腔便一阵猛烈的疼,他被烟呛到喉咙,咳了出来,那闷闷的感觉,令他眼眶隐隐有点儿发酸。
他捻熄烟,按著手腕上的佛珠,心道:不,祢不能这样。
好在神佛像是听见了他的祈祷,两人亲昵的举动就此为止,他们走出了店,可由他这个角度,看见的是乔可南貌似依依不舍的背影,陆洐之连出声都做不到,他很害怕,乔可南会追上去……
终於,乔可南收回目光,转过了头来。
然后,发现了他。在他迎向自己的那一霎,陆洐之几乎要为神佛的慈悲下跪了。
有时午夜梦回,陆洐之也会怀疑自己为何非要这人不可,好像某种命数,陆洐之从前不信这个,而在信仰佛法以后,反倒觉得很多事,都是冥冥之中安排好。
就像很多年前的圣诞节里,那人温柔地伸出手,给他递来药片,令他感受到了热与暖,便立定了他之后动心动情的基础,注定要为这人卸下武装,软化一片冷硬心房。
如同师父所言,他此生执迷过甚,如今彻底没了对事业的追求,仅剩那人的温度是他仅剩的唯一依归。他不后悔自己做过的事,那是他的劫,必须要渡了,才能突破迷障,看清真正的需求。
所以,他来还了。
直到还透为止。
这是他的业。
心甘,情愿。
◎ ◎ ◎
乔可南回到了家。
他身上满是在KTV沾到的酒味,以及陆洐之身上的菸味,他进浴室洗澡,扭开水、抹肥皂,一边抹一边忍不住想:苏沛跟那个人,究竟本质上有何不同?
他们同样是他曾悉心相待的人,却都做了令他很痛的事,可是对於苏沛,他是真一点儿感情都没有了,不仅没留恋,就连埋怨也无。
像个彻头彻尾的陌生人。
外头门铃响了,乔可南一愣:这时间会是谁?
他洗头洗了一半,门铃还在持续。干,你最好真的有十万火急的事。
乔可南匆忙把肥皂泡冲掉,抓了件浴袍套上,他冲出去按下对讲机,「喂?哪位?」
陆洐之:「我忘了东西。」
「蛤?」乔可南一头雾水(事实上的确一头是水),他又没请陆洐之进来过,应该是「你忘了东西」之类的才正确吧。
不过想了想,乔可南还是开了门。
他猜陆洐之有话要说,而自己这副模样决计是无法到楼下听讲的。
等陆洐之上楼期间,乔可南拿了毛巾擦拭头上水珠,不一会儿门打开,陆洐之进来了,这还是两人认识至今,男人第一次进到他屋子里来。
乔可南哼哼笑。「你最好是真的忘了很重要的东西。」
陆洐之见他一身湿漉,大抵也明白他刚才在干么。「你可以先去洗完。」
然后留你在我这屋子里?乔可南很想哼两声,他这儿又不是样品屋,但看陆洐之真的很想参观的表情……算了。「好,我先去洗。」
乔可南搁下他回到浴室,重新把水扭开,赫然想到自己对陆洐之的态度和对其他人大不相同,换做别人,他绝对无法把人就这样搁著,自己做自己的事,更遑论言语那般不客气。
他不得不承认,陆洐之委实得到了他一部分的信任。
洗好澡走出浴室,陆洐之等在客厅里,他很自然而然地接过乔可南手里的毛巾,给他擦头发,这种被人悉心服侍的感觉无论如何就是好,陆洐之看著他那副很享受的样子,沉吟著开口:「你有间空房间……」
「哦。」那是以前苏沛的工作室,大小、采光,各方条件都很好,苏沛走了就空下来了。
「你没想过找人分租?」
「怎么找?」乔可南好气又好笑地抬眸,瞥他一眼。「找男的还找女的?」
陆洐之:「……」
乔可南不是没想过,问题他是同志,找女的虽好一些,但各种问题还是避免不了,EX:女生交了男友要怎办?想了想,索性空置,他不富有,却还不至於非赚这笔麻烦钱不可。
陆洐之看著他,好像在说自己就是那个适当人选。
乔可南懒得理他的司马昭之心,只问:「你到底忘了什么东西?」
「这个。」陆洐之从口袋里掏出半包菸,红色的Marlboro。「替我处理它。」
乔可南:「?」
「我要戒菸了。」
乔可南瞠大了眼。陆洐之是百分之一千的菸枪,他可以一天不喝水,却不能一小时不抽菸。
乔可南看望他递来的那包菸,心里很震盪,他瞅著陆洐之,对方的眼神很坚决,不似在说笑。
也对,这男人根本不懂玩笑的。
乔可南:「这是在那句『对不起』后的补偿?」
陆洐之没回答,但答案应该是了。「你吸多少年了?」
陆洐之想了想。「二十五年。」
「哗,有够不良。」
陆洐之笑了声。「那时想抽得不得了,还去捡老师抽过的菸屁股;或是帮人跑腿,跑到腿都快断了,才得半根……」
他太需要一个发泄苦闷的渠道,尼古丁是帮助他镇定心神的伴侣,乔可南知道,这男人远不如外表看来的那般坚硬、坚强。
「抽了二十五年,确定要戒?」乔可南说:「我们认识不到五年。」
「你会陪我陪得比菸更久。」陆洐之道,又怕乔可南不悦,加了一句:「不问身分。」
「行了。」乔可南一笑,接过那半包菸,一个投篮,扔进不远处的垃圾桶里。
像是把这个男人身上的一团阴暗,也扔掉了。
乔可南心脏怦怦地响,好像有什么东西,从他的指尖回来了,缓慢又急速。此刻,他脑中莫名浮现《北斗神拳》主题曲:You are Shock!心跳因为爱而加速。You are Shock!我的心跳也因而加速。遗忘了未来,你那遗忘了微笑的脸庞,绝对不是我乐见,把爱找回来吧。
把爱找回来……
什么跟什么。
他哭笑不得,呼了口气,原先想不通的问题,现在隐隐有了解答。
苏沛的「对不起」,很苍白、薄弱;陆洐之的却包含了千斤重担,他真心忏悔,极力补救,使劲解数疼他、惜他、宠他,他为他放下的不只是抽菸这个恶习,甚至是自己筹画了一辈子的道路。
人家说亡羊补牢,为时未晚;渣攻回头,圣母在岸。乔可南自认并非圣母,纯粹是……
他按了按心口,心脏跳动的频率骗不了人,他确实为这个人心动、情动,所以他愿意给陆洐之机会,苏沛却已毫无可能。
乔可南指尖拂过他手腕上的佛珠,问:「如果求不到我,你真的会出家?」
陆洐之:「会。」
乔可南笑了。「正经的寺庙肯定不收你,你只能去做神棍了。」
所以,不让这人为虎作伥,应该也算自己的功德吧?
他想开了。
说到底,他对陆洐之,终归还是脱离不了那个爱字。
因为有爱,不想别离。
否则太苦、太苦。
[003] | 让花开出来 |
陆洐之帮乔可南把头发擦乾了,附带头皮按摩,乔可南舒服地直哼哼,满意地转头挑起陆洐之的下巴,亲了亲他嘴。「服侍得很好~」
陆洐之一愣,像是惊诧於乔可南这份主动突来的亲昵。
青年勾了勾唇,站起身来,陆洐之坐在沙发上,必须得仰头,才能看见他的脸。
这难得的主控情状让乔可南忽然很有兴致做某些事,他歪头想了想,拾起下班被他扔在沙发上的领带,解开浴袍,刚洗浴过犹冒著湿气跟热气的肌肤,就这样毫无保留地坦露在陆洐之眼前。
乔可南的身材很好,劲瘦、坚韧、肤白光滑,肌理充满弹性。他茶色的乳头暴露在冷空气下,逐渐地发硬,翘起挺立,诱人摘撷。
陆洐之看著眼前这般大好春光,喉咙瞬间发渴,他咽了咽唾水,一股骚动人心的灼热便从喉间一路汇聚至下腹,很快地驱使他坚硬勃起。
乔可南任由男人看够了自己,蓦地倾身上前,像要给他一个吻,陆洐之抬首,却不期然被一样东西遮蔽住了视线——是领带。
乔可南:「别动。」
陆洐之:「……」
乔可南用领带掩住了陆洐之的眼睛,在他脑后打了个不易松脱的结。
这下视界完全被隐蔽,陆洐之的眼只能隐约感受到一点儿光,相比之下,残余的四感变得异常敏锐,他能「嗅」到乔可南贴近的肌肤,上头散发著沐浴乳香气,是淡淡的青草香。
他伸舌舔了舔,舔在乔可南心口上,那温润美好的味道令他渴望得浑身抽疼,看不见,所以更想要,想用各种激烈淫秽的方式,弥补眼睛尝不到甜头的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