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所谓大事化小小事化无,谁叫自己交往的人是个锱铢必较,半毫不认亏的大律师?
乔可南只得默默应了。
裸体围裙就裸体围裙,法袍都穿过,那也就披个布,算得了啥?这方面,他一向豁达。
不料陆洐之又追加:「别忘了叫老公。」
乔可南耳根一热,有完没完啊。
陆洐之捏捏恋人脸颊,将他汗湿身躯搂进怀里,道:「我想往後过年,就我们俩一起过。」强调:「没有那朵花。」
乔可南眨眨眼。「育幼院……」
陆洐之:「初一再去就行了,老师、院长都在那边,不差我们两个。」
「哦。」乔可南想想也是,而且两人一起过年什麽的……也挺美好。人家讲,新年所做的事、沾的气,可能会持续一整年,所以当天跟谁在一起、做什麽,很重要。
电视里的贺年节目到了尾声,无视上头白液,倒是颇为喜气的画面。两个男人相视一会,接了个吻,乔可南黑眸凝视他,讲了一句:「老公,新年快乐。」
「嗯。」陆洐之抱紧他,两人一块儿听残馀的炮声。
年兽已跑,新年来临,祈望往後每一年,我们都要在一起,年复一年,年年快乐。
《完》
作家的话:
我忽然爱上陆洐之了,变态情节写得我好痛快。(掩面)
山水有相逢,裸体围裙往後见。
番外之〈劫日〉
陆洐之是个很重视节日的人。
他一般不表现出来,但心思其实比针还细,逢年过节从来不忘打点,若遇旁人生日时定然给礼附带一声问候,他这人平日看来冷冷的,不好亲近,难得做出温情举动,格外能让人惊喜。
多数和他往来的人都很满意他这点,除了……
「唉,烦死了。」
「……」
陆洐之从厨房倒咖啡回来,进房前隔着门板,便听见乔可南一声苦恼叹息。
他持着杯,看乔可南站月历前,手指戳了戳那被标注起来的……某个情人节庆,又说了一次:「烦。」
陆洐之当下有点儿不愉了。
他没进房,转身往客厅,坐在沙发上一边喝咖啡一边发闷,情人哪点都好,唯独对节庆之事配合度低,前两年还肯安抚一下,后几年光是睇着月历就叹气,说:「咱们难道不能活得轻松一点吗?」
陆洐之明白恋人性子偏懒,工作还肯打起劲来对付,生活就完全是应付了──能多简单就多简单。陆洐之偶尔埋怨,早些年还会为此闹脾气,翻来覆去折腾人家,如今倒是很能迅速地看开。
有多快?大约一杯咖啡的时间。
他喝完咖啡,搁下杯子,杯缘印了点咖啡液,他用手揩去,令杯子外头看来无痕。
分明等会就要洗的。
他习惯了,习惯撑着面子,维持光鲜,逢年过节送最好的礼,追求毫无意义的表面细节。
成长在被爱环境里的人心理才会足够强大,不过度被外界的意志指引、屈服,不在乎自己的脸貌模样,因为相信有人爱他。如此这般,陆洐之心甘情愿,愿意永远养护着青年,让他永远恣意、永远散懒。
永远感受被爱。
他走往厨房,将杯子洗净,状作若无其事,回了房间。
七夕当天,陆洐之早早放了助理下班。
助理走前难得出言道:「陆律师,您也早点回去吧,或许有人等您。」
陆洐之淡笑一声,没应,可终归没坐住,八点多就决意离开。他没跟青年约,也没闹气,两人过得平和,当作没节日存在。
不过月历上画了圈,电视网络都在讲,不至于真不晓得。
就好好吃顿饭吧。
「叮」一声,电梯下达楼面,陆洐之才刚走出,准备掏出手机联系,不料竟见另一半正坐在一楼大厅的沙发椅上,身旁搁了一大束鲜红色玫瑰花。
陆洐之瞬间有些怔,青年发现他,站起身来,笑得阳光一般灿烂:「你总算肯下班了。」
玫瑰色泽艳丽,朵束不少,青年一身墨蓝西装,姿态挺拔,与花却毫无违和。人俊花美,陆洐之看着,心里头却很刺,他面若寒霜,明显不甚愉快。「谁给你的?」
乔可南:「蛤?」
胆敢拿到他眼前晃……欠收拾了?「丢掉。」
陆洐之口吻冷酷,青年一听,黑亮的眸子瞪大,连嘴都张大,在呆若木鸡好几秒后终于反应过来,拾起花束一把朝男人怀里塞。「白痴,买给你的。」
「……」
乔可南哭笑不得地瞪他。「你不要我就扔了。」
陆洐之接了花束,他模样古怪地盯着那花,想从里头觉察出什么来。
过很久,他才不甚确定地问:「新品种?能吃的?」
乔可南简直想哭了,他从没如这刻感受自己如此地对不起世界,看他怎把冰雪聪明冷艳高贵的陆大律师活生生弄成二愣子,而且自己在他眼底究竟是什么形象,买束花都会被质疑。
还真不怪陆洐之,乔可南此生跟浪漫二字搭不上边,他或许会请陆洐之吃大餐,却绝对不可能买鲜花──不实际,何况两个男人不管谁拿花,都能酸掉一路人的牙,乔可南想自己在楼下两小时,根本如坐针毡。
何况陆洐之事务所就在两人从前工作处,他们现今关系算公开的,期间他遭受不少瞩目及打趣,丁丁一见花更是笑得厉害:「陆魔头不愧陆魔头,居然能把你调教得还懂送花,神了。」
乔可南一口气提不上来。「未必是我要送他的……」
丁丁才不信。「你吃了十头豹子的胆啊?陆律师谁?醋神啊,收了别人的花敢大剌剌在人家眼皮子底下晃,明天别上班了吧?怕你被醋腌得全身发酸,上庭腿打颤。」
「……」太有道理了,乔可南认输。「你赢了,求求你走好。」
果然陆洐之一出来立刻就认定花是别人送的……乔可南欲哭无泪:我耐住羞耻等你两小时你就这么对我!!「你拿着花,今天我们搭捷运回去。」
陆洐之总算笑了。他一手拿住花,一手揽过乔可南的腰,恨不能无视旁人地亲昵。「别回家了,我们去路上晃两圈。」
乔可南无语。他错了,自家男人无尺度没下限,他怎出门没带脑,忘了呢?
「拜托,我已经羞耻Play两小时了……」
陆洐之疑惑:「怎不叫我一声?」
乔可南看天望地,支吾好一会儿才讷讷道:「我偶尔也想给你惊喜……」
未料到答案,陆洐之他看了看花,又瞧了瞧情人难得面皮泛红的窘样,想起助理走前难得提醒那一句……确实,有人等他。
乔可南嘴里嚷烦,心里没忘,他分明对这种旁外之事无兴致得不得了,却懂他喜欢,甚至掌握了自己好面子的脾性,选在大厅公开给他送花。
张扬高调从来不是青年作风,他却愿意为他至此。
陆洐之内心豁然一片熨贴舒适,彷若穿上一件刚洗好烫好的衬衫,浑身精神。
自己想宠他护他爱他,何尝不是被他宠着爱着护着?越发能看得开,只因清楚自己被爱,即便漏了一桩,也不在意。
青年总有方式将之补全回来。
陆洐之:「手给我。」
「……别吧。」
「就今日,哥求你了,嗯?」
「……」您确定这是求人语气?不是你不从看着办?节日啊劫日……乔可南叹息,主动握住陆洐之手,想想罢了,今日大劫,实在不差个手牵手了。
他潜意识或许没意识到,对陆洐之的「要求」,他总会特别容易屈服,也特别宽容。
再嫌麻烦、再贪懒,也想宠护对方,换他一生开心无虞。
乔可南:「你啊,别老想着过节了,我们在一起,哪天不是节?」不这样说,往后一逢节庆,就是他的劫了。
原谅他脑袋贫乏,手段不过三两招,只懂蜜语安抚,收买攻心。
交往多年,青年那点小手段,陆洐之早已透彻,却也像从前那样,装作配合,乐意道:「好。」
两个人在一起,一个聪明时,另一个傻;若是对方傻了,也把对方当聪明。
见乔可南笑得明显松了口气,陆洐之好气又好笑,低头亲吻了他。
好在两人正前往停车场,周边人烟稀少,街灯将双方影子拉长,印在夜晚的柏油地上,只见那影益发黏合,最终完完全全贴在了一起。
毫无罅隙。
一吻毕,陆洐之开口:「宝贝,你老实说。」
「嗯?」
「这花真不能吃?」
「……」
这天,乔可南对天发誓:下次他再送花,他就去死!并且拉着陆洐之一起死!!!!!
〈劫日〉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