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不在的星期天 (冉尔)

　　昊晓两眼一黑：“啊？”
　　“既然你那么有经验，我就请教请教。”甄达的嘴角有了狡黠的笑意。
　　“老师，我其实也……”昊晓试图垂死挣扎。
　　“期末……”
　　“游乐园！”昊晓脱口而出，“电影院，西餐厅……”
　　甄达嘴角的笑意逐渐扩大：“老套。”
　　昊晓神情微僵，他从开学就暗恋甄达，快毕业了都没谈过恋爱，哪里知道如何追求别人？可被甄达讽刺的感觉实在是让他无法忍受，便硬着头皮反问：“那老师说说看，什么方法不老套？”
　　甄达面上的笑意一点一点消散：“和喜欢的人，做什么都不老套。”
　　昊晓心里咯噔一声，心底的凉意漫延至四肢百骸。甄达的眼神他太熟悉了，每次他照镜子时想起甄达，目光也如此刻的甄达一样，带着滚烫的欲望。
　　“老师……你是不是……”昊晓垂在身侧的手慢慢握紧，“暗恋了什么人？”
　　甄达托着下巴望他，坦然道：“我有一个暗恋了三年的人。”
　　昊晓乍一听这话，心里的同病相怜甚过铺天盖地的失落，又忽然觉得有些好笑，原来甄达和他一样执着。
　　阴雨缠绵，昊晓用手指挠了挠掌心，刚才搂住甄达的触觉还在，温热的体温透过单薄的布料覆盖在他的手掌上，像是一缕夏日的穿堂风，昊晓知道自己再也逃不开了。
　　“想什么呢？”甄达笑着摇头，“你会做饭吧？我饿了。”
　　昊晓木讷地往厨房走，走了几步又绕回来：“老师，你要在我家吃饭？”
　　“你要赶我走？”甄达挑眉瞄他。
　　昊晓缩进厨房抱怨：“哪儿敢？”
　　“我想吃你下的面。”甄达起身跟着他往厨房溜达。
　　“只有泡面。”昊晓抬眼看了一眼甄达，“老师，厨房太小，您还是在外边等吧。”
　　甄达闻言眯起眼睛，凑到昊晓身边，竟然飞速地伸手探到他身下摸了一把：“哪有你小？”
　　昊晓手里的泡面袋子“哐当”一声掉在案板上，甄达摸完微微一笑：“我很大，要不要摸摸看？”
　　——滴答滴答滴答，水龙头漏下一串水珠。
　　昊晓的脸慢慢涨得通红，他抓起锅追着甄达跑出了厨房，口无遮拦地咆哮：“我不小，我不小！甄达，你他妈才小！”
　　甄达跑到客厅里忽然停下脚步，转身张开了双臂，于是昊晓拎着锅，猝不及防地栽进了甄达怀里。
　　“老师？”昊晓茫然地仰起头，额头磕在了甄达下巴上。
　　甄达眼神深沉：“把锅放下。”
　　这语气严肃得跟上课时解析汽轮机的所有级是不是由一列喷嘴叶栅和一列动叶栅组成似的。
　　昊晓立刻把锅放在一边，乖乖在甄达面前站好。
　　“你说我小？”甄达嘴角的笑意逐渐扩大，竟握住昊晓的手按在了自己身下，“小吗？”
　　昊晓浑身僵住，耳边响起一声炸雷，酥麻的感觉像一阵电流，滋啦滋啦蹦到了指尖，哪里还有什么触感，整个人都要烧起来了。
　　甄达却还捏着他的手腕上下滑动：“说说看，在你眼里这个尺寸算小？”
　　“老……老师……”昊晓口干舌燥，恨不能从窗口跳下去淋一身的雨清醒清醒，又绝望地祈祷这是一场梦。
　　可事实就是昊晓感觉到手心里那条物件在肿胀，在发烫，在……在……昊晓脑海里“嗡”得响了一声，然后彻底空了。
　　“怎么不说话？”甄达的嗓音沙哑了几分，“平时上课回答问题的时候不是很积极吗？”
　　昊晓迷迷糊糊地站在原地，双腿发软，从牙缝里挤出一声蚊子似的呻吟：“大……大大……”
　　“还有呢？”甄达用掌心覆盖住昊晓的手背，引导着他上下滑动。
　　“硬……”昊晓急得快哭了。
　　“回答一个字，我可不会给你高分。”甄达扣着他的手，逼他隔着裤子握住半勃的物件。
　　“又大又硬，还烫。”昊晓呆呆地握着，嘴唇蠕动，“老师，你放过我吧。”
　　甄达闻言眉头微微蹙起，似有不满，但还是松开了他的手。昊晓垂着头摇摇晃晃走到桌边，拿起锅回到了厨房，双手拉着方便面的包装袋“哗啦”一声撕开，然后把面饼倒进了锅里。面条的碎屑噼里啪啦全砸在锅底，昊晓看见一滴水落在了面饼上，继而是第二滴第三滴……最后他才反应过来那是他自己的泪。
　　昊晓连忙端着热水瓶往锅里倒水，倒完立刻弯腰查看煤气灶有没有拧开，顺便偷偷擦了一把泪。他那只把甄达腿根摸了个遍的手现在才开始发起抖，连调料包都抓不住，好不容易撕开了，还把调料粉抖得到处都是。
　　昊晓自嘲地想自己大概是太激动了，毕竟在梦里他重复过无数次相似的场景，可他很快就发现自己无法自欺欺人。
　　锅里的水冒起气泡，方便面的圆饼在沸水里逐渐松散开来，昊晓蜷缩的心也一点一点舒展开来，他那张千疮百孔的心上写满了“委屈”二字。
　　昊晓喜欢的甄达，暗恋了三年的甄达，在梦里出现无数次的甄达，正把他当做一个戏耍的对象，亦或是向别人表白前的试验品。
　　昊晓拿着筷子把方便面搅开，然后从冰箱里拿了两个鸡蛋打了进去。
　　可即使昊晓知道自己只是个替代品，也拒绝不了甄达，他崩溃地捂住脸，下半身紧紧贴在橱柜边。
　　不仅仅是甄达硬了，他也是。
　　方便面出锅的时候，甄达被香味勾进了厨房，把昊晓赶到一旁，帮他把面条盛进两个小碗，然后教育他：“这东西偶尔吃可以，不能当饭。”
　　昊晓盯着自己的手指轻轻“哦”了一声。
　　甄达对他的回答不甚满意，端着碗走出厨房，坐在桌边等着昊晓拿筷子。
　　“不过你记得放鸡蛋还不错。”甄达说着就把自己碗里的鸡蛋夹进了昊晓碗里。
　　昊晓微微一愣：“老师？”
　　“多吃点，说不准能长大一点儿呢。”甄达意味深长地笑起来。
　　昊晓讷讷地咬了一口鸡蛋，头也不抬地抓住桌上的胡椒罐子，狠狠往甄达碗里泼，力气大到调料盒的盖子都飞了出去，所有的胡椒粉一股脑跌进了甄达的碗里。
　　屋内一下子安静得只剩雨声，继而是此起彼伏的咳嗽。
　　“老……老师……我不是故意的……”昊晓咳得眼眶通红。
　　“你……打击报复？”甄达蹙眉端着碗冲进厨房，把罪魁祸首倒进垃圾桶，转身出来时见昊晓还在咳嗽，顿时笑得前仰后合，“原来你这么喜欢胡椒粉。”
　　昊晓越咳嗽越委屈，鼻涕眼泪糊了一脸。
　　甄达笑了会儿就不笑了，看着昊晓红红的眼眶摇了摇头，走过去给他递面巾纸。昊晓拿着纸用力搓脸，像是发泄对甄达的不满一般，连擤鼻涕的时候声音都大得惊人。
　　“行了，不逗你了。”甄达揉了揉他的脑袋，“和我回家吧。”
　　“啊？”昊晓傻乎乎地仰起头。
　　“我给你做饭。”甄达又忍不住笑了，“算是谢谢你替我洗衣服。”
　　“老……老师……”昊晓又拽了张面巾纸，含含糊糊地问，“原来你会做饭啊？”
　　“一个人住总不能老是吃外卖吧？”甄达走到门边拎起了半干的雨伞，“车停学校了，我去开过来接你，听见喇叭声就下楼，我就等你五分钟。”
　　昊晓愣愣地点头，注视着甄达离开，房门“咚”的一声扣上，屋外传来逐渐远去的平稳脚步声。他挠了一下鼻子，打了个两个喷嚏，终于意识到自己即将要去的是甄达的家。
　　昊晓腾地从椅子上站起来，冲到衣柜边翻箱倒柜，也不知道自己要找些什么，翻了一半又跑到浴室拎起那件湿透的衬衫拼命拧，还没拧干就听见了汽车的鸣笛声。
　　那声音穿透雨幕，比雷声还响，昊晓一个激灵，生怕甄达不等他，也不顾衣服干没干，甩手就往楼下跑。
　　昊晓冲出楼道的时候看见甄达正站在屋檐下点烟，微弱的火苗在他指缝间跳动，甄达的头微偏，修长的手指夹着烟轻微地抖了一下，继而回了头。
　　“老师。”昊晓犹犹豫豫地走了过去。
　　“来了？”甄达似乎有些诧异他的速度，把刚点上的烟掐了，眉宇间涌起笑意，“我还以为要再等一会儿。”
　　甄达说完走进雨幕，打开车门催昊晓：“快上车。”
　　昊晓连滚带爬钻进去，刚欲开口，甄达就替他关上了门，走回驾驶座系安全带，继而把脸上的雨水抹了。
　　昊晓畏手畏脚地坐着，悄悄盯住了甄达后颈边一滴缓缓滑落的雨水。
　　“我住得不远。”甄达瞄了一眼后视镜，“空调就不开了，你淋雨吹了容易着凉。”
　　昊晓闻言连忙点头：“不用开。”
　　“明早你几点上课？”甄达把车开离了大学城，“我送你。”
　　“九点半。”昊晓扒拉着手指，“谢谢老师。”
　　甄达没回答，似乎笑了一声。
　　昊晓过了很久才反应过来，一把抱住身旁的靠垫，说话都不利索了：“老……老师……你……我……今晚……”
　　甄达在红灯前缓缓停下，回头对着昊晓勾起嘴角：“雨这么大，你还要麻烦我送你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