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喜听了,心中也颇有感触。他虽然不知道自家少爷是因何而病,但是他知道这事八成和秦家少爷有关,心里也着实为他们少爷不值。可又碍着少爷的这些事,不能明说。于是只说:“少爷昨儿个去了何处小的并不知道,只知道最近少爷和秦知府家的公子走的近些。”
他低着头说了,话音才落就又后了悔,忙要再说什么,可等他抬起头来的时候,哪里还有祁雨的影子。
秦歌觉得今日十分的累。倒不是因为旁的,而是他的表兄林墨染突然到访。
说起林墨染,每次他见着这位表兄,两个人总要含沙射影夹枪带棒的说上一阵子话。且此人一向都是嘴皮子功夫厉害,稍微一个不留神,不是叫他绕进去套点什么话出来,就是叫他损的你颜面无存。所以每每应对完这位表兄,秦歌整个人便只剩下两个字:心累。
所以这日为了能让林墨染这个心眼多嘴又欠的少说几句惹人不快的话,秦歌连茶都没叫人给他上。
林墨染也不在意,只讽刺了几句秦少爷此人实在是抠门,连口茶都没有。后来见秦歌听得不痛不痒,便又说起了秦少爷的头号相好玉笙。
“上次送来的那对翡翠坠子,玉笙可还满意?”
“你既将那坠子单独放着,自是知道他定会满意,还特意来问我做什么?”秦歌答。
“先前见你有日子没往他那儿去,想来许是那玉笙也受不了你这臭脾气了。不过现在看来,你是又重新得了他的青眼了。”
秦歌嘴角一动:“那还真是多亏了你那坠子。”
林墨染听了跟着一笑:“你也不用太感谢我,都是自家兄弟,不必客气。”
秦歌面上虽未表露,心中却是暗自翻了个白眼。只听那人又说:
“不过据我所知,你最近似乎有了新相好,我还以为这坠子你会送给新人呢。”林墨染看着他,一脸的意味深长,“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样的人,竟连个坠子都不可得。”
“与其好奇这些与你不相干的事,不如去陪陪你那位未婚妻。” 秦歌神色一凛,“时辰不早了,你也该回去了。”
坐在他旁边的人听了晦涩一笑,见他不欲再招待自己,只得站起来朝着外头去了。出院子的时候,他还隐约听见秦歌的声音在后头回响:“表哥对这府上一草一木都熟得很,迷不了路,就不叫人送你了。”
林墨染似是对秦歌的态度早已习以为常,什么都没说便独自出了府。只才一迈出大门口,就瞧见一辆马车正朝着这边缓缓驶来。
他朝那马车看了看,并不是秦府的。
于是心思一动,莫不是他这位表弟又欠了什么风流债?还是他表弟的新宠天还没黑就等不及来串门子了?
无论是哪一个,他都很有兴致瞧一瞧。于是停了步子立在一边,等着看那车内是何人。
马车在大门口不远处停稳了,赶车的小厮忙将车凳在地上一放,只见一个做丫鬟装扮的小丫头打里面出来,利索的下了车,又伸手去接车里的人。
林墨染看着那小丫鬟挑了挑眉,也不知是谁家的公子,出门带的竟不是小厮。正想着,他便看见了那车里的正主扶着丫鬟的手下了车。
车里头的人,竟是个姑娘。
这他倒真是没有想到,难不成一段时日未见,这秦歌转性了?
他一个走神的功夫,那姑娘已是如风一般的行至大门前,对门口拦住她的小厮怒道:“把你们少爷叫出来,我要见他!”
守门的小厮见这眼生的姑娘来者不善的样子,便说:“我家少爷正忙着,还请姑娘报上名来,小的去通传了再看少爷见不见你。”
不等那姑娘说话,跟在她旁边的小丫鬟倒先不干了,瞪着眼睛朝那小厮说:“我们家小姐的名字也是你能听的?!”
见这丫头牙尖嘴利,那小厮本还存着的那点客气劲儿也没了,他一撇头:“我管你们家小姐是谁。不报上名字,休想进我们秦府大门一步!”
“你……”
那丫头还欲再说,只见旁边不远处站着的一个人走上前来,朝着她家小姐说道:“不知这位姑娘找我表弟有何事?”
那姑娘听了,这才转过头来将他细细打量了一番,只见这人面如冠玉,目若朗星,头戴白玉发冠,身着一袭绿纹的白色长袍,碧色腰带上系着块和田玉佩,称得上是仪表堂堂,风度翩翩。且那人说话语气和缓,脸上还挂着礼貌的笑,直叫她看的整个人如沐春风,一时间竟忘了回答。
还是那丫头接的话:“自是有要事。你是秦府的?”
那人见这丫头问的毫不客气,也不在乎,只彬彬有礼向那姑娘自报家门:“在下林墨染,是秦歌的表兄。不知姑娘找我那表弟可是有什么要紧事?”
经他如此一说,那姑娘方才回过神,于是又板上一张脸说道:“自然是来找他算账。”
林墨染一听,心中顿时就乐开了花,忙朝着那姑娘说:“我与我这弟弟感情甚好,不如我带姑娘进去?”
守门的小厮听他这话,面上立即就犯了难。
这林少爷平时笑呵呵的,实际上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若是自己执意拦着,恐怕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被他阴一手,不得安生。可若是就叫他这么带了人进去,少爷若是怪罪下来,自己这差恐怕也没得当了。
他脑子里正在飞速的转着,就听林墨染说了句:“没事,出了问题我担着。”说罢,便领着那姑娘和那丫鬟一并进了府。只留下他一个人在门口独自凌乱。
府里,秦歌好不容易送走了林墨染,正坐在院子里叫人以手沾了薄荷油揉着太阳穴,就听见打院子外头传来一阵脚步声。抬眼去看,就瞧着那个才走的人又折了回来。
他正欲开口问,就见着那人身后头还跟着个陌生的姑娘家,另一个做丫鬟装扮的小丫头跟在他们后头不远处,正抬眼朝这边望着。
他挥手叫那为他按压穴位的小厮下去,又端起石桌上的茶喝了一口,朝着来人道:“可是话说的太多口干舌燥,回来讨茶来了?”
林墨染一笑,将身后的姑娘又向前带了几步来到石桌前,方开口说:“我才走到门口,恰巧就碰上有佳人来寻你,似是有急事相谈。可你那守门的小厮却是百般阻挠,于是我就做了回好人,亲自将人领了进来。至于这茶……似乎要多上一杯了。”
说罢,秦歌这才正眼瞧了站在他身侧的那个姑娘,问道:“我与这位姑娘素不相识,不知姑娘此番寻我何事?”
那姑娘也不客气,冲着他秀眉一皱道:“我二哥昨晚是不是在你这里?”
“你二哥?”秦歌一怔,“你是祁云的妹妹。”
“是,我是他二妹,祁雨。”
听她所言,林墨染不禁觉得此事有趣起来。他原还以为这姑娘和他这好男风的表弟有什么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如此看来,原来他这表弟的新欢,竟是祁家那个让人头疼的小子。这会儿人家妹妹找上门来,想来是有好戏看了。
想罢,他不由朝秦歌看过去。对方似是察觉到他的目光,只迅速的朝他瞪了一眼,便又朝着祁雨道:“不知祁小姐有什么事?若是来找你二哥的话,他上午已经回去了。”
“他果然是住在你这里了?!”
“是。”秦歌答道。
看着秦歌一脸云淡风轻的模样,祁雨顿时觉得火上心头,厉声道:“我哥是做了什么事得罪了你?他一从你那回来就病的那样重,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你们秦府就是这么招待客人的吗?!”
她话音一落,林墨染就像是听了什么有意思的消息,一脸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朝着秦歌道:“确有此事?那还真是老弟你的不是了,怎么客人病了都不知道。”说罢,他又转身看向祁雨,问,“不知祁公子身上有什么症状?可是瞧过大夫了?”
听他这么一问,想起自家二哥,祁雨的声音里便有些委屈:“我二哥他烧的厉害,脸色也惨白惨白的,我说要去找大夫,他偏不肯,只自己一个人忍着。”
秦歌听了面色骤然一变,他无视了眼前正看好戏的人朝他投来的目光,朝着一旁的吟秋问道:“怎么回事。”
吟秋忙上前欠身答道:“少爷,云公子今儿个早上气色确实不大好。”
秦歌冷眼看着她:“为何不报。”
见他似有责备之意,吟秋在他身前跪了,如往日一般的声线说:“少爷只说要奴婢拿了伤药给云公子,并未吩咐旁的。”
“伤药?”一边的祁雨听了,忙问道:“我哥他受伤了?”
面对祁雨的质问,吟秋并未作答,只微微的低了头。秦歌也沉默着只字未说。
祁雨瞧着他们如此态度,更是认定他二哥在秦府受了委屈,她涨红了一张小脸朝着秦歌大声喊到:“我哥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我跟你们没完!”说罢,便回身快速的跑了出去,那丫鬟见了,忙跟上去。
看着二人消失在院门口,林墨染这才又上前凑了两步:“哎,真是没想到,你竟是这么个不懂得怜香惜玉的……可是把人家哥哥害惨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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