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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说 (事后疯烟)


  拿他没办法,我就把自己的校服裤子脱了,扔给他让他穿上,可他还是摇头。
  我有些气恼的问:“你到底想怎么样。”
  “腿麻了,站不起来。”
  我上前帮他将裤子穿好后,便蹲下身来:“上来,我背你。”
  程远在班里个子算小的,人也瘦,上次学校体检称体重他才三十几斤,而我已经有七十斤,所以背着他也不怎么费力。我的裤子穿在他身上显得松松垮垮,裤管挽了两道才勉强能露出鞋子,我问他:“要是我不来找你,你是不是就打算在楼梯口蹲一晚上?”
  “没有,我打算等天黑透了再回去的,没穿裤子,被人看到了会笑。”
  “真不知道你怎么想的,平常在家不也是穿个裤头到处跑嘛,又不是小姑娘,还怕别人看?”
  “……”
  后来,程远没再回答我的话,一路上只有我在讲,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在听。背着他走在回家的小道上,我两条露在外面的腿被夜风吹得有些冷,程远细瘦的胳膊紧紧的箍着我的脖子,时而要我提醒一声他才松开一些,可一会儿又搂紧了。那天晚上,我初次尝到了保护他人的滋味,那是一种难以形容的快感,这种成就了我小小英雄心理的快感,使我在今后的岁月里,像是行使生来就该有的义务般保护着程远。
  在发生这一系列的事情之后,我和程远终于成了长辈们眼中比亲兄弟还要亲的兄弟,但凡有人敢欺负他,冲在最前面的人永远是我。要是换成平常打架,被父亲知道了,轻则一顿骂重则一顿打,但只要讲出打架是为了程远,处罚便要轻得多,他们心里想的和我是一样的,程远就该有人护着。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很多年,直到小学毕业,我转学去了镇上。
  母亲的病,在她动完手术后的第二天父亲便同我说了,记忆里没有失去过任何至亲,没有经验的我在得知母亲将不久于人世时还是哭了。好在她努力的撑了有三年之久,当她真正离去时,反倒没多少眼泪可流了。
  在那段日子里,程远于我是空白的,即使记忆还鲜活,想起他的日子却少之又少。不逢年过年便见不到面,见了面也没多大精力与他交谈,时间与距离在我和他中间渐渐竖立起了一道屏障,每次再见时都对会发现对方身上的变化,不知在什么时候我俩都已经长大,而他也不再是当年那个我轻轻一背就能背起的孩童了。


第51章 第五十一章
  程远出事的那天晚上,我正与父母在聊天,后来父亲接了个电话,就当着我们的面。我见他的脸色越变越难看,一通电话讲下来只说了几个字,婶婶带着口腔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了过来,她说的事儿我半点听不懂,可看父亲的表情便知道肯定不是件小事。
  我和父亲连夜就赶了过去,只留母亲在家里,走时只看见她欲言又止的模样,却不知在担心什么。去的一路上,父亲都没讲话,我也没多问,只敢在心里猜测究竟是发什么了什么事,又是谁出了事。到了医院后,我才知道出事的人是程远。
  他光着下半身趴在病床上,□□处有被治疗过的痕迹,两条白嫩的腿上有几处淤青,还有一些未擦拭干净的血渍。床头的盆里放着被染得鲜红的脏裤子,在素白的病房里显得过于醒目。已经睡着的程远像个展览品般,一动不动的躺在床上,我不敢喊他的名字,怕他醒来。
  我还是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当然就不知道程远遭受了怎样的迫害。我问父亲:“小远这到底是怎么了……”
  听了好半天,总算是明白过来,事情的真相冲击着年少无知的我,那一刻,我失去了思想的能力。我站在医院走廊上发了好一会儿呆,也不知道想了什么又想了多久。后来听说程远醒了,我木讷的跟着父亲走进病房,只见程远发了疯似的往被子里钻,连一只手都不肯露出来,他哭喊道:“你们都给我出去。”
  没见他这样过,从来都是细声细语的程远,竟然也会有这样的一面。后来,我在门外听到他在里面不停的说:“是那个牙医……”
  我们那个小乡村只有一家牙科诊所,很小的时候我也曾在那里拨过牙,记忆里他是个戴着眼镜看起来很斯文的青年。在程远喊出那几个字后,这张脸在我脑子里迅速扭曲得狰狞起来,胸腔里瞬间生出的愤怒与恶心,使我恨不得立刻就将他碎尸万段。
  跑出医院后,我在凌晨的街道上狂奔,两旁都是黑峻峻的大树,耳旁刮过的阵阵夜风犹如厉鬼般缠绕着我,眼里全是方才在医院里看到的那一幕。途经菜市场,我顺手拾起一根废弃的桌角,白底红字的牙科招牌就在眼前,那幢房子隐没在一排全数熄灯了的房屋之中,它就像什么事都不曾发生过般,依旧冷静的立在那里。当我准备从房子的后院围墙爬进去时,手刚攀上墙头便被镶在上面的碎玻璃渣子划出几道口子,我将身上的外套脱了覆在墙头,翻越时一块玻璃渣扎进了掌心。可不知怎么的,那会儿我竟感觉不到有多痛。
  后门不堪一击,只一脚就被我踹开来,房间里散落一地的治牙器具在黑夜中发出森白的银光,眼前的一片凌乱,无不揭示着曾历经过的激烈挣扎,而当时的程远又该是怎样的无助。
  楼上的人喊了几声后,摇摇晃晃的走了下来,黑暗里我只看到他的身影,这身影一点不比魔鬼来得令人生恶。我举着棍子冲向他,狠狠的砸,用尽我十三岁身体里全部的气力砸。他躲避着滚下了楼,我仍旧不死心的跟了下去,扔下棍子用我的拳头,用我的双脚向他身体各个部位砸去。凌晨里的惨叫声撕破了那个漆黑的夜,屋前屋后的灯光一盏一盏的亮了起来,我看见他就如一条死狗般狼狈的躺在地上。我被几个闻声赶来的人拉开,直到这时,掌心的疼痛才尖锐的涌了上来。
  有人报了警,那人被送进医院,而我则被带去了派出所。得到通知赶来的父亲自始至终没有责骂我一句,只是忍不住的叹气。当时我手掌上的鲜血已凝固结痂,父亲为我查看过伤口后便同派出所的人商量,说先让我去医院包扎一下,有什么事情可以之后再说。
  在派出所里蹲了两天,我就被放了出来,父亲说这件事情已经私了。只要程远不追究,那个牙医便也不再追究,说白了,我能够免除牢狱之灾全是因为程远,对于这事,叔叔婶婶决定保持沉默,只要能护我,他们可以当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因为我的一时冲动,程远失去了用法律为自己讨回公道的权力。
  我对父亲说:“咱们不能就这么放过他,咱们去告他,只要能让那个混蛋得到制裁,我坐几年牢也没事。”
  坐在一旁始终沉默着的叔叔走过来,他捏了捏我的肩膀:“傻小子,你当这是什么光彩的事情嘛,要是传了出去,小远今后怎么还能抬起头做人。还有你,你当家里人会眼睁睁的看你去吃牢饭?你才多大,未来的路有多长你可知道,那是坐几牢的事情嘛,那可是关系你一辈子的事儿啊。”
  一直以来,我觉得只凭自己的力量便足以保护程远,可从来没想过其实自己还是个孩子,惹了事闯了祸还得由大人来收拾残局。呵……我是多么愚蠢而无知啊!
  后来的日子,我觉得程远变了,那件事似乎催促着他在一夜之间长大。母亲垂危的那些时日,我们回到了乡下,好几次程远来找我我都是一副冷淡的神情。缠绕着我的不止是母亲的病,还有对于程远的愧疚,我知道错不在我,但始终也无法释怀。那天程远捧着一把桑椹来到我面前,眼神里满是期待,他这种笨拙的安慰方式让我无力招架,其实当时我是想扯出一个笑脸来回应他的……
  为母亲守夜的那晚,我一直都未真正睡着过,程远靠在我的身旁用沉默陪伴着。我想他应该是以为我已经睡着,便抱住了我,那刻失去母亲的剧痛,在他单薄的身体里传递过来的体温中似乎有所平缓,我是多么庆幸他那时能在我的身旁。
  母亲的死是一道分水岭,在她离开后的日子里,我再也无法拥有只有完整家庭才能给予的幸福与美好,生活中所缺失的,是父亲无论如何用心也无法弥补得了的部分,我仿佛正渐渐偏离了原本的轨道,无法控制的奔向一个未知的方向,摸不着看不见,只能任凭这惯性将我带入一个不知是好是坏的世界。
  初三是我人生中最为混乱的一年,不仅无视掉家中因母亲治病而留下的债务,还无视父亲头顶日渐增多的白发。我时常逃课,没日没夜的泡网吧,在那里我结实了几个与我一样的无心念书的人,我们一起打遍了镇上的大街小巷,经常满身是伤的半夜跑回家。那些毫无缘由滋生出的躁动与不安,全借着那副稚嫩的拳头发泄而出,充斥了十五岁那年的我。
  有一次我落单了,被一群人围在网吧门口,那是我伤得最重的一次,在家躺了两三天才逐渐恢复。父亲见我这副模样,仍旧什么也不问,照常上班时常做好一日三餐。有天夜里,他坐在我的床沿,接连着抽了好几根烟,我一直将头捂在被子里,听着他不停发出的叹息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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