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火急火燎唤来几个医生,看完都说没大碍,只是低血糖,以及饥饿引发的胃病。赵深难得有耐心坐在病床前看他打点滴,还是惊奇不已:原来人真的可以一下就穷到这个地步?他仔细端详周聿铭的脸庞,那本是漂亮鲜活的一张脸,睡着了却很显小,文静稚弱,瞧着是有别平时的楚楚风姿。
他把手伸进周聿铭衣服里,稍一按压便触到了肋骨,越摸越是惊心。周聿铭迷蒙间感受到自己胸前游走的手,就像夜夜的噩梦一样,霎时惊醒过来,喉中溢出一声破碎的尖叫。
赵深却全不以被抓现形而羞耻,好整以暇地收回手,望着床上的人笑了笑,懒洋洋地说:“瞧你这小模样也真是令人心疼,不如做我的人,我养你吧?”
第十四章
他眉梢斜挑,眼角飞扬,端的是一副神色自若的笑模样,好像全不知方才自己说出的话何等荒唐。周聿铭几乎要疑心在自己昏迷的这段时间里,世界整个颠了个个儿。但赵深一向是折磨他的天才,他每次异想天开,落到周聿铭的身上都会成为不可承受之痛。
这个人他惹不起,躲不开,恨再深也不敢写在脸上。周聿铭脊背绷成一张弓,蓄势待发又死死捺住,低着头说:“我没有什么地方值得你另眼相看,你又何必拿我寻开心。”
赵深却觉得自己这突发的奇想十分不错,他拿定了主意,语调一转,绘声绘色地谈起了那天舒云棋对他的冒犯之举。他讲得饶有兴味,仿佛只是偶然旁观到的一桩笑话,周聿铭却在温暖如春的病房中听出了一身冷汗。末了赵深问他,我这个人向来睚眦必报,你说我丢的面子向谁找补的好?
周聿铭觉得自己被一只无形的利爪攫住了,那利爪就是赵深的怒火。他不知道舒云棋已被他的老师保下了,他只以为赵深在以此要挟。舍不得动舒云棋,就来动他,毕竟人人眼里他都是烂命一条,贱人一个。
他把口中泛起的血的腥气都咽下去,麻木地说:“你要买我吗?你就一定要用金钱来折辱我?”
赵深心里闪过一刹那的茫然,他的打算原本无关其他人其它事,只是一点欲念,一份冲动。对他来说,多一个少一个情人并无分别,周聿铭这样大动干戈对他来说反而超乎常理。他脸上现出一个含着轻蔑的笑,气焰森森:“不提钱,难道你还要我和你谈感情吗?脑子放清醒一点,做我的情人你稳赚不赔。”
临走之前他用手指轻轻摩挲过周聿铭的脸,触手处肌肤如丝绵,让他回想起了那个荒诞狂乱的夜晚,他心里有渴欲的猛兽在复苏嘶吼。于是他抛下了一句话:“我给你一周的时间考虑,一周之后,就别怪我先礼后兵。”
他的礼是糖衣炮弹,裹了砒霜的蜜。名表珠宝明目张胆地就送到学校来,被差来送礼的人一个个大张旗鼓,鸣锣开道,一时间学校里风声四起,谣言如火。他的兵也来得气势汹汹,周聿铭莫名就被几个打工的店家辞退,问起理由都是支吾结舌,不肯、不敢言。
四面楚歌。
周聿铭搬走的那天,认认真真地在房子里做了一整天的大扫除。什么也不想,只是反反复复地劳动着、劳动着,直到实木地板上蜡光荧荧,映得出他行尸走肉的身形模样。他不小心打翻了水桶,手上还机械地动作着,过了好半晌才停下来,就地瘫坐,欲哭而终究无泪,他没有脸面在这里哭。
他的手来来回回抚摸着墙纸,那是他和舒云棋当年亲手贴上去的,抚摸它就好像触碰到了很久之前情人的指尖,那么一点萤火虫的微暖。他用了太大的力气,几乎掐出裂痕,吓得颤颤巍巍收回手,只敢用眼神顶礼膜拜,如同朝圣。
这里曾经是他一直以来梦寐以求的家。他的圣地,他的茧壳,他的避难所。他终于还是失去了,就像二十年来他无可挽回地失去的每一件东西。
落锁的时候,周聿铭把钥匙留在了茶几上。这间屋子里再没有他的痕迹,行李都装在了赵深派来的车里。很多年后他重登故地,是因着舒云棋的死讯。那时他想,还不如一生不重回来得幸福。
赵深连着几天心情都十分畅快,周围人都察觉到了他的兴奋,打趣他说:“赵少最近精神头真不错。”其中不乏心思活泛之辈,拐弯抹角地打听到原是新收了个小情儿,便投其所好,要去奉承恭维。但赵深将他护得很紧,等闲不许人透出风声,于是便有人调笑莫非是动了真心。毕竟这既不合他们好色之徒的规矩,也不像是赵深的为人。
只有他自己知道真相并非如此。可要他回答,他也答不上话。他起初只是怀着猫抓老鼠似的玩弄之心,可是日子一长,就算只是把那人像一株绿植一样种在他空荡荡的房子里,远远地看过去也觉得欣慰,像是留住了一抹春天,落进他长年枯寂的眼睛里。
赵深把周聿铭安置在旧城区的园林别墅里。那里还残留着殖民时期的建筑风格,一处处红瓦白墙的公馆,一树树裁剪精致的绿荫,窗户间明快的阳光里隐隐透着红茶咖啡的香味。这样的地方只适合作童话剧的布景,而不是贵公子秘不可宣的藏娇金屋。
周聿铭习惯了居于贫街陋巷,置身于这样的奢华之中只觉得格格不入。他讨厌这房子,讨厌房子里的东西——尽管他自己也不过是被赵深摆放到这房子里的一件陈设。当然,他最讨厌的还是赵深。
最开始赵深只是一周来见他一次,说不上两句话就把他拖进房里,扒光衣服掰开双腿,挺身直入。做爱的时候周聿铭始终不肯看着他,不肯出声,只是死死盯着天花板上璀璨耀目的灯光,被那钻石般坚硬冰凉的光辉一次次刺痛眼睛。
赵深察觉到他的不驯,心中惹起万丈怒火,发了狠地狂冲猛顶,又使出浑身解数挑逗他。他从前在万花丛中练出的招式,全用在了周聿铭的身上。这具美丽敏感的身体经他一再开垦,每一寸肌理都浸染了他的欲液,沾染了他的欲望。怒火每每以化为欲火做结,对赵深来说也算差强人意。
或许人就是这点贱。别的小情人竞相邀宠,一个赛一个的小鸟依人柔情蜜意,他只觉得兴味索然。周聿铭对他这样冷若冰霜不理不睬,他倒迫不及待想要他,要他认清自己卑如尘埃的男宠身份,也要他看着自己时不再转过眼睛,要他那紧锁的眉头被自己手指一拂就重新舒张,要他的一个笑脸。
赵深来周聿铭这里的次数越来越多,其它那些露水情缘也随着时间蒸发无形,到最后他们几乎是住在了一起,同食同宿。赵深腾出了更多精力来应对这个倔强的情人,对周聿铭来说这可不是个好消息。他天性喜静,不喜欢陌生人入侵自己的空间,把赵深派来的佣人几乎都请了出去。这样一来,偌大的别墅里常常就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周聿铭习惯于照顾他人,但他的细腻温存可都不是留给赵深的,对待他只能算是草草了事。但赵深觉得新鲜,无论是这样轻装简从无波无澜的生活,还是周聿铭对他不情不愿的照顾。
他累了的时候喜欢去枕周聿铭的膝盖,刚刚枕上大腿的触觉是坚硬的,有骨头的硬度,可过不了一会儿就会柔软如丝绵,带着与人体最契合的温度。除却情欲,他不曾以任何理由这样亲近过另一个人的体温。
从这样的角度望过去,阳光永远在那个人的半边脸上停驻,染得肌肤莹莹生光。万籁俱静中,赵深自膝盖上望向这半张脸,难免会产生岁月静好的错觉。
生活太平静,床上干柴烈火,床下粗茶淡饭,赵深都误以为他们已经和解。直到某天他看见周聿铭从学校拿了文件回来,对着电脑办公到深夜,眉蹙眼凝,似是烦恼。他难得体贴一回,笑着问:“怎么?”便凑上去要看。可周聿铭反应无比激烈,一把合上电脑将文件都挥到地上,冷冷地说,不关你的事。
赵深一怔,心中霎时间翻起千般滋味。他抬眼就要发作,可一看见周聿铭那双含怨带恨、沥血淬毒般的眼睛,那些刀子般的话语就被生生截断在半空。周聿铭的眼神是久违的熟悉,他却突然无法再用熟悉的残暴手段回击。没来由的,泄了气,松了劲,心中有什么东西再也不同往常。
箭在弦上的怒火喷射不出,就只有换种方式来纾解心中的郁结。赵深把周聿铭就势按倒在书桌上,撕开衣服扯开腿,轻车熟路地冲进去。年轻光润的肌体横陈在冰冷的桌上,颤抖得像只无助的羔羊,男人胯下的凶器像利刃一样对准了他,一刀一刀地进犯着,刺出他下身白的淫液红的血。
身体不会骗人。赵深感觉得到正被他挞伐的那处幽径的紧窒与排斥,几个月来煞费苦心的调教都付诸东流。任他披坚执锐,诸般手段用尽,周聿铭还是对他城门紧锁。不暴力,就不得其门而入;可越是暴力,就越是遥远。
从前赵大少做这种事都是为了痛快。可今天身子不舒爽,精神不欢畅,还是舍不得结束,瘾君子一样饮鸩止渴。突然周聿铭一身雪白的皮肉都绷紧了,颤抖着,颠簸得像桌案上濒死的鱼。赵深知道他是到了高潮,自己给他的高潮,但他的脸上只有痛苦没有欢愉。他心脏一阵抽搐,竟感到了一种玄妙的痛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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