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云画还在喋喋不休地同他讲他走后的事情:“老爷子这回生了病,倒没那么气你了,他毕竟还是想你的。回去看一眼也好啊,哥,别带上周聿铭……”
这时舒云棋已点开了短信,一晃眼就看到了白花花的肉体,叠股枕臂,活色生香。他仿佛遭受了迎头一击,眼前好像都蒙上了血,看什么都是红的,照片上撩人的肉体也变成了猩红色,仿佛是什么不熟悉的东西。他费了好半天工夫,才确信那就是自己恋人的身体,是他和另一个男人痛快交合的明证。
所附的文字是:你拒绝的条件,他都答应了。我已经安排好了他妹妹的手术,你不用再操心。失恋固然令人痛苦,但能提早看清枕边人的真面目,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别太难过。PS.他技术很烂,尽管学得也算卖力。我还是不明白,你到底看上他什么?
落款是赵深。
舒云棋一把将手机摔了出去,他手上还残留着滑腻的触感,仿佛是碰到了什么恶心的东西。的确是恶心,他现在哪怕是呼吸,都牵动胃里的翻涌,只怕一张嘴就会吐出来。他的洁癖从未如此泛滥,围绕着他的整个世界好像都是污浊的,伺机要冲他注射毒素。
舒云画见了他的表情,也吓出一身冷汗,有如白日见鬼。他干笑着替舒云棋捡起手机,瞟了一眼说:“看把你吓的,就是个黄片……咦……咦?!这是……这是……“天阴欲雨,屋内泛着潮气,一寸一寸咬啮人的肌肤。舒云棋撑着扶手站起来,咬牙说了一句”给我“就夺过手机,跌跌撞撞地出了门。他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但他突然无法忍受这样逼仄的地方。
第十三章
赵深的别墅里,周聿铭身上绑的东西都解了下来。他蜷缩在床头,身上只披了条毯子,裸露的皮肤上青紫斑驳,密密地烙着触目惊心的指痕吻痕。他夹紧了双腿,小心翼翼掩藏那个被侵犯得红肿的地方,但松软的穴口里仍不住淌下粘稠的浊液。肉体上写满了欲望,眼睛里却不带一丝生气,赵深挑起他下颌,几乎触不到肉,只捏到尖尖的颌骨。
他眯着眼睛看,觉得周聿铭现在看起来真像个被弄坏了的玻璃人偶,一触即碎的精致面庞,剔透而无神的眼珠子,可谓是赏心悦目。昨夜之后,周聿铭再也威胁不了他,拔除了心里一根陈年的刺,于是他看他登时顺眼了许多。何况……他们还有那样值得回味的一晚上。”快点收拾干净走吧。你妹妹还在医院等你呢。这么大的手术,没个家属照顾怎么行。“赵深在他唇角印上一吻,感受到他身体一下惊恐地颤抖起来,于是悠然着抚起了他的背,”别忘了你的妹妹在我手上。放乖一些,说不定我日后还能念着今天的事,施舍施舍你们兄妹呢。毕竟以后就没人养你们了。生活可是很苦的。“周聿铭目不转睛地注视着他,不声不响,但他突出的喉结上上下下地移动着。他抖得厉害,但整个人像是活了起来,目光像是淬了火的尖刀,洇着毒挟着恨。赵深看到这样的眼神,一下子兴味索然。他都忘了,小白眼狼也是狼崽子,不讨人喜欢。”我说,你该不会还想着跟他在一起吧?你扪心自问,哪里配得上他?更何况,你妹妹现在在我手里,好自为之。“周聿铭那一天的记忆早就模糊了。在别墅里发生的一切他都恨不得抹去。他印象深刻的只有几个画面,历历分明,连镌刻在视网膜上那种痛楚的感觉都是清晰的。他拖着疼痛酸软的身体走在大街上,阳光投下来,好像是地狱里的烈焰,烤得人精神恍惚。他给舒云棋打了电话,过了好久才接通,两个人听着对方的呼吸,都不说话,只是那么听着数着,数他们最后的时间在浅浅的呼吸中流过去。”你为什么就是不听我的话?为什么不等我?“舒云棋问道。他的声音又绵软又飘忽,像天边遥远的云,但这重量已足以将周聿铭压倒击溃。
他终于哭了起来,眼泪如同决堤。他漫长岁月里曾捱下的全部苦痛,好像都是为了成全今天他眼睛里这个凄迷的雨季。”你愿意和我一起走吗?我们再也不见他,再也不见任何人,到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去……“舒云棋的话越来越轻,余音最后溶解在风声里,”算了,你都去找他求援了,又怎么舍得离开。就当我犯傻了。“”我们没有这个缘分,分手吧。“
周聿铭说不出话,他一张口眼泪就要逆流。他无意识地点了点头,尽管相隔万里的那个人看不到。”我要回家去。至于现在的房子……你可以先住着,就当是临别礼物,能力所限,我也给不了你什么。“舒云棋说的话还是清晰的,但声调像柳絮一样飘忽,一次雨打风吹就能抹去似的,”我希望你以后都能过得好,活得幸福,比和我在一起的时候幸福。“电话挂断时是没有声音的,周聿铭却好像听见了命运的剪刀咔嚓的轻响。他突然没来由地想起了小时候刚来孤儿院,云棋哥哥送了他一只风筝,那是他仅剩的玩具,尤为宝贝。突然有一天,在一个最寻常的春日下午飘走了,他哭得泪流满面,周围的人都笑他那么大了还喜欢这些小玩意儿,只有他知道那是不一样的。
那是云棋哥哥送给他的,和天底下所有的风筝都不一样,没了就是没了,再也找不回来。只是他不明白,明明那么用力地攥在手里,手心都要抓破,为什么还是飞走了。
赵深再次见到周聿铭,是在自家的医院里。周影露这些天手术和疗养的账单被院方送到他这里,他用自己的私人存款付了钱,这才又想起周聿铭来,问清了他到医院来探视的固定时间,专程找了过去。
他也弄不明白自己的打算,起初的确是存了寻衅的心思,可自那一晚后,再想起周聿铭这个名字,仿佛都多蒙了一层隐隐的暧昧色彩,教他难以言说地激动,暗自兴奋。
前一天他出席活动见到了舒云棋,容貌依旧,气质却大改,清清冷冷地往那里一站,就像是一株错生在这三尺红尘地里的芝兰玉树。赵深本就是为了他而来,当即眼前一亮,上去同他寒暄。但舒云棋完全没有陪他逢场作戏的意思,他一靠近,就端起手里的红酒从他头顶浇了下去。
赵深平生从未受过如此简单粗暴的对待,一时间惊愕远大于愤怒。他透过湿淋淋的额发看见了舒云棋的眼睛,平静无波如死水深潭,光线从咖啡色的眼珠上反射过来还是只有光线,他的眼睛像是咖啡色的冰。被那样一双眼睛看着,心中再有多少念头都熄灭了。
公开场合冒犯赵家的大少爷,这事本来没那么容易解决。但舒云棋的授艺恩师曹楷方是国手,赵家老爷子又喜欢下棋,见了他面也要尊称一声曹大师,有曹大师出面保下,赵深想去找麻烦也没那么容易。于是一来二去,他又想到了周聿铭。
周聿铭接了几个兼职,每天连轴转。去陪妹妹的时候困得抬不起眼,差点在病床边睡过去。周影露看到他摆在床边的手,修长优美的十指上挂着新鲜的细小伤痕,不由发问。周聿铭犹豫了一下,没有告诉她自己已经开始在学校食堂勤工俭学。他只给她拣开心的事讲。
周影露只问过他一次,为什么舒云棋没有来过。周聿铭沉默了很久,最后还是告诉她,他们分手了。妹妹瞪大了眼睛,他虚弱得发不出声,呓语般呼出几个字:“不要再问了。”
没有人问,就可以假装不必再想。
赵深直接进了病房,看见周聿铭时愣一愣神,差点没认出他来。周聿铭瘦了许多,往日的衣服拢在身上都有些不合适,袖子底下一截瘦骨支棱的手臂,手腕纤细得一伸手便可握住。肌肤犹是光润的,由于没有血色,雪亮灯光下便是玉一般的质感。那一瞬间,赵深确确实实是想握上去的。
周聿铭看见赵深便不自主地瑟缩了一下,噩梦的恐惧深埋在他骨子里,此刻又被这个衣着摩登、笑容倜傥的男人唤醒了。赵深打扮得精致,身上还喷了荷尔蒙浓郁的男士香水,但周聿铭闻着更是痛苦万分——那男人的气味透过空气被他摄入,就好像又侵犯了他一次。
但他妹妹还在这里,他不敢表现出异样。他浑若无事地和赵深一起走出去,站在走廊上,赵深特意站得离他很近,他便不着痕迹地往后退。
周聿铭告诉赵深,他想让妹妹转院,私立医院的昂贵毕竟是他们无法负担的。赵深哂笑一声:“我都替你付了,你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周聿铭绷紧了背,强忍愤恨:“我们之间又没有什么关系。我受不起你的大恩。”
他从钱包里掏出钱来还给赵深。那是他没日没夜拼命工作换来的钱,一睁眼就要数一遍,贴身带着,视若珍宝。这些钱来之不易,可他实在是不想和赵深有什么牵扯。他和他上床,他替他垫钱,这背后的含义令他恶心。
赵深见了鬼一样瞪视着他,扫一眼他憔悴的脸庞,再低头看看那些皱巴巴的钞票。他忍不住笑了:“这才几千块?打发乞丐也不止这个价吧。头一回有人这样来打发我。”
他的笑声肆无忌惮地飞扬在走廊上,周聿铭的脸色先是绯红,再陡然一白,突然倒了下去。赵深连忙把他扶起来,高声叫人,心中惴惴地想:莫不是把他气坏了?将他柔软的身体揽起来,才惊觉这样轻,忍不住搂紧了几分,怕他从臂弯里落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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