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下睁大眼睛,灵魂从万米高空上跌坠下来,落回情欲炙烤的皮囊之中。不容他思索,亦不许他反驳,赵深握紧他的命根揉捏起两个饱胀的囊袋,一下一下掐得他眼冒金星。周聿铭被狠狠抱起来推到栏杆上,后腰辗转印上了栏杆的雕花印子。赵深一鼓作气,楔入了他的身体,坚硬的肉柱撞上柔软的肉壁,就好像在滚油上撩起一点火星,势如燎原。
夜风呼呼地刮过赤裸的肌肤,寒气如割,但紧紧纠缠在一起的两个人感受不到温度,只知道彼此之间从嘴唇到口腔、从手臂到肩背、从大腿到腰身流泻的情欲的烈度。赵深仍执着地不让他射,一边挺腰横冲直撞,顶得他欲仙欲死,一边又堵住他前端,恶狠狠地逼他:“说啊!说你喜欢我!“赵深胸膛里好像一直有股闷气,巨石一样压在胸口,逼得他不得不呼喊出声。
他动作一下更比一下凶猛,周聿铭支撑不住,无力地滑下去,赵深握住他纤细的腰身,抬起来一下放倒在栏杆上,肉棒不间断地上顶,顶得他坐起身在栏杆上摇摇晃晃。穴内最敏感的一点被粗大的茎头捅了无数遍,几乎磨破,周聿铭两眼渐渐失焦,口角流下涎水,脚趾舒爽地一蜷一张。
赵深喜欢看他被自己干到失态的样子,但真的失态了,又觉得不像是他要的那个他。他抬手要拍打周聿铭的脸,可没了他的拥抱,周聿铭差点直直后仰摔下栏杆。浪吟一下成了惊叫,他头一回在做爱中主动伸手抱紧赵深,胸膛相贴,甚至感觉得到彼此心跳的震动。赵深蛮不讲理地咬住他的耳朵,破了皮,溅了血,才松口,嘶哑地问:“喜欢我吗?”
周聿铭的指甲刺进他背心,几不可闻地叹了一声,闭上眼睛:“喜欢的。”
男人说的话,在两种情况下是决不可信的,一是在床上,二是在酒桌上。赵深作为声名在外的花花公子,原本也深明这道理,可这一刻他不知怎的就忘了,心脏跳得像个情窦初开的少年,抱着周聿铭不再动作。
他松开了赌气的手,两人相拥着到了高潮,射出浓精。谁也没有动弹,像两摊泥一样贴在一起,周聿铭后穴里承受着一股股暖流的喷溅,漫过每一道肉襞,又从红肿的穴口漫出,沿着优美挺翘的臀线淌了一地。
赵深大口喘着粗气,气喘吁吁地又要去吻周聿铭,吻得他满脸红痕,又把他翻过来,半软的肉棒在泥泞的穴里转了一圈儿,勾起周聿铭几声细小的呻吟。正在这时,阳台下的花园里现出几个人影,周聿铭如梦初醒般就想往后退,他现在近乎赤裸,淫液满身,生怕被人瞧见。可他这一退就令赵深胯下的巨物顺势又进了几分,一下涨大,顶得他都能用自己的后穴描摹出那东西的形状。
周聿铭把呻吟吞进肚里,满脸通红地说:“出去……”赵深说:“不会有事,他们看不清的。”他们躲到阴影中,一前一后地靠在一起,以站立后入的姿势性交。
楼下的人远远只能望见依偎在栏边耳语的一对璧人的身影,他们看不到斜趴在栏杆上的美貌青年满脸的痛苦沉沦,他雪白的丰臀和大腿上不着寸缕,精液交错纵横地流淌。他两瓣屁股中插着一根绛紫带红的巨物,在阴影中若隐若现。他们也听不到那压抑的呻吟和轻哼,像幼猫在喵喵地叫,却透着一丝媚意,无辜又暧昧地撩拨人。
快结束的时候赵深扣住他丰盈圆润的双臀,噼噼啪啪地拍打起来。周聿铭羞怯地埋下头去,连声哀求。赵深在他耳边要挟道:“快求我,叫老公,你叫我就射给你。”
周聿铭咽下一口血沫,颤颤巍巍地叫:“老公。”赵深终于心满意足地在他体内把一切都交付出来。
他们收拾了好半天,才重新变出个人样儿。走回到翩翩灯影下,周聿铭的脚步都还是虚浮的,灯光太盛,他不敢瞧人。赵深一边走一边替他梳理凌乱的头发。他们要走时,一大群人都过来恭送,赵深不耐烦这些应酬,但总还是要给家里人交差。
周聿铭站在门框处等他,榭寄生的阴影挡在他脸上,给他一种熟悉的安心。可他总觉得有什么人正在看他,那目光像一束幽暗的火,惨淡又克制,可是执着地跟着他,他走到哪里就跟到哪里。他不自觉地去摸自己的脸,生怕有哪里奇怪。
他小心翼翼地抬头去看人群,那些浓妆假笑的脸都分不清面目,等他终于找到那目光的主人,眼前便是一清,满室浓浊的空气都好像在那个人的身边变作了朗朗清风,可心中也是一沉,沉到没有风没有光的深海里去。
第十七章
那是舒云棋。他曾经名正言顺的恋人。现在他头发长长了些,流云般挽在脑后,一身干干净净的打扮,袖口露出一截瘦硬的手腕,整个人都利落而忧郁,看起来像个特立独行的艺术家。他变了很多,只有一双眼睛还是熟悉的,看他的眼神是一种无可奈何的温柔,眼珠是烟灰色的,有着铅一样的质地。
尽管隔着那么多人,周聿铭还是清楚地确信自己看到了他的眼睛,他的全部神色都一览无遗。他的心揪了起来,呼吸都在发痛,但他没有痛的资格。他衣服下裹着的这具身体肮脏如野兽,肚子里灌满了男人的精液,红肿外翻的肛口根本合不拢,还一点一点收缩着滴出浑浊的液体。
他想走,可是挪不动步子。舒云棋的目光如有千丝万缕,牢牢捆住了他。曾经他是为他的一颦一笑牵动的提线木偶,现在藕断丝连,也是在所难免。毕竟那些千丝万缕的思念,发乎心血,溶于体肤。
最后还是舒云棋主动过来,替他解了围。周聿铭低着头,心神恍惚。人真是顽强又健忘的生物,既擅长自我疗伤,又擅长自我麻痹。不到两年,他们就可以站在这里,镇定如常。
“没想到你真的在这里,”舒云棋对他淡淡一笑,笑容说不出的疲倦,“我愿意赌上我的一切,来押你不在这里,可你真的来了。我多希望我能赢啊。”
周聿铭霍然抬头,这话太惊心,他不敢想,却不能不想下去。他哑声问:“……什么意思?”
舒云棋牢牢地盯着他的腰带,瞳孔收紧成针尖大,有如芒刺。周聿铭也浑浑噩噩地去看,看见自己腰带上有着干涸的精斑,是方才没来得及擦拭干净的。他的脸腾一下就烧红了,讷讷连声,只是说不出话来。
最后舒云棋笑了笑,抬起手似乎要摸他的脸颊,最后只是捻了捻他的发丝就收回去。他说:“我祝你和你老公百年好合。”
轰然一声响,周聿铭的脑中一切都崩毁了,他的世界里好像只剩下灼人的金光,就像车祸那天见到的火烧云,那壮丽的烈焰燃过天际,要将世界吞没。
这时一只手极用力地搭在他肩上,他听到赵深压抑中的阴沉嗓音:“你——”
宴会厅这一方角落里只有他们三个人,吊灯的光在头顶稀释,流淌在他们脚下的是深浓的阴影。赵深按在他肩上的手好像重逾千钧,压得他抬不起头。他盯着地面,地毯上隐隐有他们的影子,他同赵深的影子在一片灰中融汇在一起,而距舒云棋的倒影始终隔了一线微光,那是他迈不过去的楚河汉界。
赵深死死地瞪着舒云棋,他心中有隐隐的愤怒和说不清的惶恐,痛心未得到的,紧张可失去的。但对上舒云棋那双漠然的眼,他无话可说,无法可想。
他脑海里一时闪过刚刚舒云棋抚着周聿铭脸颊的场景,欲暴跳如雷,又记起上回见面时舒云棋往他头上浇的那杯红酒,冰凉凉地沁过肌肤,于是怒火陡然也凉下去;一时又闪过很早以前的少年时候,舒云棋和他一起上学,踏上车来环抱住自己的样子。他心里百味杂陈,但最终记起的还是那杯红酒,对着天灵盖泼下来,血淋淋似的流过眼睛,往事都在血红的视网膜上渐隐渐无痕。
舒云棋上回恨他恨得不加掩饰,目眦尽裂。这一回的眼神却淡远而高旷,真如天边的一抹云,整个人也成了一尊冰像,无瑕疵,无弱点,无懈可击。他扫了赵深一眼,唇边露出一丝若讥若讽的微笑,仿佛对他那些纠缠的心思都洞若观火:“好久不见,赵深。”
赵深觉得舒云棋看起来真像是超脱了,升华了,没一丝烟火气,不再同他纠缠那些俗世情爱。只是神佛也难免有怨,舒云棋对上他就没有好脸色。其间有人来套近乎,问起舒云棋,赵深怔忡了许久,最后只能说,这是我同学。
听到这个词,舒云棋眉头一皱。他不习惯这种虚与委蛇的客套,直截了当地打破了这僵局。他说:“毕竟也是同学一场,从前的过节,能忘了都忘了吧,往后还是不要再来往了。”
赵深心中登时就是一空,长久以来,他心里绷着的一根弦忽然断了,他这么多年都在追逐这个人的背影,真的等到这一天,却毫不惊奇,无悲无喜,只有梦醒时回首的怅然。
周聿铭却在颤抖。
他觉得自己或者在做梦,或者在幻听。面色惨白,如一张轻飘飘的白纸。赵深没有留心他的异样,舒云棋却察觉到了。他生平头一回冷眼看着周聿铭,开口时以毫不温柔的语气:“年轻的时候难免做错事,看走眼,过去了的事,就让它过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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