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学一愣,像是偷东西的时候被人抓了现行,本能的想要转过头躲避刘晋阳的目光。可头刚刚偏了一点,就被他硬生生的止住了,他凭什么先退缩啊。
两人对视了一分钟,秦学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刘晋阳冷冰冰的问道,“有事吗?”
“我能有什么事啊!”秦学不肯示弱,脖子硬得跟铁块一样,就在那里硬撑着。
刘晋阳脸上显出一丝不耐烦,“那你别盯着我了。”
“我盯着你啊,我才不是盯着你!”秦学憋得脸都红了,“我是,我是看窗外呢!”
“哦。”刘晋阳转过头,“请便。”
秦学顿了一下,像是哑巴一样张了张嘴,现在转过头太逊了,不转过头又像傻子一样。
过了好久,秦学才咬牙道,“那个,你怎么样了?”
刘晋阳面无表情的转过脸,“什么怎么样?”
秦学瞬间脸色通红,“就是,你肚子怎么样?”
“我肚子?什么意思。”
“就是,就是,我打的地方。”秦学越说声音越小,脸色越来越红。
刘晋阳嘴角抽了一下,这傻子目光没完没了的往这边飘,难道就为了说这句话?
“你觉得呢?”刘晋阳不想多说。
秦学顿了一下,耐着性子,“我就是看你昨天请假了……”
“我没事。”刘晋阳眼角眉梢都带着嘲笑,似乎费力的想理解秦学这种做法,“昨天不分青红皂白就动手,今天又要问我有没有事?”
秦学看着这个表情心情无限变差,有点后悔搭话。
刘晋阳收起嘴边的嘲笑,又恢复了漠然,语气也变得冷漠,“如果就是因为这件事一直向这边看的话,我没事,不要总向我这边看了,而且,昨天你也没占着便宜,现在像个胜利者一样慰问我?”
秦学一愣,骂了句“草”,“我就是问问而已,昨天我冲动是我不对,但是你至于这么说吗?你这人怎么回事?就会往坏了想别人?”
秦学语气虽凶,脸却憋得通红,嘴角好像被什么牵扯着,神色僵硬。班级同学闻声向这边看过来,他连忙站起来,转身走出教室,气急败坏的在角落找了个窗子,吹风。
刘晋阳看着他的背影,叹了口气,他确实情绪过激了。
上课铃响了很久秦学才走进来,脸色已经正常,老师形式上批评了几句,让他回座位。他看都没看刘晋阳,趴在桌子上开始睡觉。
刘晋阳用余光看了他一眼,皱眉。
刘晋阳确实看不惯他,所以跟他说话也做不到平常心。刘晋阳从幼儿园开始烦他,十分专一的坚持了十年,理由却有些说不出口。
小时候是因为秦学每天晚上都有爸爸接,后来是因为秦学无忧无虑肆无忌惮,现在是因为秦学不求上进自甘堕落。
刘晋阳小时候就想问,秦学他爸爸不忙吗?为什么每天来接他?秦学绝不是个省心的孩子,为什么他爸爸见他笑得那么开心?他早就看出来秦学没有妈,可他不羡慕别人,就是羡慕秦学,控制不住的羡慕。
那时候的刘晋阳,每天放学上学全都要自己走,爷爷除了给他交学费,其余的都不管。那老头天性潇洒,刘晋阳一上初中,就环游世界去了。
但是也正因为他刘晋阳才会弹钢琴,因为弹钢琴,他有了一部分收入,因为有了这一部分收入,刘晋阳活得不那么辛苦。
这些都要感谢那个潇洒的老头。
刘晋阳没忍住叹了口气,与其说讨厌秦学,不如说嫉妒他,以前的他梦寐以求的一切,这家伙都有,而这家伙偏偏是个不争气的傻子。现在依旧是傻子,他爸爸这样坚持不懈的把他往重点班送,这家伙竟然睡觉。
刘晋阳转头看着窗外,心里有些烦乱,这么多年,这家伙依然这幅活不起的样子。他本来根本不用在意这家伙什么样。浪费的又不是他的时间,失望的又不是他的父母……可他的父母会因为他失望吗?会因为他改变心境吗。必然不会。
而他也莫名其妙的,目光在秦学身上停留得稍久一点,虽然原因是讨厌。
秦学趴在桌子上,没来得及进入梦乡就被李美瑶拽了起来,数学课,随堂小测验,下课就要交卷子。秦学看了一眼,这种东西,他怎么可能会?于是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又要睡觉。
数学老师一个粉笔飞过来,“不答题的出去跑圈。”
秦学动作一顿,求助的看了一眼李美瑶。
李美瑶就等着秦学找她,在心里默默感谢了一下数学老师,小声道,“我一会儿做完给你看,等一会儿。”
秦学欣然同意。
李美瑶比预计时间用得长了一点,离下课还有五分钟才把卷子传给秦学,秦学随意写了几笔,大题只写第一问,这种题他要写出来了还是个问题。
数学老师收完卷子正好打铃,秦学一抬头,就看数学老师十分纠结的站在讲台上。这人平时喜欢压堂,今天没压着,心里想必十分不爽。
不过他也没有再压下去的理由,收拾好卷子,满脸不甘心的走出了教室。
秦学继续趴在桌子上,转头对他同桌说了声谢谢。
李美瑶看着他,用手捋了捋发丝,“怎么谢我啊?”
秦学笑,“你说怎么谢。”
李美瑶想了想,“那你再陪我上楼上坐坐吧。”
“啊?咱们上去不合适吧……”他俩已经上去一次,再去一次全校都得知道。
李美瑶当然知道秦学在想什么,笑了笑,“不是今天,周五。”
“要不换一个吧,请你吃饭?”
李美瑶十分坚定的看着秦学,“就坐坐不行?我也没有别的意思,你要是觉得不行,那就,下次随堂小测验借我抄答案?”
“啊……我敢借你敢抄吗?”
“所以就跟我上去坐坐嘛,又不会把你怎么样。”
秦学只好点头,周五人少,像上次那样应该……没问题吧。
秦学准备去厕所,刚站起来就见刘晋阳也站起来,瞬间又坐下了,靠,老子才不跟这人一起去。
秦学摸摸小腹,有点忍不住了。本来这种感觉并不强烈,可自从刘徽阳走出班级,他所有的精力都集中在自己的膀胱上,觉得自己的膀胱已经被撑到百分百充盈状态,再不去厕所,分分钟炸裂。
可是为了不跟刘晋阳撞上,他必须忍。
他坐立难安了五分钟,都快上课了刘晋阳也没回来,秦学拉住上厕所回来的同学,意味不明的问道,“厕所人多吗?”
“不多啊,快去吧,一会儿上课了。”
秦学站起又坐下,坐下又站起,膀胱的沉重感被他无限制的放大,好像全身上下除了膀胱什么都没有一样。
他忍无可忍,站起来向厕所走。也许刘晋阳没在厕所呢。
他急匆匆的走过去,刚到门口就被推开的厕所门砸个正着,秦学捂着脑袋,抬眼就见刘晋阳迅速走出来,像后面有人追他一样。他放在脑袋上的手立刻攥成拳头,这小白脸不是在里面等着他来才开的门吧。
“秦学有些羞恼,“这么使劲推门干什么!再说你跑什么啊,又没上课!”
刘晋阳看了他一眼,毫无诚意,“对不起了。”
秦学咬牙,要不是刚找过刘晋阳麻烦,再找麻烦有些过分,他绝不会这么消停。他看着刘晋阳的背影,使劲踢一脚无辜的厕所门。
结果脚疼了一下午。
秦学郁闷极了,下午又是班任的课,手机不敢拿出来玩,课听不进去,昨晚睡得过于香甜一丁点儿都不困。他只好趴在桌子上发呆,顺便用余光谴责刘晋阳。
其实他真的误会刘晋阳了,刘晋阳不是那么无聊的人,开厕所门力道大是因为没用手推而是用脚踹的。出来得着急是因为时间有限。
刘晋阳对待厕所门的态度就是用脚踢,绝不会用刚洗完的手碰厕所门,就算用脚,也是用鞋底,别的地方绝不会碰。
所以,这个动作需要他用力踢开厕所门之后迅速从厕所里走出来,秦学紧赶慢赶的,被砸个正着。
秦学的余光不一会儿就溜号了,眼睛在睡觉的和听课的人脸上扫过。睡觉的基本都是花钱进来和作死的,期中考试之后就要被分走,想想这些家长真是有毛病,明知道只能待两个月,还要把孩子送进来。
秦学又开始心烦,他如果被分走,秦爸爸一定会很失望。可是除了被分走,还能怎么办?就算他脱胎换骨也留不下啊。
他眼睛来回乱转,最后落在班级墙上的小黑板上,上面写着值日生和各科作业,秦学不写作业,从来没有看过那块黑板,不过这次却盯了很久,因为上面写着刘晋阳的名字。
刘晋阳是值日生?这小白脸不仅说话阴阳怪气,脾气古怪,还把幼儿园的事记那么久,对他的关心冷潮热讽,用力开厕所门蓄意谋害他。如此种种,他没有锱铢必较以牙还牙以眼还眼都是因为他大度!
秦学越想越觉得气愤,现在他不想这么大度了,他决定发起反击,收拾一下书桌,让刘晋阳值日变得更有意义。
秦学在书桌里面翻来翻去,把里面这些天积攒的垃圾全都扔在地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