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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里不知身是客 第一部完 (兰台月落)



刚得了名字的祁元乾趴在白氏准备的微缩版竹简木剑、玉佩算盘上留着口水。等得众人心急了之后,才慢吞吞地一手抱着书简,一手提着木剑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还未等主持仪式的嬷嬷开口,便一把抱住了站在他身边被奶娘牵着的祁元夜,将手中抓着的木剑书简一股脑儿的塞给了他,才咯咯咯的笑了起来。

众人先是一呆,半晌后,赵王朗声大笑,赞道:“此子不凡,襁褓之年,便知孝悌,昭烈侯你有福气啊。”

说完又转头看向太子,摸着他的头玩笑道,“齐光(太子的乳名),你可要向未来的小舅子多多学习啊。”

七八岁的太子笑着称是。

而一边的祁元乾仍抱着祁元夜不撒手,三头身的小人儿对着另一个娃娃吐着泡泡,咿咿呀呀的说着大家听不懂的话,偶尔还蹦出几个单字来,“哥——哥——”的叫个不停,就像他此后无数次牵着祁元夜的手,二哥哥长二哥哥短的叫唤着。

多年之后,祈元夜想起这些场景,依然历历在目、恍如昨日。

这个曾扑在他怀里的奶娃,已经懂得为哥哥遮风挡雨了。他就这么静静地窝在祈元夜怀里,睡得香甜。长长的睫毛像蝶翼一般轻颤着,投下了浓密的阴影,红扑扑的脸蛋,微张的小嘴,起伏的胸脯。只是这样看着他,便能感受到让人心暖的天真和美好。

只是当时他们还年幼,以为幸福可以一辈子,殊不知不幸来的那么突然那么早。






第11章 夜谈
公元前一八八年。
赵国,文王五年,七月廿三。
昭烈侯府,松鹤院。

书房。

“添茶——”
夜半时分,守门的小厮困得上下眼皮直打架,猛地听到屋内有冷声传来,吓得打了个激灵儿,全身睡意顿消,连忙去茶房端了热茶送进去。

轻轻推开房门,只见老侯爷盘坐在上首,大公子跪坐在下首,父子两人面上具是一片严肃。

摆放在二人中间的小桌上有两盏未动过的点心,淡青色的茶壶配着两个同色的茶杯,杯中茶水已尽,只留几片茶叶贴在白色的内壁上,还透着浸了水的嫩绿色。

“下去吧。”

小厮刚弯下腰轻轻地将茶盘放在桌上,就听到老侯爷闭着眼摆手说道。

“是。”小厮倒退出门外,又轻轻的将门带上。

“吱呀”的关门声响起,书房内又恢复了一室寂静。

祁威膝行上前,执起茶壶,先为父亲满盏,又为自己添了半盏,看着茶叶随着水涡打旋儿,一时无言。

“你岳父那里都解释过了吗。”老侯爷放下茶杯,声音在蒸腾的热气中有些缥缈。

“是,儿子已经和岳父大人禀明:您由于连日在宫中为王上分忧,今早还家时,体力不支旧疾复发,不便前去道贺;也说了王上欲安置流民,却因国库空虚,有心无力,为此忧心不已。儿子想岳父大人会明白的。”祁威缓缓答道。

“意思到了即可,你岳父那只老狐狸,若连这都想不明白,白家早就亡了。

你以为他不知忌讳吗,只是赶巧罢了。

这几天李丞相家的门槛都快被御医踏破了,你道是为了什么。李老夫人若是亡故,这门亲事就要往后推三年。

官场上,风云骤变,三年中谁知道会发生什么。现在成亲还可说是为了让老人家高兴,冲冲喜,也是一番孝心。这两只老狐狸心里门清着呢。

不过,到底天灾在前,咸宁城流民无数,王上为此心急如焚,这样大操大办终究惹了别人的眼,只望他们能舍得下钱财,豁得出颜面啊。”祁老侯爷抚着长须,看着眼前身姿挺拔的大儿子,一点点地给他揉碎了说。

“是,儿子受教了。”祁威心下叹服,直起身长揖到底。

“小子,还嫩着呢,好好学着吧。”看到儿子满脸敬佩,祁老侯爷想起了他小时候冒着星星眼软软的喊自己阿爹的可爱模样,再看看现在只会臭着一张脸硬邦邦的称呼“父亲”的小子,顿时感到一阵心塞。

不过好在自己有三个儿子,三儿祁勇木讷不提,二儿子祁武却是一个能说爱笑的,总算是没有全长歪。想想亲家每天只能对着弈鸣小子那张棺材脸,就忍不住嘚瑟。

祁威看着自家父亲橘皮似的满是褶子的脸上表情怪异,嘴里还发出“桀桀——”怪笑,便知他又神游四方了。赶忙咳嗽一声,看父亲立刻正襟危坐,仿佛刚才失态的人不是他,心中一阵好笑。

言归正传,祁威将白日青雀街上流民哀嚎、妇人求救,以及各人的反应都细细地告诉讲给祁老侯爷听。

只见他先是一阵沉默,面带哀痛,最后深深叹了口气。显然是想起了惠王五年的大灾,感同身受。

祁威也听自家父亲讲起过这段过去,可以想象那种食不果腹、衣不蔽体的惨状。

然而今日亲眼见了之后,才知自己想得太简单。他在战场上也杀过人,见过的死人更是不计其数,但那时候只觉得悲壮,如今却感到绝望。虽不见血,却更惨烈。

这还是王都,乌江两岸还不知是怎样的人间惨剧。若是朝廷不能尽快发放灾银,修筑堤坝,恐怕又要饿殍满地,尸骨成山。

祁威想要安慰父亲,却又不知从何说起,想了半天也只憋出了一句“一切都会好的”。

看着大儿子乐观的表情,祁老侯爷摇了摇头,到底是年轻不知事,整日里待在军营人都呆傻了。

“水灾只是个开头罢了。大水淹了农田,这一年的收成就没了。冲毁了房屋,冬天就没法子挨过。但这些都可以施法解决。

最要命的是那些死在洪水中的人和家畜。古人云:大涝之后必有大疫。瘟疫的可怕是又岂是饥寒能比得了的。

想当年吴国春陵大水,吴宣王亦是赈粮、赈银,百姓无不感慨吴王贤德。

后来瘟疫爆发,一传十、十传百,一发不可收拾,整个春陵上到官吏下到百姓,无一人幸免。吴国上下无人能控制疫情,最后吴宣王无计可施,只得下令封城。数天之后,城中尸臭弥漫,医官谏言‘如不焚城,吴危矣’,吴宣王无奈,只得再次下令火烧春陵。

那场大火整整烧了三天,尚未断气的百姓被活活烧死,诅咒声、惨叫声随着火光突破天际,响彻了吴国上空。时至今日,春陵仍是一座死城,方圆百里,寸草不生。有吴人传言,每逢七月十五,春陵城有冤魂出没,哭声震天。

而就在吴宣王下令焚城的几天之后,便有人打着‘杀佞臣,诛暴君’的旗帜揭竿起义。为平众怒,当初那位谏言的太医被凌迟处死,只可怜那位老臣临死前仍念叨着‘若得解疫之方,虽死无憾’。后来叛乱虽被镇压,吴国也因此国力大减。

吴宣王一生勤政爱民,只为这一件事就被后人诟病无数,真是可悲可叹。”祁老侯爷陷在了自己的回忆之中。长久之后,才复又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水已失了温度,入口苦涩,他拍了拍已经木愣了的大儿的肩膀,“如今只盼苍天保佑,否则这平静了几年的赵国怕又要经历一场浩啊。

驴蛋儿,你也要约束手下的将士,莫让人借着祁家的名挑事。至于那些还在上蹿下跳的人,哼,往日王上仁慈,才对他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次若还不知收敛,再将手伸到赈银里,就不只是被剁手那么简单了。”老侯爷面带讥讽,显然对口中那些跳梁小丑不屑一顾,“可听明白了?”看祁威仍呆怔在那里,又问了一句。

“啊,哦,是,儿知道了,会管好他们的。”祁威反应过来后忙应道。不知为何,刚才听到父亲的话,眼前却闪过了二儿那双明亮的眼睛,还有他若有所思的复杂神情。忍不住将青雀街上那一幕说了出来。

“哦,你说只有元夜没有给那妇人银钱,还欲言又止?”老侯爷颇有兴趣的问道。

“是。按理说孩子都比较心软,听了那样的惨状不可能无动于衷,除非他——另有深意。就连元辰都掏出了荷包。”祁威仔细推敲道。

“也许是你想多了,那孩子可能只是囊中羞涩,面上才显得窘迫。”老侯爷显然不相信一个未满七岁的孩子能有什么与众不同的想法。

“儿子看着不像。早上元夜还和儿子说要去西城的书肆里买几卷书,儿子想到他月例少,便给了他两金。只是告诉他今日赶时间,让他回来时再去。如此一来,他手中定然是有银钱的。

况且,儿子还注意到,在白氏并几个孩子纷纷解囊时,元夜支开了他的小厮,具体去做什么,儿未细问。”祁威摇了摇头,深觉不像父亲想得那么简单,他也说不出为什么,也许是父子之间的直觉,这样想着自己都忍不住失笑。

“听你这么一说,倒是有些意思。元夜这孩子若不是天生薄凉,就是明白即使给了那妇人银子,她也守不住,反而会使她陷入险境。若真是这般年纪便能想的如此深远,这孩子的城府便不可小视。不过照你们房里那乌糟糟的样子,也不知是福是祸。

话说回来,天生聪慧的孩子古今皆有,元夜只是性格阴沉了些,这也没甚大不了的,关键在于你们做父母的如何教导。老子是不知你那婆娘怎么想的,不过若真为了所谓的‘刑克六亲’的命格,便这样冷待他,自是大可不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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