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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心 (脉脉)


  宁桐青反驳了他:“中国人不用瓶子做信物。”
  “谁又知道呢?反正它们都留存下来了,连盒子都在,这太奇妙了。我的爷爷买下来它来时,我相信他肯定不知道这会是一对。”
  那时的他们绝不可能想到,这“奇妙”根本不是开端,也不是结尾,不过是这一对有着超过千年寿命的瓷瓶所见证的世事中,极其短暂的几个阶段。
  宁桐青又想,他是应该找个机会联系程柏,告诉他这个瓷瓶经历过的一段故事,然后取得Blanc先生的同意,再把这一对瓶子的故事也告诉展晨。
  这样做其实没有任何意义,可宁桐青觉得他应该这么做。
  这个机会来得很快,也很突然。以至于事后宁桐青会想,宁可它永远不来。
  那是一个夏天的黄昏,办公室外头的蝉鸣吵得简直无法无天,宁桐青接到了程柏的电话。
  听到程柏声音的那一刻他就知道电话那边的人正在经历巨大的折磨,情绪近于崩溃。他第一反应是Blanc先生的身体恐怕支撑不下去了,程柏的话很快证实了他的猜想。
  “……他们要把他从医院接回去了。”
  “谁是他们?”
  问完之后宁桐青反应过来,他又急急改口:“为什么?”
  “你忘了,爸爸是天主教徒。他们希望能有一个完整的仪式,不能死在医院里。”
  “你现在在哪里?”
  “在医院。我出来抽烟。”
  “你的意见呢?”
  “桐青,在这件事情上,我说了恐怕不算。”
  宁桐青哑口无言,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找回声音的:“……没有转机了吗?”
  “你是说哪一种?”
  “随便哪一种。”
  “恐怕没了。”程柏哑声说,“他们在办手续,等一下我也要跟着回去。我得陪着他,他其实已经没有太多意识了。我希望他能早点解脱。但不该回家。”
  宁桐青一瞬间难过极了,几乎说不出话来:“他们不该这么做。你是对的。”
  “不重要了。我就是忽然想给你打个电话。之前他还有意识的时候,偶尔会喊你的名字。”
  “……你需要我赶过来吗?”
  电话那头的程柏愣了一愣:“你回英国了?”
  “没有。”
  “那就算了。也许赶不及了。除非你想来参加葬礼……但或许连葬礼都赶不上了。”
  “别太难过,Bertie。”宁桐青试着安慰他。
  “这是不可能的。”程柏在电话那头哭了起来,“这是不可能的。”
  宁桐青没有挂电话,听着程柏在遥远的地方哭泣。他陪着他的同时,用电脑定了能赶上的最近一班机票。
  收到确认邮件的一刻,他告诉程柏:“你去陪Blanc先生吧,陪他一起回家,别让你那些半疯的哥哥姐姐们祸害他。如果飞机没有晚点,十八个小时后我就能到了。”


第84章
  宁桐青搭乘的航班半夜出发,到伦敦时,天还是暗的,可机场里亮若白昼,人人行色匆匆,无暇旁顾。
  出发前十分匆忙,连请假邮件都是在机场仓促写就,也根本顾不上这假能不能批下来。宁桐青没有托运行李,过了安检便直奔出租车等候处,系上安全带的同时,Blanc先生家那早已烂熟于心的地址已经脱口而出。
  伦敦的出租车司机还是老样子,善于谈论天气和BBC的肥皂剧,宁桐青一夜没怎么睡,按说正应该疲惫不堪,这时被凌晨略带凉意的风一吹,反而清醒了。
  目的地在萨里郡。大概还有五分钟车程的时候,宁桐青拨通了程柏的电话,五分钟后,程柏已经拿着手电在院子外等着他了。
  宁桐青尚来不及问一问Blanc先生的最新情况——抑或是不敢问——程柏先抱住了他。他的力气很大,宁桐青有一瞬的无助,片刻后才反应过来自己并非无助的一方。
  “还没有……他还活着。”程柏在他耳边轻声说。
  可这个消息并没有让宁桐青有丝毫解脱,他的胃缩成了一团:“Bertie……”
  程柏放开了他,要替他拿箱子,宁桐青谢绝了:“不必了。箱子是空的。其实我也没想好过来有什么用处,但……”
  程柏领着他往屋子里走,没有说话,进了门之后,宁桐青才看清他的脸——他瘦了很多,至少三天没刮胡子,本来就高的颧骨此刻更是惊人,苍白的皮肤上隐约可见血丝,眼睛亦是如此。
  宁桐青不忍细看,放下箱子后问他:“我能做点什么?”
  程柏也正看着他,半晌后说:“你想去看看他吗?”
  迟疑了几秒,宁桐青还是点了点头:“当然。”
  程柏抓着宁桐青的胳膊,继续领他往里走。大屋子里的每个房间都亮着灯,似乎每个房间也都有人,空气里有一股说不出的香味,好一会儿,宁桐青才想起来,教堂里总有这样的味道。
  他以为程柏要带他去Blanc先生的卧室,没想到他们把老人安置在了一楼,原来是小会客室的一间房间里。
  从上飞机到走进这个房间之前,宁桐青已经给自己做了无数次的心理建设,可是一踏进这个新改造而成的病房,他还是哭了。有一个瞬间他告诉自己,幸好他已经没有意识了。但这一点用也没有,他赶去Blanc先生的床边,伏在床头,哭得像个不懂事的孩子。
  宁桐青告诫自己不要哭出声,后来还是程柏告诉他,没关系了,他什么都听不见了。可惜这话在此时一点也不能起到安慰的作用,宁桐青无意之间碰到了Blanc先生的手,还是暖的。
  他不大记得怎么离开的病房,只记得房间的一角摆着巨大的银烛台,火光徐徐跳动,圣像在烛光下熠熠生辉。
  等程柏将他带离房间、强迫他喝了一杯烈酒后,宁桐青才终于感觉到愤怒。他抹掉脸上的残泪,看着说不清是陌生还是熟悉的程柏:“Bertie,他们……你们不能这样!”
  程柏只是看着他,脸上有浓重的阴影。他坐在另一端的沙发上,手指无意识地把玩着酒杯:“我做不了主。你知道的。我是他的儿子吗? Why bastard? Wherefore base?”
  宁桐青被噎住了——他陪程柏去处理过他母亲的后事,因而得以知道他的家事。
  他的沉默引来了程柏一个惨淡的笑:“他保护了我一辈子,我却无法回报他。Blanc夫人和她的孩子们还是赢了,她是死了,可是她的孩子们能让我眼睁睁地看着我的爸爸一点点地断气。”
  程柏又给自己倒了一大杯酒,他的手一直在抖,最后倒是洒了大半杯到地毯上,他沉沉地看向宁桐青,又一次开口:“既然你之前问你能帮上什么忙。现在我想到了。你能帮我吗?”
  他的眼神里有太多不祥的预兆,宁桐青走到他身边,蹲下身,问:“你上一次合眼睡觉是什么时候?”
  “我没疯。”程柏恶狠狠地说,“他们才疯了。能这么看着他死的人才疯了。”
  “嘘……”宁桐青拍了拍他的手,试图安抚他,“我没别的意思。你去睡觉吧。我替你守着。”
  程柏问:“要是我睡着了的时候他死了怎么办?我不能睡。”
  “……不会的。”
  “你不能骗我。”
  “如果有什么坏兆头,我第一时间叫你。”
  说完这句话,宁桐青从地上爬起来,拉着程柏的双手,将他拖离沙发,架着他往卧室的方向走。他头一次觉得程柏这么轻,一边走,他一边问:“还是同一间卧室吗?”
  程柏木着脸,一言不发。
  他几乎是将程柏拽上的二楼,拖到一半时,家里的管家听到动静,过来帮了一把手。
  管家还记得宁桐青,合力将程柏送进卧室后,他问宁桐青:“那宁先生您怎么休息?”
  宁桐青毫无睡意,何况他答应程柏在前,就说:“我不困。给我在Blanc先生的病房外放张椅子吧,万一有什么事,我能帮一点忙。”
  管家没动:“现在不缺人手。您既然刚下飞机,也该休息。”
  宁桐青一怔:“当然,当然。不缺人手。那我在一楼找个地方坐一会儿。”
  “我领您去小书房吧,那里暂时没人。稍后给您送茶过来,还是您想喝咖啡?”
  “咖啡吧,浓一点。”
  他只在小书房里坐了不到半个小时。喝完咖啡不久,宁桐青发现屋子里其他房间的人声渐渐消失了,他一看表,已经快清晨六点了。
  也许是其他人终于想到该睡觉了,整个屋子的灯也熄灭了不少。宁桐青想不到能做点什么,但他最终还是选择离开书房,在Blanc先生的临时病房外坐了下来。
  陪伴他的只有过道里挂钟的滴答声,管家出现了一次,又没了身影,医护人员有过几次进出,后来也不出现了,宁桐青没有再走进病房的勇气,就靠墙坐在地板上,一时间有许许多多的念头在心头闪过,可每一个都是还不等想清楚,就急急忙忙地跑远了。
  …………
  一声极低的落锁声惊醒了宁桐青。
  过了好几秒他才意识到自己是睡着了,清醒过来后,宁桐青的第一个反应是按了一下门把手。
  反锁了。
  他又按了一下,确保不是自己慌张之下有了疏漏,但是门确实锁死了,而且锁门的还拿走了原来挂在门上的钥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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