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后面,竟再也喊不出声。
而陈培楠离开的背影只是顿了顿,就继续向那个即将终身囚禁他的地方走去了。
法院里已经没有人了。
谢容与瘫在地上,方嘉卉也陪着他坐在冰冷的地上,他搂过谢容与,将他拥入怀里,手轻轻地拍着他的背,像是在哄一个孩子。
谢容与趴在他的肩头眼神有点木然,“你为什么要拦着我。。。”方嘉卉的声音很温柔,“既然他已经受到应有的惩戒了,再多的也没必要了。詹卧雪那么喜欢他,她会心疼的。”
“她不会了。。。她再也不会了。。。她肯定很希望那个人能下地狱。。。”谢容与木着眼神摇头,“他那样害她。。。”
方嘉卉叹了一口气,将谢容与搂的更紧。
他的容与,对感情的事还是不够了解呢。
就算他再怎么害她,可她那么爱他,什么事不能够原谅?
更何况。。。
罢了,罢了。
☆、第十九章
谢容与整装待发就要出门,方嘉卉不放心地跟着他。
出乎意料地,陈培楠的家住的很偏远,周围风光旖旎,山清水秀。
谢容与敲响了他家的门,开门的是一个眼眶有些红的老妇人,想来那应该是陈培楠的母亲吧。
“您好,请问这里是陈培楠陈先生的家吗?”谢容与笑的很礼貌。
老妇人看着谢容与和方嘉卉犹疑着点头。
“我是谢容与,是小初的继父,我今天是来找小初的。”
“哦,是谢先生啊,你找小初有什么事吗?”老妇人有些戒备的看着他。
“我来接她回去。”谢容与对着老妇人笑。
“不行。”她很快就拒绝,“法院已经将小初判给小楠了。”
“可是陈先生已经顾不了她了。”
“谁说的!我还在呢!那是小楠的女儿,卧雪已经死了,小初和你没有任何关系。”老妇人有点激动。
“我并不觉得一个能培养出杀害自己前妻的家庭,能够照顾好她。”谢容与笑的很纯良。
“小楠没有杀人!”老妇人喊出来,似乎声音喊得越大,越能证明自己儿子的清白一般,“他没有杀她。”
“他已经承认了。”
“那是骗人的。。。那是骗人的。。。”老妇人含着泪大喊。
“是否是真实的已经不重要了,我今天来的目的很明确,我要小初的抚养权。”谢容与一脸冷意,要不是为了小初,他根本不想和这个家庭牵扯上任何关系。连方嘉卉在他身后轻轻拉他劝他不要太过过激的手都被他甩开了。
“不行!”老妇人拦着门,大有着“你要是想进去就从我尸体上踏过去”的决绝。
“奶奶,是谁来了?”一个甜腻的童音响起。
老妇人的身体突然抖了一下,她微微侧过头,对小初喊,“你不要过来,奶奶很快就会解决好的。”
“是我,小初!”谢容与一眼就看见小初站在楼梯口看过来。
“爸爸!”小初冲着谢容与兴奋地跑过来,连奶奶拼命摇头让她不要过来都忽视了。
“跟爸爸回去好不好?”谢容与对着小初温和地笑。
“不要。”小初摇头。
谢容与的笑意在嘴角凝住了,他的眉头皱了皱,“为什么?你可知道你妈妈是被他。。。”
“我知道!”小初很快就接过谢容与的话,似乎是很怕他把那个“死”字说出口,仿佛只要不说出来,她的妈妈就还没有离开她,只是去了一个比较远的地方上班而已,“但是妈妈肯定很希望我住在这里。”
小初这么说着,声音微微带上哭腔,“爸爸,妈妈肯定是这么想的。”
“不会的。”谢容与很笃定,“她肯定很恨他,恨这个家。”
“爸爸你不懂。。。你不懂妈妈有多爱那个人。。。”她哭出声来,记忆似乎又回到那几个黯然神伤的夜,她的妈妈在睡梦中醒来,满眼都是泪水,都在念着那个人的名字。
“我不回去。。。”她边哭边擦眼泪,看得谢容与心下一疼,连连顺着她,“好好好,小初不要哭了,不回去就不回去。。。”
最终谢容与还是没能把小初带走,方嘉卉默默地陪在他身边。
“方嘉卉,你说,为什么她就不肯跟我回去呢?”谢容与很疑惑,换了是他,哪里肯跟害了他亲人的人住在一起,“就算詹卧雪再喜欢他,那又如何?”
方嘉卉发现自己一时间竟然回答不了谢容与的问题,感情的事,从来都是难以用话语解释的淸的。他的容与,爱憎的界限太过分明,他有些担心,会不会有一天,谢容与也会因为类似的事而放弃他?
离开陈培楠的家后,谢容与和方嘉卉去了一趟监狱。
监狱也很偏远,远远地在车里,谢容与就看到一栋老旧的楼房,墙上的漆早就褪了,顺着大雨打过的痕迹向下褪去,要想去监狱还得下车走一段路。四周都是山,像是一个威严的看守长在看着这些穷途恶徒。只有一条小路走向监狱,冥冥中似乎在预示着——你们不要妄想逃出去。
监狱里还有一个小操场,有着两个篮球架,地板有些坑坑洼洼,但这并不影响囚徒的活动。监狱的围墙很高,顶部有电网,还有很多岗楼,都是为了防止囚徒的逃脱。
谢容与和方嘉卉刚到的时候,他们似乎在完成什么活动,和看守所的人说了过后,就把他们带到一间屋子里,等候着探监。这次探监的时间很充足,特地给了他们一小时。
谢容与在屋子里等了一阵,就被看守所的人带去了另一间有着隔离的屋子。
陈培楠很淡然地坐在椅子上,眼神有些木,额上还有刚完成工作留下的汗水,天气有些冷,他的衣襟被汗水打湿,他与他们之间隔了一层透明的壁垒。
这是谢容与很少见的陈培楠,以前见过他寥寥几面,他都是一身西装革履,意气风发,哪怕有几次满脸疲倦,却也挥散不了身上的精英气息。
他沉默了半晌,才幽幽开口,“陈培楠,你有没有后悔?”
那平静地如死水般的眸子微微抬起看向谢容与,一点波澜起伏都没有,就好像他的决心,“没有。”
即便问过很多次了,谢容与还是忍不住再一次问他,“你为什么那么对她?”
这下,他的眼神里才微微有了些波动,如死水微澜,却没有回答谢容与的话。
“小初不肯跟我回去。”谢容与继续这样说,也不管他爱不爱听,“你知道为什么吗?”
他停顿了一下,发现陈培楠没有想要开口的样子,就再而自说自话,“她告诉我,詹卧雪肯定很希望她能住在那里。她说,我不知道她妈妈究竟有多爱你。”
谢容与审视地看着陈培楠,眼神里是追根究底的探究,“我不知道你究竟有什么值得她那么多年的期待,就单纯我对你的了解,你根本不值得她这样。”
陈培楠总算是开口了,声音有些沙哑,没有回答谢容与的话,“我已经告诉我父亲了,让他把你们借给卧雪的钱还给你们。。。”
他还想说些什么,却被谢容与打断了,“你没有资格这样叫她的名字。”
陈培楠没有再说话了。
谢容与也想逃离这里了,这个人,根本就是冥顽不灵。
方嘉卉在一旁看了许久,他深知道谢容与的心思,便对他说,“容与,你先出去吧,四处看看散散心,我也有些话想要单独对他说,很快就出来。”
谢容与应了声就开门出去了,屋子内只剩下方嘉卉和陈培楠默默相望。一时间房里竟静的可怕。
还是方嘉卉最先打破沉默的,他像一个多年不见的好友一般问他,“在这里过的怎么样?”
“还好,比外面自在多了。”他这样答他。
“你家里的情况控制住了,似乎还有攀升的苗头。”
“父亲昨天来过和我说了。”
“那你也应该知道你父亲正准备给你减缓刑法的期限。”方嘉卉抱着手臂看他,眼里的情绪让人看不懂。
陈培楠微微点头,“我知道。”
“其实这个案件还是有很多疑点的,我想请你能够解答一下我的疑问。”方嘉卉好整以暇地看着他,见他没有说话,又继续开口,“你没有解释你是怎么处理詹卧雪的手机的,可是我前几天定位发现她的手机竟然在D市出现。”
陈培楠有些紧张,规规矩矩放在膝上的手抓紧了衣角,却还好这壁垒太高,方嘉卉没有看到。
“还有,那个与你共同进监狱的帮凶,他家里一夜之间有了些钱生活过的很不错,但是他的妻儿似乎并没有什么难过伤心的样子,我还发现,他的家里似乎是有些东西藏着。”
“哦,还有,你家里除了你母亲稍稍流过泪,我似乎并没有看到你的父亲有任何态度,据我了解,你可是家里的独子,你父亲怎么可能让唯一能够继承家业的你就这样进监狱?”
“暂且就先这些问题吧。”方嘉卉环起手臂,眼睛里有些玩味的看着陈培楠,“你先回答这三个问题吧。”
陈培楠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卧雪的手机里有着一些我想知道的事,我让人把她手机拿走了。我父亲他是个很正直的人,他一向都遵守法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