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人,你把枕头弄脏了。”程夜起身,支撑着身体居高临下地俯视着高潮后的白沐霖,语气虽然清冷,眼中却满满都是怜爱。
白沐霖不说话。
程夜感觉到他有些不对,将他翻过身来,白沐霖眼圈红红的,竟然流了眼泪。
程夜吓了一跳:“怎么了?哪里疼?”
白沐霖脱掉了自己的毛衣,高潮后的身体一览无余地展现在他身下:“阿夜哥哥,我真的想要了。”
程夜愣了。
白沐霖犹豫了很久,委屈地把手覆在眼上哭道:“我想要你……”
不久,他就感到手被捉开。程夜解着自己的上衣,温柔道:“知道了。”
第26章 柳闻止翻车也很开心
程夜度过了幸福感爆棚的前半夜。当他拥着白沐霖入眠时,他颇有些难以置信:在经历了那么多匪夷所思的飞来横祸以后,自己竟然可以拥有这样的好运气,以老婆孩子热坑头的姿态度过新年,仿佛一切都复归原样了。
他起初颇为战战兢兢,之后终于被怀里坚实的温度所打败,安详地阖上了眼,然而他的直觉是对的。没过几分钟,他就听到了哭声。
白沐霖在哭。
他打开了床头灯,抓过白沐霖的双手不让他揉眼睛:“怎么了?”
“阿夜哥哥……我好像得病了。”白沐霖眼圈红红道。
程夜心下一沉,披衣起坐要章明备车:“就跟你说不要做了……”怀孕的Omega果然坐地能吸土!然而孕期Play果然伤身体!早知道应该严厉地拒绝,坚持蹭蹭不进去的原则的,汰!
被窝里伸出一只手把他拉住:“别叫章明了,我不去医院。你快趟进来,睡衣那么丑别露在外面。”
程夜把睡衣扒了钻进被子里,再三摸摸他的肚子,检查他有没有流血,确定无碍后才重新躺回床上做人肉靠垫。白沐霖立即就贴在他怀里,寻了个舒服的姿势,开始瞎抽抽。
白沐霖:“阿夜哥哥,我眼一睁一闭,就过去两个月了,我一点感觉也没有,你说我是怎么了?”
程夜身体一僵。
现在这个白沐霖还是白沐霖么?
如果不是真正的他,那是阿兹因在试探?
他瞥了一眼远处制服裤子上的手枪,很快挪开了视线:不行,就算是阿兹因,他也不能给他一枪子了事,这具身体里可有他的老婆孩子后半生。
那如果真的是白沐霖迷惑不解地在问他呢?
程夜发现自己依旧无话可说。这让他怎么说?难道告诉他你脑子里有块芯片,随意给你切换人格了,那块芯片还是你家造的?
卧室里一片A默O泪。
良久,白沐霖枕上程夜的肩膀:“阿夜哥哥,我觉得我可能是得了阿兹海默症。”
程夜:“……”
程夜僵掉了的身体一松,深深叹了口气,抚摸着他柔软的长发:“没事的,你脑子不好使,我也爱你。”
白沐霖如蒙大赦,抬起头来将下巴颏抵在他的肩膀上:“真的么?那我以后可能就不聪明了。”
程夜心想你他娘什么时候聪明过,嘴上挤出一个微笑:“你不聪明,也很漂亮。你总不能又聪明又漂亮,这让那些又穷又傻的Omega怎么办,嗯?”
“那我有一天不认识你了怎么办?”白沐霖缠住他的脖子撒娇。
程夜又是一僵,心口疼,觉得这个小傻子每一刀都戳得又快又准。
白沐霖松开胳膊,缓缓梳理着他的黑发道:“那你也不要认识我好了,不然你多惨啊,心疼我家老程。你去找其他人过日子吧,就找那种像我一样爱你的——就龙骧他弟弟好了。诶,可惜他脾气不如我好。”
程夜捂住了胸口,觉得心里被捅刀的地方又被灌进很多酸柠檬,沁人心脾的甜爽泛上来,却让他想哭。他给了白沐霖一个结结实实的熊抱:“我找谁去。你别想东想西,有病就治,时间不多了马上就要生了,你还要照顾宝宝呢。”
在大问题上白沐霖可不含糊,一把推开他抬起头来:“我不要啊,好累的,半夜还要哭。”
程夜:“……”
程夜张开双手:“好好好我照顾我照顾。”
白沐霖这才继续投怀送抱。
程夜低头吻他薄薄的太阳穴:“你不认识我,我也不会去找其他人过日子,我会等你回来。”
白沐霖闷闷道:“要是我不回来了呢?”
“那我跟你走。”
程夜做好了最坏的准备,心中颇有种悲壮的宁静了。他拥着白沐霖与他道:“玩也玩过了,闹也闹过了,明天就去和柳闻止说清楚,赶紧回来准备婚礼,再拖下去礼服穿着都不好看了。”也许阿兹因随时会出现,也许他付出的代价会异常惨烈,但是程夜觉得一味躲下去,生活未免太苟且了。他不想哪天他和白沐霖都不在了,他们之间都没有一个清楚明白的名分,可以画一幅两个人的油画挂在祖宅里。
然而这次轮到他怀里的人僵了。
白沐霖突然推开他跳了起来,发现自己赤身裸体后,又扯住被子把自己裹得紧紧的。然后他开始对着程夜尖叫:“你在做什么?!”
程夜一脸懵逼地被剩在被子外面:“我在睡觉……”
白沐霖脸都要红了:“你?!到我床上睡觉?!”卷起更多的被子,然后他低头看到程夜不着片缕的下体,又是一声尖叫。
程夜赶紧掀开被子坐进去开始套睡裤:“买也是你买的,丑也是你嫌丑,不让我穿,现在你叫什么……”
然而白沐霖早已尖叫着跳下床跑出去了。
跑出去了……
程夜被剩在卧室里,套着白沐霖新买的、很丑的睡衣裤,愣了有一分钟。
然后他回过神来,他妈的皮下换人了。
他抓起白沐霖的大棉袄跑了下去:“沐霖!沐霖!”
即使换人了也好歹顾及一下肚子里的孩子呀!大冬天的非把他老程家的嫡长子冻掉了才算完么?!
结果他跑到楼下,发现已经不需要了。
白沐霖和柳闻止紧紧拥抱在一起,靠着他的那辆车,车底下是一地的烟蒂。他光脚冻得青紫,垫着脚踩在柳闻止的脚背上。
程夜心想:“好歹我也绿了他一次,大过年的。”
柳闻止做了早餐端上楼,却不见了白沐霖,找了一通没有人,下意识地往窗外望去。雪地上留下一串深深的脚印,在远处蔓延成两行。脚印的尽头,程夜牵着白沐霖的手,白沐霖一脸不高兴,却还是跟着他往前走。
那一刻柳闻止有一种被骗的感觉,但是他很快镇定下来。这场婚约本来便是等价交换,白沐霖想什么时候抽身就什么时候抽身,他是没有资格要求他留下感情的——虽然最近他表现得煞有介事。柳闻止坐在一个人的餐厅里享用了两人份的早餐,在心里评估白沐霖的演技可以打几分,以至于他还真以为白沐霖对他动情。
柳闻止慢条斯理地整理妥当,打电话通知白家的亲戚们圣诞家宴取消,择日再登门拜访,然后窝进他最喜欢的书房一角,点着灯看一本关于战略变迁的学术著作。不知什么时候开始,边桌上的咖啡变成了白兰地,指尖也燃起了一根烟,他认命地合拢了书,承认自己一个字都看不下去。
假的,这怎么可能呢?
他并不自傲,同时也并不妄自菲薄。他是很谨慎的人,不会把对方一点点的示好解读成爱恋。白沐霖待他比暧昧的程度要多得多得多,否则他也并不会如此坚定地以为他想要一生。
可是又为什么在最重要的日子里跟着他的前夫跑了?
那个傲慢自大又意志薄弱的纨绔子弟,凭着祖荫才在现在的位置上尸位素餐。
这本来应该是他们过的第一个新年,辞旧迎新。
柳闻止不太希望自己被太多感情牵绊,他讨厌身不由己的感觉,但他不可否认现在有一根绳子拴在白沐霖的手上,而那根绳子的另一端钉着他的心。他无法把失去当做理所应当坦然接受,虽然流连不走很难看,但他还是想负隅顽抗一番。
他曾做过程夜的侍卫官,知道他俩会在何处流连,驱车转过大街小巷,最后停在程家祖宅前。两个人已经回家了,在二楼的卧室里点着灯吵架,白沐霖哭得极厉害,柳闻止的手不由自主要去摸枪。可是后来程夜不知道与他悄悄说了些什么,他便不哭了,含着眼泪趴在他的肩膀上,把脸颊压得扁扁的,像是外头受了委屈、终于被父母安慰了的小朋友。程夜走到窗前拉上了窗帘,灯也稀微,柳闻止点燃了烟,觉得自己也是时候应该回去了。
白沐霖把他捧上了从未有过的高度,他得到了他梦寐以求的东西,顺水推舟给程夜留个情面,以后也好一别两宽。但是他竟挪不动脚。
“等在这里干什么呢?”他想。
“可是回去还是个等。”他又想。“家里空荡荡的,也冷。”
他就靠着车等了大半夜,脚边落满了烟蒂。
结果后半夜,屋子里突然传来一声尖叫,柳闻止警觉地把手按在了枪上。但还未等他有所动作,白沐霖就裹着浴袍跑出来了,窜进了他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