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元秋打量那白鸟,道:“它脚上的兽牌画的是什么?”
“朱雀。”谭一行道。
洛元秋嘴角抽了抽:“朱雀?那不是神兽吗,这也行?”
谭一行点点头,拎起黄狗道:“多谢你的主意,我回去便试试兽牌能不能拓下来。”说完便离去了。
洛元秋问:“你们说了什么?”
景澜道:“我只是提议把兽牌上的图案拓印下来另外保存,这样就不必担心它们失传了。”看洛元秋一脸血,又觉得好笑,道,“我以为你见到关外的京观时就应该明白了,仅凭落雁关这点兵马怎能将代军挡在关外多年?还不是全靠这位驭兽的宗师,单她一人便是一支军队,任代军本事再如何高强,又如何能与神兽相提并论?”
洛元秋捂着鼻子闷声道:“我现在知道了。”
景澜为她捻去发间的草屑,道:“你这副样子,好像是脸着地摔了一跤……看来过几日你还是会来找她。”
洛元秋有些想笑,偏偏一动就牵扯到脸上的伤:“你怎么知道的?”
“遇强则强,”景澜淡淡道,“你一向都是如此,我怎么会不知道?”
洛元秋看了她一会儿,道:“你居然不阻止我……是不是又出了什么事,不然你为何会突然来落雁关?”
景澜目光微微一沉,道:“魏则,也就是那位魏大人,他今早被人随从发现死在房中,疑似中毒而亡。午后边境传来消息,代王拒绝了使团入关一事,我正是为此而来。”
若是平日,乍闻这等噩耗,洛元秋少不得要郁闷几个时辰。今日或是刚与谭一行的灵兽动过手,心情意外舒畅了许多,应道:“嗯,看来又要等了。”
“其实我倒宁愿在这里等着,”景澜说道,“现在情势混沌不清,不如先等等。代王阴晴不定,行事不按常理出牌,贸然入境,只怕落个与魏则一样的下场。”
洛元秋道:“你是说,他会把我们也毒死,或者做成行尸?”
景澜倏然一笑,拈起她的下巴道:“你和我说实话,你是不是想和谭一行出关。”
洛元秋不得不对上她的视线,舔了舔嘴唇飞快道:“是有这个念头,不过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景澜默然一瞬,放开手道:“我知道在你心底,从未放下过黎川那件事。”
洛元秋心中百味陈杂,低声道:“死人是不会说话的,但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忘了她们。”
景澜顿了顿:“或许此行对应常怀来说也是一种考验,对你我,还有墨凐来说亦然。把走过的路再走一遍,曾犯下的错难道就不会再犯了吗?却不见得如此。别忘了我们身在幻境中,所见为虚;凡生遭遇,皆为他人所历。你必须答应我,千万不能因此动摇了心境。”
她的目光一片澄澈,洛元秋缓缓点头:“我答应你。”
只是二人没想到,这一等便是两年。
这期间陈国与真国因土地一事争执,大小摩擦不断,矛盾愈演愈烈,更有几次险些在边境举兵动武。如今启国名存实亡,版图并入陈国之后,陈国实力大增,扩容军队,俨然已成一方霸主。
自陈军从和月国借道入宋以来,代国也不断在边关增兵,以御强敌。但牵一发而动全身,两军也只是隔关彼此相望,无人敢抢先动手。或许是忌惮陈国威势,是年九月,代王以结盟为由,特邀陈使入国一晤。至于先前参玄关前对陈国来使的一番羞辱,却只字不提。
陈国新派的使者也来到了落雁关,逗留在此地的使团终于能踏出关隘向代国前进。洛元秋与景澜也向谭一行辞别,分别前这位驭兽师一脸平静道:“你们走了,我想我也快要离开了。”
洛元秋牵着马问:“你准备去什么地方?”
“也许会追随师门而去,”谭一行颔首,灰牛载着她朝关内走去,“也许会到处走走,也收几个徒弟来教一教看。”
她把草帽扣在头上,自言自语道:“也不知道你们能不能活着回来,就先不说再会了。”
三人就此分别,军队护送使团离开落雁关。国师不知为何,又派了一名轮萨及数十位红衣法师同行。那位轮萨据说是国师亲传弟子,姓叶名琳,平日极得国师器重。此行委以重任,也是为了震慑代国的祭司们。
由于种种原因,陈王特地指派了一位将军护送使团,这下使团顿时壮大不少。人多眼杂,加上叶琳时常抓住景澜不放,景澜只得与洛元秋暂时分开,各自归入原本的队伍。二人在队伍的一头一尾,偶尔在休息的间隙见上一面,或是避开人到夜深时才相会。
这天景澜见完洛元秋回来,就见到这位国师弟子在半路等自己。她以白纱遮面,露出一双妙目,似笑非笑道:“许久不见赵师妹了,深夜无人之时在此,莫非是去私会情郎了?”
情郎没有,道侣却有一个,景澜面无表情道:“叶师姐倒是一如既往,不知掌教大人有何指示?”
叶琳下巴一抬,傲慢之色尽显:“师尊听闻师叔正在魏国,想让你向她老人家讨回一样东西,原本供奉在西宁寺中的玉卷,也该物归原主了。”
景澜懒得再与她多费口舌,绕开她向前走,道:“知道了,等我见到了师父自会转达,劳烦师姐传话了。”
叶琳却伸手拦住去路,端详着她道:“你那面具不是从不离身么,怎么不戴了?”说着要去抓景澜手臂,道,“我原以为你终日带着面具是为了遮丑,没想到你面具下的这副样子还算勉强能入目。”
景澜忽觉有必要好好与她计较,轻飘飘道:“那叶师姐又为何戴着面纱呢?莫不是怕尊荣惊吓到诸位殿下?”
叶琳自觉行事向来隐秘,她私下与皇子们来往连国师都未必知道,猛然被人道破,顿时脸上有些挂不住:“你、你是从何处得知的?”
景澜面上闪过一丝嘲色,漠然道:“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叶师姐不来为难我,我也不会泄露你的秘密。另外,应常怀与其族人随行一事本是掌教大人示意,吾师也已首肯,你若想以此要挟,只怕打错了算盘。”
她说完从叶琳身边走过,看也不看,嘴角轻勾:“……千万记得,三思而后行啊。”
这番月夜下的交锋自然起了些作用,因把柄在人手中,叶琳不得不收敛了许多,之后的日子里不再三番两次来寻景澜麻烦。景澜也不再避人耳目,想见洛元秋时便大大方方去找她,倒也无人胆敢说闲话。
洛元秋对此一无所知,她还当景澜另想到办法来见自己,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使团进入参玄关之后,她顿时被这座关隘分走了全部的注意力,再无暇去顾及别的事。
参玄关随地势而建,关墙之下,便是浩荡不见底的激流。水雾终年不散,弥漫在关内,连风都带着一股潮湿之意。
景澜道:“这道天堑虽能抵御外敌,但代人亦困于关内,止步于五岭外,难出国境。”
洛元秋左顾右盼,见关隘中守卫森严,飞快收回视线,道:“你不觉得这里的人都有些奇怪?”
景澜轻声道:“就像身后有鬼盯着,他们都害怕得不行,是不是?”
代军皆着黑甲,在日光几乎有些分不清哪些是人哪些是影子,洛元秋好险才忍住没笑,道:“是这样没错,你是怎么发现的?”
“看他们的眼睛,”景澜道,“一个人心中有了惧意,无论怎样都是掩饰不住的。你猜他们在怕什么?”
洛元秋顿了顿道:“怕成为比死人更可怕的东西。”
这时一队巡视的军士过来,景澜微微颔首,两人便不再言语。
离开参玄关之后,使团快马加鞭一路南下,前往代国国都临漳。
入关之后,或许是受到代国氛围影响,人人都不自觉有些紧张。代国等级分明,律法之严苛远胜于他国,更是将国民以身份分出五等,五等之外皆为贱民。这些人衣不蔽体,忍饥挨饿终日劳作,产出最多,交的却是最重的赋税。
“我猜在代王眼中,人就和田里的野草一样。”景澜漫不经心道,“就算杀光了也不用害怕,迟早会从别的地方长出来的。”
这一路走来,洛元秋也断断续续了解了代国的事。据说在三十年前,有个自称从斗渊阁而来的人到代国求见代王,并向代王献上了从海渊取出的神兵。从立国之日起代王先祖便对外宣称自己为古越皇族之后,身份不凡尊贵无比,迟早会统一诸国成就霸业。代王也未忘先祖嘱托,立刻将此人委以要任,一年之后奉为大祭司。
洛元秋闻言道:“怎么又是斗渊阁?”
景澜道:“他们说的斗渊阁和我们见到的不一样。相传在古时,数位宗师约定在飞鸟难度的深渊旁建起一楼,其意为临渊而观,以达忘心无我之境。后来古越国设斗渊阁,广纳天下修士,不问出身不计年岁,悉传以诸多法门。百年之后阁中修士济济,天下宗师共聚于此,一时兴盛无比,符法正是从此而生。之后古越能从一小国成为一统天下的霸主,与此举难脱干系。”
洛元秋奇道:“这地方现在还在?怎么我从没听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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