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衍想起自己当年送不出去的药,感觉自己预估到了这颗糖的最终命运。
赵虎舔了一下嘴唇,怯怯地问:“不说可以拿吗?”
沈屿轻轻一笑,道:“可以,作为你保守秘密的奖励,你是个值得信赖的男子汉。”
赵虎点点头,把糖放在了自己的口袋里。
沈屿站起来打算和谷衍离开,突然感觉自己的衣角被人拽了拽。
贪吃的小胖子把糖塞到了沈屿手上,仰起头说:“我还是想等阿麦回来以后,我和她分着吃。”
他又用力扯了扯沈屿,示意他蹲下来。
赵虎凑到沈屿耳边,轻轻地说道:“长安,我听见阿澈哥哥喊他长安。”
与此同时,拘役室的大门缓缓打开。
阿麦像是感应到了什么,面色苍白,血色尽褪。
阿麦注视着关上的大门,感觉自己与那人一墙之隔。
一双蹭亮的黑色男士皮鞋“哒哒”停在门前。
与她一门之隔。
第24章 蓝乌龟 五
“只知道长安,不知道姓吗?”沈屿轻声问道。
赵虎摇摇头,有些挫败。
沈屿正要说话,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来电显示林桓。
“我现在在忙,稍后联系你。”沈屿匆匆道。
“老三,你在调查九曲的案子吗?”对面问道。
沈屿眼神一动,起身到屋外接电话。
谷衍看向赵婶,道:“你刚刚还说到一个孩子,他叫阿澈?”
赵婶点头,谷衍一下一下敲着桌子,道:“能不能多讲一些。”
沈屿出门后,林桓已经自顾自地说起来。
“我也是听一个长辈说起来。”
林桓缓缓道:“说来也怪,二审那件高官受贿案后,有两个参与其中的检察官都莫名自杀了,一个跳楼身亡,一个吃安眠药过量离世。”
林桓的声音带着鬼魅的幽冷,继续道:“后来家里面闹出各种各样的丑闻,一时喧嚣四起。”
“奇怪的是,他们各自的孩子在父亲离世后一夜蒸发,消失不见了,这也算得上是建国以后的奇事了吧。”
沈屿握住手机手微微发白,他淡淡问道:“你知道他们的名字吗?”
林桓低声道:“那两位检察官,一位姓赵,一位姓明。”
他继续道:“那两个孩子我也托人打听了一番,一个叫赵长安,一个叫明澈。”
错开的点,缓缓连成一条线,浮现在沈屿眼前。
对面仍然在说话:“参与办案的另外一位检察官,他是明澈的表叔,最终代表其他人进入庭审。”
“我听说他也在中察室,这次也来九曲了吗?”
沈屿进门拉住谷衍道:“来九曲的人里有一个叫明国强的吗?”
谷衍拉起他往外跑,大风刮着谷衍和沈屿的脸庞,两人的呼吸仿佛交融在一起。
沈屿被谷衍紧紧地拉着,自己也尽力靠着他,终于听到了那句话。
“拘役的人向我确认指示,明国强屏退其他人,自己进了拘役室。”
拘役室内,一片静寂。
那扇门被人缓缓扣响,接着被钥匙打开。
赵长安整个人像扔到雪地里的仓鼠一样,因为寒冷和恐惧,剧烈地颤抖起来。
那人和当年毫无两样。
他慢条斯理地为自己套上白手套,脸上露出一个儒雅的笑容,温和道:“小长安,你跑得真远。”
谷衍开车向拘役所疾驰而去,沈屿把林桓和他说的事告诉他。
谷衍一边开车,一边回应道:“明国强带了人,拘役所的人未必能拦得住他。”
“我听说了明澈的事情,他的精神有问题,赵长安想要顶替他的罪,我们得尽快过去。”
拘役室内。
明国强扯过椅子,坐在长安身前,如同猎手注视被捕的猎物,姿态悠闲。
“是你把我爸爸推下去的,他根本不是自杀死的。”
长安冷冷地说道。
明国强嘴角噙笑,道:“你还看见什么了?”
长安厉声道:“这还不够吗,你杀了人,国家工作人员,这还不够吗?”
明国强摇头,淡淡道:“你还太小,不懂大人的世界。”
“比起这件事,我更想知道的是,那天的晚宴上,你到底看见了谁,又听到了什么。”
那是一场再寻常不过的晚宴。
入席的都是彼此相识的同事朋友,有长安和明澈的爸爸,也有明国强。
大人的聚会无聊透顶,长安吃了一点就拉着明澈出去透气。
明澈性格温和谦逊,由着她胡闹,两人一直玩到外面的花园。
“别出声,快点走。”明澈捂住长安的嘴巴,附耳说道。
他们站的地方在大树后面,大树前有几个大人在低声说话。
他们生于高官家庭,当然知道多听多失的道理。
明澈拉着长安的手缓缓退后,准备立刻离开这里。
长安被他拉着,直到两人离开那里,她才轻轻地问道:“阿澈,那个人怎么带着面具啊。”
明澈摇摇头,表示不知道。
长安察觉到明澈的慌张,也就没再问。
她没有继续说下去。
她想告诉阿澈:“那个人好像看见我们了。”
长安的记忆停在这里,对上明国强慢慢转冷的脸。
明国强脸上仍然带着笑,不过笑意转冷而已。
他缓缓道:“你果然在那里。”
长安涩声道:“你是怀疑对不对,仅仅是怀疑,你就杀了我爸爸和阿澈的爸爸。”
“明业成的死和我无关,我只是告诉他,他和他儿子,明业成只能选一个。”
“既然是这样,你为什么又要逼阿澈做那种事情!”
长安声嘶力竭地质问道。
“那种事情?”明国强饶有兴味地问道,“你是说明澈背着明业成回祖宅吗?”
长安忍住胸腔中的哀痛:“阿澈的爸爸已经死了,你逼着阿澈背着他的尸体走了那么远,你怎么能那么狠毒!”
“那是因为他太聪明了。”明国强淡淡地说,“他察觉到明业成的自杀另有隐情,总归是我们家的孩子,我不忍心杀他,只能把他逼疯。”
明业成当时头七刚过,尸骨未寒。
明澈作为独子跪在父亲的棺木前,明家其他长辈立于两侧。
灯火葳蕤,冥币纷飞。
明国强突然当着明家老小道:“祖宗有法,父亡子哀,明澈按理应当背着父亲,从祖宅背到义庄,以示孝道。”
这条古法,早已被废弃已久,无人遵从。
然而自明业成死后,明国强已有一支坐大的架势。
搬出这条旧法,除了明澈的母亲竭力反抗,无人敢说话。
明澈无声地跪在那里,无悲无喜。
直到明国强不耐烦了,要对明澈的母亲动手,明澈才起身。
他拦住明国强,低声说:“我背。”
从祖宅到义庄,十几里的路。
明澈一个单薄的少年,硬是一声不吭把冰冷的尸体背了过去。
长安第二天早上才知道,她跑到义庄,抱住明澈哭着喊他的名字。
“阿澈,你别这样啊,我害怕,我害怕啊。””
少女目睹疼爱自己的父亲被人推下万丈高楼,未敢出声告诉任何人。
直到遇见少年,才把害怕、委屈、担忧倾泄而出。
“你别这样啊,阿澈,我害怕,我害怕啊。”长安抱着他哭着说。
明澈浑身泥泞,没人数过他一路跌倒了多少次,即使有人数过,也没人扶过他。
他与之前的温润通透截然不同。
这次以后,他的反应很慢。
就像是暮气沉沉的老人一样。
长安感觉自己快要哭到断气时,一只冰冷污浊的手缓缓摸着她的脸。
明澈的眼里一点光也没有,抚摸她的动作似乎也只是一种本能。
他僵硬地为长安擦去泪,一字一顿道:
“长安,别怕。”
作者有话要说:
取名已经废了,让我们把这个案子速战速决。
第25章 蓝乌龟 六
自那天起,明澈的精神时好时差。
清醒时他让长安跑,不要停,拼命跑。
家再也不是停靠的港湾,杀机与危险将他们逼迫成丛林的野兽,拼命地跑。
长安和明澈一路地跑,直到停在九曲村。
明澈的病情越来越严重,他分不清现实与梦境。
高度的妄想症压迫着他原本就脆弱的神经,伤害他和长安的人,他都无法抑制杀意。
除了妄想,他还重复地自残。
明澈总感觉父亲的尸体渗透到了自己的背上,长到了自己身上。于是他拼命地抓,拼命地挠,竭尽全力避开那次事件对自己造成的影响。
明国强成功地逼疯了那个温润少年,一手把他打造成一个无法控制自己的疯子。
“你还是没有回答我,你在花园到底听到了什么?”
明国强起身问道。
长安的心情很平静,她预感到了即将发生的事情,心情非常地平静。
“有意义吗?”长安道,“即使我说自己没听见,你也不会放过我。”
明国强点头称赞道:“的确如此。”
他从怀里掏出一截打好结的绳索,眼光留恋道:“小长安,我其实非常舍不得你。”
他一步步逼近赵长安,把她逼到小小的角落里,遗憾地说道:“我还记得你跳的舞,很惊艳,像一只白天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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