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长安避开他的眼神,轻声道:“我在他们后面,一直安抚阿澈。但他们又说起了我的坏话,刺激阿澈狂性大发,我最终没能拦得住。”
“我要怎么判断对错?我错了吗,阿澈错了吗?”
沈屿低下头,颀长的身影在路灯下被照得老长,他的面容清秀冷淡,认认真真说话时尤其有一种韵味。
那是水滴穿石,温和而坚韧。
“没人能够设身处地,评价别人的对错。跟着你的心走,它会是一把秤,衡量天理循环,是非曲直。”
赵长安歪着头,状似俏皮地问道:“你相信天理循环,是非曲直?那为什么明国强逍遥法外直到今天,为什么我的父亲一生清廉却枉死高楼之下?”
她顿在原地,神色讥诮冷厉:“为什么好人这么可怜,坏人那么多?”
沈屿蹲下身与她齐高,这种高度自他们相见时,沈屿便一直保持直到今天。
这是一种彼此平等的高度。
这意味着他没用以任何年龄、身份、权势、地位高等于他人。
“每个人都会迟到,你我都不例外。”
“司法与公正也是。”
“它们或许会迟到,但不会永不来到。”
赵长安安安静静地看着他,道:“就像你们终于来了吗?”
“不止是我,很多人都在努力。”
他像说给女孩听,又像说给自己听。
赵长安叹了一口气,老气横秋道:“如果我不是先遇见了阿澈,我就想把你拐回家了。”
沈屿刮了下她的鼻子,一脸无奈。
接赵长安的司机过来了,赵长安笑着朝她挥手示意:“去找你的男朋友吧,不要送我了。”
随后那辆车消失在视野中。
谷衍朝他走过来,缓缓说道——
“明国强死了。”
第27章 暗涌
北京时间,早晨十点整。
明国强在会客室与辩护律师顾勋见面。
见面五分钟后,明国强和律师同时中毒,明国强最终因为中毒太快,毒液渗透心脏,抢救无效,宣告死亡。
和他同时中毒的律师顾勋抢救即时,脱离危险,后在重症监护室养病。
“明国强是一级犯人,怎么会在警察局遇害?”沈屿问道,“监控录像看过了吗?”
谷衍打开手机,把拷好的录像点开。
沈屿看完,对谷衍说道:“有点问题。”
谷衍点头道:“你是说那袋花生?”
“桌上的花生检验下来没毒。”
沈屿注视着那段视频,突然伸手,指在一处:“这个律师是从包里拿的花生。”
谷衍道:“按理律师也不能外带食品进警局的,但这包花生是在警局的自动投币零食机里买的,全部购买的过程也是经其他警员执行的,不可能有问题。”
沈屿淡淡道:“零食机的花生的确不会有毒,可我说的是包里的花生。”
谷衍注视着视频中的包裹:“你是说‘掉包计’。”
沈屿随后否定道:“不,也许更加精妙一些。包里有两袋花生,取出的一包是有毒的,下毒的人预先设定好了剂量,因此明国强中毒身亡。”
谷衍摇头,缓缓道:“不会有那么准确的剂量,毕竟没有人逼着明国强吃几颗。”
“但是你提醒了我一件事。”
“既然被检验的花生没毒,但他们又都是吃了花生才中毒。”
“那么被检验的花生很有可能被调包了。”沈屿接道。
“警局有内鬼。”谷衍一字一顿道。
明国强涉嫌贪污受贿,故意杀人,渎职等诸多罪行,罪无可恕。
明国强最初怀疑赵长安和明澈听到了他的秘密,暗下狠手,杀死同时参与此案的另外两位检察官。
这两人同时也是赵、明二人的父亲。
随后趁幼女幼子孤立无援时,逼疯明澈,随后赵长安带明澈逃跑,颠沛流离,直至九曲案发。
但对沈屿而言,他还有一个至关重要的身份,即江泽涛二审一案的公诉人。
如今明国强死无对证,犯下的旧案尘封不计,只担上一个违纪的处分,让人痛恨。
“去休息吧。”
“忙这个案子你已经有两周多没休息了,我们回头再说吧。”谷衍看着他乌黑的眼圈,低声道。
说不上原因,但是沈屿感到今天的谷衍与往日不同。
他的语气依然平静,分析案件也依然从容冷静,但莫名地,给沈屿感觉到,他正带着隐忍和克制,他在忍耐。
沈屿点头,说了一句晚安,转身离开。
“江成宴。”
谷衍突然喊道。
沈屿转头看向他。
“下次看见我,能不能主动向我走过来,不要让我等太久。”
他站在路灯照射的范围外,面容看不真切。
市人民医院。
重症病房里。
被浪翻涌,里面不时传来阵阵喘息和惊呼。
良久,一只玉手懒懒地探出来,接着一个凹凸有致的女人缓缓地探出身子来。
她趴在被子外面,高耸的玉峰娇艳欲滴,柔柔地搁在外面,与被单摩擦。
被子里的人低笑一声,接着突然用力把她一拉,就着她趴着的姿势一根落入。
女人趴在床上,娇喘道:“我不行了。”
那声音没回复,好一会儿才慵懒道:“我没说停。”
随后女人的抗议就变成了喘息,很快淹没在被窝里。
女人攀住他线条紧实的肩,细腻美好的躯体起起伏伏,犹如水中的鱼。
强烈的快感席卷了她全部的意识,她仰头尖叫,随后瘫软下来。
被子被人随手掀开,露出一具强健有力的躯体。
躯体矫健雄壮,犹如一匹矫健的美洲豹。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他身上条条道道的伤痕,还有弹痕。
那人捡起椅子上的衬衫长裤穿上,随后推开病房门。
他把西装外套往肩上一搁,还没走几步,就被年轻的小护士喊住。
小护士站在病房门口,手上端着药,结结巴巴地朝擅自离开的病人说道:“先生,您的身体还没好。”
那人神情餍足,周身弥漫着懒散的气息,一点也不像送去重症室的病人一样。
“我的身体么?”
“里面那位护士长小姐已经检查过了。”
他的声音很奇特,语音语调都和普通人不一样,给人一种刻意为之的感觉。
小护士以为是自己多心。
她疑惑地探头进去,却被整室的檀腥气吓了一跳。
小护士年纪尚小,不通□□。
但她看见了被子里玉体横陈的护士长,她一惊,眼见那个病人就要走,她慌忙道:“眼镜,您忘了眼镜。”
那人淡淡一笑,语气散漫道:“不必了,我只是玩玩而已。”
小护士见他从重症室里离开,匆忙打开病历本。
顾勋,上午十一点四十五,因食物中毒送入医院。
那支金丝边框的眼镜被随手扔在一边,再无人留意。
顾勋走得很慢,称得上是边走边停。
车水马龙的街道,鳞次栉比的高楼,交谈甚欢的路人。
太多地方都变了样子,顾勋微微叹息道。
此处原本是故乡,如今他却成了和他人无二的访客一般。
每一处景,每一处人,遇到合心意的,他就颇有兴致地停下来。
途径一家书店时,顾勋难得停靠了很久。
这种迟疑,终其一生,只在顾勋身上出现过三次。
屈指可数的这三次,全部都和一个女人有关。
这一次迟疑,也是因为她。不过是第二次罢了。
顾勋终究还是没有走进去。
他缓缓地退后,生冷的表情就如同当初一样,转身离开。
等他抵达八宝山时,已是黄昏。
这处孤立残丘,山势低缓,呈北东向延伸。
古时因山丘多有珍贵矿石,有“八宝山”的美名。
近年不同,山原被改造成了人民公墓,建国前后安葬了诸多国家领导人,逐步淡化在民众视野中。
山原坐落在西山高处,此时被晚霞染红。
顾勋神色自若,缓缓走上石阶。
八宝山有两部分,民用的路无论是旅游观光,又或者是祭奠先人,沿路都有人声。
但顾勋走得这条路和前者不一样,一路走来,路上都是沉寂安静的,只剩走路的声音。
路的两边三五步就有一个士兵,他们身形挺立,犹如水杉一般,这里俨然是守卫重地。
“外人禁止入内。”
士兵挡住去路,履行职责道。
顾勋突然一笑,那一笑极其傲慢和轻蔑。
这样的笑容配上那张平淡无奇的脸,居然让人不寒而栗,仿佛表情不该由他产生,又或者这张脸不是他的一样。
顾勋叹息道:“很久没人这么和我说话了。”
拦路士兵被一拳打中,跌倒在地,随后负责守卫的士兵都围过来,眼看就要对顾勋实施逮捕。
顾勋浑然不惧,冷声道:“看清楚我是谁。”
他慢条斯理地从耳郭下方拨出一层面皮一样的东西,接着大力撕开整张脸。
众人惊疑之间,一张极其俊美的脸缓缓露出来,那种美,介于阴柔与英俊之间,是一种雌雄莫辩的美丽。
那只是一半的脸,顾勋及肩的长发随意披散开来,他伸手将头发遮住了他另外半张脸,长发之下,是美丽绝伦又或者森然可怖,无人知晓,也从未有活人看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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